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擦身而過
展綾羅大搖大擺地抱着一個精緻的紅色錦盒,放在季茵茵的桌上,滿面喜色。“女兒,我給你買了一些上好的血燕,給你補補身子。”
季茵茵打開錦盒,查看着這幾片血燕,脣邊含着笑,更顯得美麗端莊。“母親,看來是手氣不錯,贏了不少啊,每次從那些夫人身邊回來,你都苦大仇深的,今兒個春風得意,真是難得。”
“前陣子是剛入門,自然不會次次都贏,如今我摸着了門道,三百兩銀子,還不是手到擒來?”展綾羅笑的花枝招展,朝着季茵茵晃了晃手,一對簇新的翡翠手鐲,在手腕上散發着幽然綠光。
季茵茵微微冷笑,卻並不在意,將紅色錦盒蓋上,覆上展綾羅的鐲子,點了點頭。“這鐲子成色真好,勝過我給你的那條翡翠珠子。”
“你啊,就是這麼精明,說出來多沒意思?”展綾羅的笑容尷尬,隨着季茵茵漸漸在侯府奠定了未來女主人的位置,私底下,季茵茵鮮少給自己顏面,少不了冷嘲熱諷,全然沒有半點身爲女兒的本分。
季茵茵不溫不火地說:“我謝過母親的美意了,只是母親過去闖的禍太多,我不敢相信母親的好運氣來的這麼快。”
“侯府將婚事事宜辦的妥當,我這個當孃的也不必操任何心,閒下來消遣消遣,還能賺一筆銀兩,不好嗎?我要贏了幾千兩,一輩子都夠用,也免得再來看你的臉色。”展綾羅看着桌上端來一碗薏米粥,低頭喝了兩口,她口氣狂妄,大言不慚。
“母親,你別怪我,要讓你離開阜城的人是老夫人,又不是我。”季茵茵一改常態,伸手握了握展綾羅的手,神色溫柔,嬌嗔道。“我呀,也最好你能過上好日子。”
一聽她也決定離開阜城,面色大改,展綾羅在心中冷笑,世態炎涼,她是見得多了,但親母女之間這麼算計的,她也心寒。
雲揚賭坊。
“二當家,才三天,她又來了。”齊掌事在韶靈身邊低語,韶靈聞言,將紅絨布蓋上一旁的白銀,悠然起身。
“三百兩足夠貧民百姓生活幾輩子了,窮奢極侈的人,卻只能花三天。”韶靈笑着搖頭,伸手擡起布簾,目光幽深冷峻。她無言地望向前方站在人羣中下注的展綾羅,展綾羅身上多了不少簇新的首飾,穿金戴銀,一臉富貴態。
比起前陣子下注的躊躇和不安,她顯然大膽許多,眼底盡是志得意滿的驕傲,原本出手都是一些散碎銀兩,如今都是一錠一錠十兩的銀錠子,極爲闊綽。
齊掌事望向她,低聲問。“這回,二當家是什麼意思?”
韶靈揚脣一笑,說的輕描淡寫。“再讓她滿載而歸一回,嚐點甜頭。”
齊掌事有些遲疑:“幾百兩可不是小數目,當家的。”
“我有把握,她不會淺嘗輒止,還會再來的。按我說的去做,給她的,遲早會通通要回來。”韶靈一揮衣袖,眼神犀利冷銳,嗓音清冷。
“小的馬上就去吩咐。”掌事應聲附和。
韶靈的五指一收,緊握成拳,冷着臉重回桌旁,望着賬本上一筆筆的賬目,眼眸之內,深沉莫測。
清亮的算盤珠聲,響徹在耳畔,她心中的一盤亂棋,又有了新的章法。
“二當家,快到晚膳的時候了,只是新來的廚子笨手笨腳的,到這個時辰還沒做好――”黃昏時分,齊掌事一臉歉意,說的不好意思。
韶靈雙眼清明,笑着說。“我本就想去外面吃些,不用擔心,我再派人給你們送些熟食來。”
齊掌事問的小心,在外他們都稱呼主上爲大當家,不願泄露雲門的秘密。“可惜大當家有過吩咐,不讓你獨自出門,不如讓兩個護衛跟着吧。”
“阜城大大小小的路,我比你們還熟悉,不會有人傷的了我。”韶靈揚脣一笑,語氣堅決。
齊掌事不再多言,點了點頭,這位女主子說話做事,很有威嚴,雖然年紀很輕,但並非軟弱的女流之輩,拿捏很有分寸,有她爲主上分擔解憂,頗讓人安心。
韶靈緩步走入一品鮮,望了望通往二樓雅間的樓梯,腳步微微停頓。
“樓上的位置是最好的,今兒個難得還有空位,客人要上樓去坐嗎?”小二熱情地詢問。
韶靈抿脣一笑,輕搖螓首,每一回來一品鮮都坐在二樓的靠窗老位置,樓上……有太多過去的回憶了,有三月,有五月,還有……
“我就坐底樓吧。”韶靈找了一處廕庇的角落,點了幾道往日常吃的菜色,不曾要一罈酒。
從樓上走下一個男子,翩然白衣,面容清俊儒雅,雙眼極爲淡漠雋永,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高潔風華,像是一株白蓮,靜靜默立,也早已成了一景。
韶靈雙目刺痛,位置原本就不太起眼,但她還是很快轉過了身,緊緊攥着手中的茶杯,幾乎要把它捏碎。
這就是自小就跟她定下姻緣的那個男人……這就是曾經站在樹下擡眼看她的少年……
她怎麼會想到……終有一日,風蘭息就在她的面前,她卻要躲着不見?
韶靈苦苦一笑,仰頭喝下發涼的茶水,肚內幾乎要凍結成冰。身上的披風再厚實,也無法讓她覺得溫暖。
原來回憶,只能珍藏在心,像是一些不常戴的首飾,放入精巧的盒子裡面,最好再也不拿出來。
“我方纔要的熟食,都給我包起來。”再吃下去,味如嚼蠟,再美味的菜餚,也索然無味。韶靈朝着小二說。
提了一包沉甸甸的熟食,韶靈離開了熱鬧的一品鮮,朝着賭坊的路走去。
“侯爺,您怎麼又折回來了?”小二誠惶誠恐地問,風蘭息還未走遠,又回到了一品鮮。
“落下了一樣東西。”風蘭息謙和有禮,眼底波瀾不興,哪怕對一個下人,也並不盛氣凌人,正是因爲他品行溫和善良,才能得到阜城的民心。
小二心急地問。“什麼東西?小的給你去找找看,桌子還沒收拾,應該沒人順手牽羊。”
風蘭息眼神一沉,臉上沒了一絲笑容,看來疏遠而冷淡,說的堅決不移。“不用了,那件東西我很看重,還是我親自走一趟吧。”
他疾步匆匆地走上樓梯,去了二樓吃飯的位置,俯下身子找尋一番,眼底映入一枚白玉腰佩,正靜靜躺在桌下。他的脣邊溢出一絲笑容,如獲珍寶,緊緊握住這枚腰佩,白玉溫良,正如他的性子,她其實一開始……就比留在他身邊許多年的人更清楚他的秉性。
“侯爺,找着了?”小二跟了過來,急忙追問。
“找到了。”風蘭息暗自鬆了口氣,神色輕鬆不少,眼神溫潤而平靜,猶如明月清輝。
小二低頭望向風蘭息手中的腰佩看,擰着眉頭,不太確定地說。“對了,侯爺,小的方纔看到一個女子,雖然戴着斗篷,看不清她的臉,但聲音神態都很像先前跟侯爺一起來的韶大夫,小的還想不通呢……”
風蘭息眼神微變,心中暗潮洶涌,這麼久沒有任何她的消息,翻遍了整個阜城也找不到她的人影,她怎麼會突然現身於阜城?!
他眉頭微蹙,喉嚨一緊,心生不寧:“此話當真?”
小二一臉困惑,一邊擦拭桌子,一邊自言自語。?“韶大夫來過好幾回,她又是阜城唯一的女大夫,小的怎麼會不記得她?往日,她都是跟小的這兒點菜的,方纔的菜色也是她平日裡經常點的,難道這麼巧?”
“她往哪裡去了?”風蘭息急切地追問。
“往城東去了,剛走不久。”小二的手一指,風蘭息就匆匆忙忙地下了樓,往東邊的路追去。
小二靠在門邊,望着風蘭息的步步生風的身影,摸了摸後腦勺,實在是覺得奇怪,每個人都知曉隱邑侯平靜儒雅,氣質高潔,笑容溫煦猶如春風,連他也覺得隱邑侯性子很慢,彷彿在任何關頭,都不會有心急氣惱的樣子,何時走路這麼快?像是有天大的急事一樣。
“二當家,這麼快就回來了?”齊掌事站在賭坊門口觀望,一看韶靈回來了,笑着迎了上去。
“拿着吧,你們也該餓了。”韶靈淡淡一笑,放下了一手的熟食,安靜地走入賭坊的內室。
“這位爺,要進來看看嗎?”門外的漢子見路口站着一個白衣男子,氣質出衆,雖然一身素錦,但很像是富貴之家的公子,大聲招呼道。
風蘭息這才停下了腳步,環顧四周,如今已經入了夜,冬天寒冷,街巷上走的人並不多,多爲男子,年輕的女子到了這個時辰,就不太出門了。
哪裡有韶靈的身影?!難道真是小二一時看走眼了?!
街巷深處,只剩下一個新開的賭坊,時不時有人進進出出,生意很是紅火,看他稍稍駐足而立,居然還膽大地詢問他是否要進去豪賭。
他眉頭一皺,臉色淡如清水,拂袖轉身離去,手中的這一枚白玉腰佩,居然被捏出一手汗來。
“侯爺,這麼晚纔回來?侯府的廚子您不滿意嗎?要不要再重新找一個?你總是去一品鮮,我也不好向老夫人交代啊。”管家永福早已在侯府伸長着脖子,等了小半天,見到了風蘭息的身影,才如釋重負。
“這點小事,你就不用跟母親說了。”
風蘭息淡淡一笑,越過永福的身子,安靜地走向自己的書房。
偌大的書櫃,靠着牆面擺放了整整六個,上面的書冊按照門類,整理的井然有序,他伸手抽出了一本,翻看了幾夜,但心中的忐忑不安,早已令他無法繼續凝神專注看書,那些字眼像是漂浮在半空,毫無章法。
這兒空有幾千本書籍,各方各面,涉獵甚廣,他全都翻看過,甚至有的看了不止一遍。他卻找不到半本,可以給他一份答案,哪怕隻字片語,也找不到。
他白白讀了這麼多年的書……
他連連苦笑,雙手推開窗戶,仰頭望向天際的那輪圓月,她到底在哪兒,是否安好無虞?是否也會跟他一樣看着這輪月亮?
……
“阿瑞,今兒個我要戴那支黃玉簪子,跟我身上這套裙子才相配,你找出來。”
季茵茵悠然自如地坐在銅鏡面前,容光煥發,朝着身邊的婢女吩咐。今日的天轉晴,她正打算去侯府一趟,因爲造橋事務繁忙,就算是在新年裡,她也沒見着幾回風蘭息。
婢女笑着答應,伸手翻開桌面其中一個首飾盒,忽的喊了一聲,面色驟變。
“小姐,盒子空了!”
季茵茵不信,望入其中,果不其然,擺滿了金銀首飾的盒子空空如也,她心中一涼,急忙打開其他幾個,除了還留着昨天佩戴的幾件首飾,一樣都不曾留下。甚至,侯爺送給她的珍珠耳環,也不知所蹤。
“小姐,不是奴婢碰的……盒子裡的東西,昨晚還都在的!”阿瑞一臉蒼白,頓時跪了下來,幾乎要哭出來。侯府規矩嚴明,從不苛待下人,但若是下人手腳不乾淨,卻是天大的禁忌。之前聽聞了煙雨投湖自盡的事,誰還敢動這個念頭?!
“不是你還能有誰?”季茵茵手腳冰涼,那是她一年來的全部家當,居然被蒐羅的乾乾淨淨,她憤憤難平,卻並不懷疑眼前的阿瑞。阿瑞膽子很小,就算覬覦她的首飾,若是拿走她不常用的一兩樣,自己根本不會察覺。但將幾十樣首飾一次竊走,阿瑞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量和野心!她一旦這麼做,自己不懷疑這個貼身侍女,又會懷疑誰?
“小姐,真不是奴婢……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可不想被剁手指……”阿瑞啕啕大哭,癱軟在地,那些首飾,可是她一輩子都賺不來的財富。就算在夢裡,她都不敢奢想。
季茵茵眼波一轉,突地笑了出來,眼神溫和善良,跟方纔冷凝的面色相差甚遠。“你出去,此事不能跟任何人聲張。我想起來了,昨晚睡前我把首飾歸置了,方纔一時沒想起來,我不該對你發火,都是我的錯。”
“是,小姐。”阿瑞雖然心中存疑,卻不敢在這個關頭再多嘴,急急忙忙從地上爬起來,退了出去。
季茵茵不再等待,等阿瑞走遠了,獨自打開門,朝着後院走去,步伐倉促,一臉冷凝。
“我母親呢?”季茵茵走到半路,撞見了服侍展綾羅的丫鬟,她淡淡問了句。
“宮夫人一大早就出門了,奴婢看她似乎有要緊事,她也不讓奴婢跟着。”婢女回了聲。
季茵茵咬牙切切,如今渾身上下沒有一樣像樣的首飾,要是一天兩天,風蘭息也許不會在意,若是時間久了,侯府上下的每個人都會看她的洋相。她自從到了侯府,過的是千金小姐的生活,不但有充裕的銀兩使用,老夫人還常常贈與她好東西,若是一身樸素,於她而言,簡直是跟不穿華服穿布衣,不畫脂粉素面朝天一模一樣。
今日,她看來是不便出現在風蘭息面前了。
“我在她屋裡等她回來,你去忙你的事。”季茵茵丟下一句,眼神不善。
她受夠了展綾羅這種闖禍就逃的卑劣手段,真是忍一天,都覺得渾身不好過。等展綾羅回來,她也要看看,到底自己的母親又惹了什麼禍端,藉機將她打發了,免得日後煩惱。
一個婦人以暗色紗布蒙着頭,一路上左顧右盼,鬼鬼祟祟,懷揣着一包銀兩,匆匆趕至賭坊,齊掌事帶着她走入內室,不曾正眼看她一眼,打開賬本,一板一眼地說。“宮夫人,你在我們賭坊第一次輸了三百兩,第二次輸了五百兩,第三次是二百兩,不多不少一共一千兩白銀。”
展綾羅拉下臉上的紗布,一臉憔悴倦容,萎靡不振。這幾個晚上她徹夜不眠,上回跟幾個貴婦人前去遊玩,被賭坊的人尾隨一路,她生怕那些人當衆羞辱她,提起她在賭坊欠債的醜事,敗興而歸,從此再也不敢離開別院,惶惶不可終日。一旦欠下賭坊的債,後果可想而知,不是被勒索,就是被恐嚇。她不敢告知任何人,度日如年。
齊掌事瞥了一眼她懷揣的包裹,面色冷淡。“要不是我們當家的看宮夫人是阜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早就上門去討錢了,我們賭坊有規矩,半月之內若是返還,不收你一分一釐的利錢。今日一過,宮夫人可又要多交一百兩的利錢了,這可不划算啊。”
“知道了,我這不是給你來送銀子了嗎?我說到做到,你用不着廢話。”展綾羅不耐地低喝一聲,將包裹往桌上一丟,怒氣相向。
“宮夫人果然是個爽快人。”齊掌事板着臉,打開包裹,清點了銀兩,突地冷笑兩聲,兇狠地望向展綾羅。“怎麼只有五百兩?宮夫人,不用讓我們畫餅充飢吧。”
齊掌事的面頰有兩道傷疤,雖然並不醜陋,但冷着臉的時候,看來更是凶神惡煞,展綾羅被他冰冷無情的眼神瞅着,心中懼怕忐忑。她年輕時候也是活在市井之中,知曉賭坊多得是打手護衛,個個心狠手辣,根本就不留情面,哪怕將人逼得傾家蕩產,也絕不手軟。
展綾羅的語氣緩和許多,有些心虛。“我手邊沒那麼多現銀,你給我幾天時日,我會把另外五百兩送來的。”
“我們賭坊很有規矩,要麼你在十五天內還了欠債,要麼你就按照利錢拖一陣子,把銀兩湊齊了再來。我可沒遇到第三種先例……對了,也有欠債不還受一點苦頭的,不過到最後還是還了,畢竟也沒幾個硬骨頭。宮夫人也不是年輕人,就不必冒這個風險了吧。”齊掌事上下打量了展綾羅一番,眼底盡是不屑的笑。
展綾羅雖然害怕,但還是嘴硬,擺出了架子,料定賭坊的人一定欺善怕惡,欺窮怕富,說的咄咄逼人。“你端着我的底細,我怎麼會跟你們作對?鬧大了,對我又能有什麼好處?給我十天時間,我一定把五百兩籌滿,對我而言,沒這麼難。我的身份,你也知道。”
“侯府這個大戶,區區五百兩當然拿得出來,不過我還是要按照規矩辦事,十天後,宮夫人要拿來的是六百兩,可別忘了。”齊掌事無聲冷笑。
“要是你們到侯府去鬧事,可別怪我不客氣。”展綾羅急着要走,才走了幾步,將紗布蒙着頭,咬牙切齒道。
“我們開賭坊不是一天兩天,也是講信用的,只要宮夫人上道給我們留條活路,我們不想魚死網破,同歸於盡。”齊掌事低頭,將銀兩放入盒內,滿不在乎地說。
展綾羅咬緊牙關,繃着臉走出了賭坊,雖然手癢心癢,但一想到還有一筆鉅額銀兩不曾償還,更是心中苦悶,愁眉不展。
在這個賭坊,她連贏了好幾回,只是後來峰迴路轉,她才落得如此狼狽的地步,可惜典當了自己的首飾衣裳,第二回再去賭坊翻本,卻輸得分文不剩,她不得已借了賭坊的銀兩,再想碰個運氣,一開始贏了一百兩,本想收手,但奢想着將本錢贏回來,最終落得個落魄的地步,欠下債務,被賭坊盯上了。
今天是最後一日,她被逼無奈,唯有趁着季茵茵去花園的空檔,將女兒的首飾變賣,纔能有資本央求賭坊的人再拖延幾日。
“二當家。”從內室外走來一個女子,正是韶靈,齊掌事朝她行禮,一改方纔鐵青的臉色。
“她還了多少?”韶靈水波不興地問。
“五百兩。”齊掌事據實以告。“她果真要再緩十日,說到時一定還清,我按照二當家的意思,點頭了。”
“她雖然貪心,但極爲怕事,這十天一定會想方設法不擇手段籌銀子,我們再耐心等等。”韶靈彎脣一笑,一臉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