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四散扭曲着,張牙舞爪的吞噬着紙屑和衣物。良久後,化成飛灰。男子看着餘燼被水流攜帶着旋轉成漩渦,消失在眼前,緩緩的鬆了一口氣。
他回到客廳,看着牆角被銬住的男子,滿心疑惑。
讓人發毛的嘴角,若無其事的神態,再加上對方在這種情況下還沉穩清晰的思路,雖然陳笑沒說自己是什麼人,但男子已經在心底把他當成了一個新聞裡常說的變態殺人犯了。
“哎......也不知道是好運還是倒黴。”男子想到,並又拿了一杯牛奶扔給對方:“不管怎樣,他好像真的是在幫我。”
的確,如果沒有陳笑,此刻男子肯定還在牀上瑟瑟發抖,滿屋子血腥味,就算能想到燒掉衣服這個方法,十有仈Jiǔ也會弄得烏煙瘴氣,之後因爲沒有燒乾淨,堵住下水道,那就只能眼睜睜的等着自己被發現了。
他就是個小混混,脾氣暴躁,不思進取,要不是生活堅持不下去,他連便利店零工這個工作都不會做,打架,賭博,滿腦子齷齪的想法,平時和一羣街頭小子混跡在一起,三個月前,女朋友也終於忍受不了,離開了自己。
對,這是一個社會底層的渣滓,不是個好人,甚至連壞人都不是,欺軟怕硬,一事無成,所有的兇狠都是表面裝出來的,當一個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無比的驚恐,回想起鮮血流出屍體的樣子,他不禁全身又是一哆嗦。
“還好撞見了這個傢伙啊。”男子又一次想到,並坐到牀邊,讓自己的緩緩平復下來。
此刻陳笑嘬着牛奶,鼻子裡若有若無的哼哼着難聽的調調。
“謝謝”男子說道。
陳笑喝完了一瓶,之後吧唧吧唧嘴,順便打了個嗝。
“現在有血跡的衣服已經燒沒了,這個地方附近也沒有監控器,如果你和死者沒什麼聯繫的話,小心點應該就不會被懷疑到,畢竟你碰都沒碰她。所以......能把我放開了麼?”他瞪着死魚眼問道。
男子皺了皺眉,想了一小會,之後搖搖頭。
陳笑一臉嫌棄的白了他一眼:“哎,看來你也只配當一個低級的跟蹤狂了。”之後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銬:“啊,還不算太低級,畢竟連手銬這種東西都有呢。”
男子聽完這話,又是一股火氣衝了上來。
當然了,面對陳笑,他還是努力了壓了回去,畢竟這個長相噁心的傢伙幫了自己。
“接下來該做什麼?”他還是惡狠狠的說,不過語氣比剛剛客氣了許多。
陳笑聳了一下肩膀:“聽着馬路上的動靜,隔着這麼近,如果有人發現了屍體,或者來了警車,你應該能覺察到。之後看情況再說吧。”
正說着,陳笑突然皺了皺眉,好像是想到了什麼。
男子很敏銳的捕捉到了對方的表情。
“怎麼了?”他問道。
陳笑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沒什麼,只是有點無關緊要的小疑惑。”
在這個節骨眼上,這句話無疑就是讓對方更加在意了。所以男子兇巴巴的吼道:“趕緊說。”
陳笑繼續皺着眉:“剛剛你說,那個女子拿着刀,後退着跌倒了是吧。”
男子想了一下,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可是......她跌倒的方向卻是正面朝下的趴着......這很奇怪,因爲一般後退時都應該是躺着跌倒纔對啊。”
陳笑說着,突然擡起頭,直勾勾的看着對方。
男子被陳笑這麼一瞅,也愣了一下,他細細的想了一會,好像也覺得有點不對勁,當時那女的跌倒的樣子,就像是故意要往前趴一樣。
“而且,如果是正面跌倒,她足夠有時間將刀扔掉的,就算不扔掉,也不至於就插在自己身上吧。”陳笑又說道。
男子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所以呢?”他疑惑的問道。
“沒有所以,可能就是這麼個巧合......難道她故意想讓你變成殺人犯麼?”
陳笑一臉無聊的嘟囔着,之後往牆上一靠:“明早放我走,不然我失蹤了會有人發現的,哦,對了,明天你還要正常上班,不能遲到,不然今晚死了個女的,第二天你就請假或者直接不去,一準被列爲懷疑對象,電視機靜音,注意點新聞報道,雖然這麼晚了,但是耳朵還得聽着點外面,別偷懶,有什麼動靜趕緊叫醒我。準備點咖啡,多洗幾次臉,別明天干活時困得暈頭轉向,不然被人發現了多多少少會露出點馬腳。明天警察會例行在附近排查,但是在那過後,你基本就安全了。”
說完,陳笑往牆上一靠,閉上了眼睛。
房間裡......男子一個人坐在牀邊,他還在仔細的想着女子倒下時的樣子,的確,她好像就是故意要往前倒下一樣,她爲什麼不把刀扔掉?是有意將刀插在自己身上的麼?還是爲了什麼別的?
“可能就是個巧合......難道她還是故意想讓你變成殺人犯麼?”陳笑這句隨口說的話,出現在了男子腦袋裡。
“她想讓我變成殺人犯麼?”男子想。
窗外的夜風吹進屋子,偶爾會有幾輛車駛過。
爲什麼......?
電視裡的影像無聲的映在男子的臉上,他滿是血絲的眼睛盯着屏幕,腦子已經像是一團粘稠的漿糊。
整整一夜,他就一直這麼想着。
是因爲......?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子其實已經很困了,但是他沒睡,一個剛剛殺了人的人怎麼可能睡得着。
“那個女人是自己跌倒的麼?可是她爲什麼跌倒?將我變成殺人犯?怎麼可能?......真的是因爲那件事麼,當時不可能有人看到啊。”
也許,真的有人看到了呢。
她現在來報復我麼?那她爲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嗯!因爲她知道打不過我,即使手裡有刀也殺不了我。
所以,她要把我變成殺人犯。
她故意開的門,讓我進去,就算我沒碰她,但是她已經死了,我一定會被判刑的。
這一切如果真的是這樣......似乎就解釋通了啊。
我絕對不能被懷疑到!
男子就這麼胡思亂想着,當然了,他只不過是在胡思亂想。
突然,一片安靜之中,他好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聲音。
“呲啦呲啦”的,若有若無。
他腦子現在已經被繃緊的神經和睏意侵蝕的一片混亂。
“呲啦呲啦”
聲音又響了起來,在這凌晨最黑暗,最安靜的時候。
男子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了一絲恐懼。
所以。
他趕緊上前搖了搖陳笑。
“哎!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