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生知道他現在的情況:
首先,明閥所有的產業他一個都不能碰,不用想也知道,容雪衣必定早就斷了他所有的退路,商鋪那邊他沒有信物拿不出銀子,鏢局那邊他更是不敢去,若是他被自家的鏢師打死了,那他怕是就成了整個夏唐最大的笑話。
其次,他身上沒有一文錢了,身上還有重傷,那傷若是一直拖下去的話,會落下病根,最重要的是,他此時根本就沒有看大夫的銀子。
再再次,這裡離東京還有好些距離,他的馬早就丟了,也沒有銀子坐馬車回去。
五百里的距離,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只有還沒有走到就死在半路了。
明月生自出生之後就一直養尊處優,何曾吃過這樣的苦,受過這樣的罪?
到這一刻,他又有些明白容雪衣的意思了,之前明閥的人沒少說她的身份太低,沒少說她是個商女,她如今是想讓他好好體會一下尋常人的生活。
明月生磨了磨牙,他細細一想後,又覺得這些事情可能還不是最可怕的,他的心裡生出了不好的預感,眼下就算是再痛苦,他也得想辦法回京再說!
於是他咬着牙,歷盡千辛萬苦往前走了約兩百里之後,竟又遇到了容雪衣,容雪衣笑呵呵地道:“明大公子,這才幾日不見,你就成了這副樣子,哎喲,看起來好可憐哦!”
明月生聽到容雪衣的話後咬着牙看着她,這個女子當真是讓人又愛又恨,他以爲她死了他心裡難過,眼下她活着,他發現他更加難過!
她此時着一身淡黃色的衣裳騎在馬背上,顧盼間,明眸皓齒,真真是風華無雙。
明月生淡聲道:“我落到如此境地不過是拜姑娘所賜,姑娘此時是來看我的笑話嗎?”
容雪衣咯咯一笑道:“是啊,你有意見嗎?”
明月生沒料到她的話竟說得如此直白,當下氣得咬緊了牙關,扭過頭不理她。
她卻又嘻嘻笑道:“我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才把你折騰成這副樣子,如果不來看一看你的慘狀,我的心會很癢癢的。原來東京城裡那高貴風流的明閥大公子落魄之後的樣子,竟和尋常乞丐一般無二,就這樣還看不起商女嗎?”
千絕在旁忍不住道:“當年的事情不過是利益之爭,姑娘這般戲耍我家公子,會不會太過份了些?”
“過份?”容雪衣斂了臉上的笑意,微微歪着頭看着千絕道:“讓一個武功高手和一個還未長成的小姑娘比武難道不過份嗎?以一個門閥之力數次設計害一個小姑娘,難道不過份嗎?若眼下這光景就叫過份的話,那也只是你們的心理素質不好,往後我會讓你們慢慢體會什麼是真正的過份。”
千絕聞言氣結,只是他也知道眼前這個千嬌百媚的女子絕不如她的外表看起來那麼純真可愛,對明閥而言,她是一隻從地獄歸來的惡鬼!
他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容雪衣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掉下去,爲什麼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