一顆狹長的子彈刺破面前的空氣,推擠着,摩擦着,散發着炙熱和焦糊味,幾乎是在槍聲傳出槍管之前,這顆子彈就已經劃過了整棟大廈的距離。而陳笑也承受着巨大的反衝力,如斷線風箏一般直線向後飛出。
緊接着,好像是有了一聲巨響。
但卻沒人聽到。
此刻
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
白熊的拳頭砸中面前的男人,卻詭異的沒有聲音,丁滿山將自己甩到空中,剛剛跳起的地方安靜的出現了幾個彈孔。
應該是有那麼“轟!!”的一聲
可是聽到這聲巨響的人已經分辨不出聲音來了。
寂靜的一秒鐘
霎時間,一股狂風襲過,帶着漫天的碎石。世界像是又插上了音響,人們聽到了那聲巨響的尾音,還有風聲,車流聲,嘈雜聲,隨着百米高空的呼嘯衝進了建築。
直到這時,人們才反應了過來,好像是發生了什麼。飛沙走石中,他們看到大廈的一角已經被炸開了一個洞,如同被炮彈擊中一樣,裸出了裡面已經微微有些彎曲的鋼筋。
他們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當然,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背心男子呼出一口悶氣,順便將喉間的鮮血噴出,再次拖着寬刀,衝向白熊。而丁滿山也在空中擰動着身子,在落地之前朝疤臉男子射出一槍。不遠處,小鬍子從碎石中站起,甩了甩暈眩着的腦袋。另一頭,陳笑艱難的支撐着自己的身體,他的右側的手臂扭曲着,一節骨頭刺出皮膚,暴露在灰塵之中,血肉翻涌。
戰鬥還在繼續着,生和死之間,透着一股荒誕和瘋狂。
就在這時
“吱———吱~~~~”
一陣廣播信號被接通的聲音,可能是由於剛剛的震動,顯得有些電流聲。
“別打了......”
一個有些年邁的聲音響了起來。
就三個字,聲音不大,但是通過牆裡嵌入的喇叭,所有人都聽的很清楚。
白熊的手扼住了對方的脖子,而背心男的刀也離白熊的胸膛只有幾釐米的距離,丁滿山和疤臉男子相隔一個過道,槍中彈火蓄勢待發,陳笑用左手握起了手中的槍,小鬍子靠在牆邊,剛剛從眩暈中緩過神來。
而這一切,卻隨着這個聲音響起都停了下來。
所有人心中被激盪起的暴戾,莫名其妙的,一下子就消失殆盡了
特別是小鬍子三人組,真的都放下了武器。
他們一瞬間,就不打了。
白熊和丁滿山無比謹慎的向陳笑靠過去,不管這個聲音是誰,反正對面三人突然就停手了,這再好不過。
因爲在這他們眼裡,陳笑的傷勢十分嚴重,如果不處理一下,那隻手估計就廢了。
而事實上......
他的傷比看起來還要嚴重。
那一槍帶來的衝擊力不僅僅是讓肌肉血管斷裂那麼簡單,而是震碎,每一根纖維都處在膨大鬆軟的瀕死邊緣。
陳笑知道自己很疼,疼到了極致,甚至他的腦子有意無意的開始屏蔽痛苦。
丁滿山立刻拿出止血噴霧,白熊也順手將止痛藥劑塞進了陳笑的嘴裡。
這些只有D級的急救藥品,在危機時刻,展現出了無比強大的功效。如果陳笑還拖着這樣的手臂晃盪個十分鐘,那估計就真報廢了。
“叮......”
一個電梯到達的聲音。
門開了,走出來一個60多歲的老人。衆人望了過去。
這是一個無比普通的老人,長相沒有任何特別,身體也符合所有60幾歲老頭子的樣子,頭髮有些花白,穿着一件看起來沒什麼特點的老式西服,拄着一根沒什麼特點的木質手杖,邁着公園遛彎一樣的步子走出了電梯。
即使面對的是這樣的情景,他還是那麼普通。
“啊呀啊呀......你看看你們!”他一邊朝衆人走來一邊嘟囔着,就好像一羣調皮的孩子把家裡搞的亂七八糟的樣子。
“那那......你們贏了,給你們給你們!”他向陳笑三人走來,絲毫不在意他那隻觸目盡心的胳膊。並氣呼呼的遞過來一個盒子。
“寶石,就是砸不碎,其他沒什麼特別的了!”他不太開心的說着,潛臺詞是:“就這麼一個玩意,你們竟然搞成這個樣子。”
滿地的血水,火藥味,和這個老人逛街一般的神態和語氣形成了一種極大的違和感。
而這時,陳笑卻真的就走了過去,接過那幾顆寶石,他覺得這個老人無比的普通。完全升不起哪怕一丁危機感,就好像這個老頭子現在掏出一把匕首,慢慢悠悠的刺過來,他也不會去躲閃一樣。
小鬍子三人來到了老人面前,都低下了頭,像是認錯的孩子。
而老人也好像很生氣一樣,咬牙切齒的拍打着三人的腦袋。
“瞅瞅你們......瞅瞅你們......瞅瞅你們......”但是他每一下都是高高的擡起手,落下時卻不那麼用力,像是自己的孩子碰碎了心愛的茶杯,生氣,卻又捨不得打一樣。
此刻,陳笑的手臂還是很疼,但已經不是疼到不能思考的程度了。所以他腦子裡一個想法閃過,他好像是知道了這個任務的意義。
也許這個任務的目標不僅僅是一個D級的異常物品,同時。也是這個老人。就是說這個任務無所謂成不成功,只要參加就好。
因爲自己不是單純的來完成任務的......還有就是來當籌碼的。
這個任務有兩種結果。
第一種,自己成功了,像是普通的收容完成一樣。
第二種,自己失敗了,在這場亂鬥中喪命,那基金會就會藉此和這個老頭子說點什麼。
至於要說什麼,他不可能知道。而且這個猜測是否成立,還需要有一個大前提。
就是基金會竟然寧可扔掉三個員工的命,也不願意惹這個老頭子不高興。
他是什麼人?
老人看一眼陳笑,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就直接說道:“我姓周,是個生意人。”
陳笑愣了一下,好在臉上的表情因爲疼痛猙獰着,所以也看不出什麼變化。
他心中一陣狂喊。
“我艹??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