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貴的墳墓上全是新土,一根新草都沒有,摞在墳頭的帽子上,插着一根楊柳,楊柳的梢子上飄着幾條白紙,白紙下端剪着流蘇。
在墳墓和墓碑之間斜躺着兩個花圈,花圈上的紙已經掉落了不少。
譚曉飛打開手電筒在墓碑上照了照,墓碑正中刻着張有貴之墓,右上角刻着張有貴的生卒時間,左下角刻着:立碑人,妻邢惠開,女邢家燕。
墓碑下面有幾個破碗,地上還有一些燒紙留下來的灰燼。
墳墓上的土比周圍的墳墓要多,看上去也高大許多,堆墳的人做夢都不會想到這座墳會被挖開。
墳地距離學校大概有一里地。
在墓地的周圍有一些樹林。距離墳墓最近的是一個松樹林,距離墳墓大概有一百多米的樣子,三個人選擇在這裡蹲守。時值冬天,又是在夜裡,樹林會擋住一些寒風。
松樹的樹冠上,有一些鳥巢,鳥兒們早已經歸巢,三個人不時能聽到小鳥嘰嘰喳喳的鳴叫聲。三個人走進樹林的時候,還驚飛了幾隻小鳥,它們發出驚恐的叫聲,然後飛走了。這些鳥恐怕從來沒有收到過人類的驚擾。
三個人在幾塊聚集在一起的石頭上坐了下來,草叢和松針上面是不能呆的,因爲草叢裡面有蛇等不乾淨的東西。等大家靜靜地坐在石頭上的時候,就能聽見草叢和松針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時間一分一秒地往前走,山下不時會有兩三個過路的人,從樹林邊的小路上走過。他們的肩膀上或扛着扁擔,或揹着簍子。腳步匆匆,速度很快,只有走慣了山路的人才會這麼走路。
三個人所選擇的地方非常好,人在這裡,既能看到張有貴的墳墓,又能看到山路上的人,松樹林的東邊有一條路,無論是上山的人,還是下山的人,這是一條必經之路。
人呆在樹林裡面,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學校辦公室——或者宿舍的燈光。
三個人既沒有說話,也沒有抽菸。每個人都很平靜,同時又非常亢奮。當然,更多的是對明天的期待。
三個人毫無倦意,他們裹緊了大衣,六隻眼睛密切地注視着樹林東邊的那條山路。
九點鐘左右,學校的燈光熄滅了,草叢和松針下面的蟲鳴聲也漸漸停止了。
松樹林裡面,特別是墓地,漸漸籠上了一層霧氣,而且越來越濃,很快,三個人都感覺到了衣服上的溼氣,同時感覺到一股寒氣。屁股下面的石頭也越來越冰涼。
左子健很後悔沒有聽任大爺的話,任大爺曾提醒左子健,晚上執行任務的時候,最好帶一點酒上山。他說山上的夜是很難熬的。
現在,左子健已經感受到任大爺所說的“難熬”是什麼意思了。
三個人幾乎是同時將大衣的領子豎了起來,同時將脖子和腦袋往衣領裡面縮。
九點零五分左右,從山下走來一個人,肩膀上扛着一樣東西,弓着腰往松樹林方向走來。
“有人來了。”說話的是左子健。
先看看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