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冽瘋狂的四處挖墳的同時,那個凌冽口中被“配了冥婚”的莊曉寒,接受了師父交給她的任務--送幾盒丹藥去給八百里之外的他的一個朋友。
路有點遠,真要是靠着兩條腿走路,怕是兩三個月都回不來不說,腿也要走廢了,師父給了她一點銀子做盤纏,讓她有條件的話,路上搭個順風車什麼的。
這又不是現代,還有那麼方便的交通軟件可以使用的嗎。
莊曉寒打算動用自己的小金庫去買匹馬充作代步工具,回來到家前再賣掉好了,免得山上的師兄師姐看到了又有想法。
她在下山之後不久走到一個小鎮上就給自己買了一匹馬。花了三十兩的銀子。
看師父交給她的地圖方向應該是要往西南邊走了,她的老家也在這個方向上,她想起來自己那個小時候想保護她卻沒能保護住的、被迫改嫁的孃親。
不知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以前太小,又沒有賺到足夠的盤纏去看看她,現在人長大了,又無牽無掛,手上還有點閒錢,可以兌現了。
要是看見她過得不好,還可以分點銀子給她改善一下生活,無論如何,畢竟她是這個身體的親孃,血肉親情,無法割捨的。
反正去看她和自己這趟行程都在一個方向上,又有馬匹,不順便去看看都對不起自己。
騎着馬,忽然又想起那個時候聶凌在河邊戲弄她的事。
怎麼現在總是想起過去的事了呢,還是修行太淺,六根未淨啊。
馬兒跑得飛快,沒幾天就到了這具身體的家鄉。
在莊繼昌把她接出鄉下以前,她是吃百家飯活了一年多的,族裡能做到的也只有保證她餓不死,還有不斷寫信給莊繼昌,催着莊繼昌趕緊來接走她。
親孃被舅舅們帶走的事情她只是聽族人說過,沒有親眼見到,那時她太小了,誰都沒把她當回事,即便是在場,她小小的一個人兒,也擋不住幾個五大三粗的舅舅們來帶走孃親。
但是她記得孃親帶她回去時的外祖母家在哪裡,外祖母家家門口有一顆菩提樹,樹幹非常的粗,冠蓋如傘。
循着記憶她一路打聽找到了外祖母的家。
十幾年過去了,她長大了,長變了,沒有人認得出她是誰,就算是外祖母親舅舅站在她面前也一樣,她也沒意願去和這些人相認。
她只說自己從健康城裡來的,有人託她給秦稻花帶點東西。
秦稻花就是莊曉寒的親孃。
村裡有人知道她親孃改嫁的地點,好心的告訴了她。
那地方離這裡有點遠,在大山裡。
山路難行,莊曉寒牽着馬走了整整一個時辰才走到那個地方。
有路人給莊曉寒指出孃親的家就在山腰上。
別說是莊曉寒了,就是馬兒都走的呼哧帶喘的。
莊曉寒想見着娘該說什麼呢?
你好,我就是你的大女兒?
孃親,還記得我是誰嗎?
誰還在乎你呢,蠢透了。
還沒有走進院子,迎面就見着一個什麼東西從院牆裡飛了出來,莊曉寒一閃身避過,那物件落地了纔看清是一隻大蘿蔔。
院子裡似乎又有動靜,而且還不小,乒乒乓乓的。
莊曉寒上前敲門。
院子裡聲音停止了,有人來將院子門打開,一個黑瘦的男子站在門前問她:“你幹什麼?”
莊曉寒抱了抱拳:“這位大叔,請問這裡可是秦稻花秦大娘子的家?”
那個男人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那是我堂客,你找她何事?”
莊曉寒道:“我從健康城來,受朋友所託,來給秦大娘子帶點東西。”
那個男人身後鑽出一個小腦袋:“你是誰呀?”
莊曉寒想這大概就是她娘再嫁後生的兒子吧:“你又是誰呢?”
那小孩大約六七歲的年級:“我是我爹孃的兒子呀,我叫狗蛋。”
好接地氣的名字,那小孩身後走過來一個女人,看着莊曉寒忽然就站定了。
莊曉寒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從疑惑,迷茫到漸漸的頓悟和驚喜,在她開口前,莊曉寒搶先上前抱拳施禮:“這位大娘子可就是秦嬸嬸?”
親孃在前卻不能相認,也是悲催了。
那個女人聽到她的話語,眼裡的光芒一下子就熄滅了:“我便是。”
莊曉寒將在進山前買的東西從馬上卸下,除了一些肉食,就是布匹和糧油。
那個男人看到莊曉寒拿下的東西,態度明顯的變軟和了:“你是我堂客的哪個朋友?”
莊曉寒:“我那朋友姓莊。”
秦氏的眼裡滿滿的都是震驚,倒是男人的眼裡充滿了疑惑,他皺着眉頭問:“哪個莊家?”
莊曉寒道:“健康城裡兵部莊都尉大人家裡的少爺小姐都是我的朋友。”
秦氏緊緊的盯着她的臉問道:“那你是…你是不是…”
莊曉寒平靜的接下她的話:“在下易知春,見過秦嬸嬸。”
秦氏徹底失望了。
她“哦”了一聲,低下頭去。
那個男人知道是他媳婦的前夫家的親戚,有點抵制,可是人家上門又帶着禮物,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看在那些禮物的份上,他對他媳婦吼道:“哦哦什麼,家來客了,還不去燒點茶水來?!”
秦氏進廚房裡去了,那個狗蛋扯住那些紙包:“爹爹爹,我要吃東西!”
男人把凳子端過來,扯着袖子擦了擦,讓莊曉寒坐下:“家裡簡陋,沒什麼可以拿的出來招呼的,姑娘不要見怪。”
莊曉寒坐下,打量着這個家:除了幾件烏漆麻黑看不出本來顏色的傢俱,就剩下個鍋竈了,沿着窗戶邊還有個土炕。
對面的這個男人,當年就聽說比她娘大了十歲不止。
她孃親改嫁的時候,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現在看起來卻跟這個男人一樣蒼老了。
剛纔在院子外頭聽到裡邊有動靜,是誰在拿蘿蔔砸人?
莊曉寒覺得這事必須問明白,如果是這個男人乾的,那這個男人是不是有暴力傾向?
“大叔,剛剛你們在院子裡做什麼,我看見一個大蘿蔔飛出來,險些兒砸到我呢。”
那男人沒料到莊曉寒竟然當面問這樣的問題,臉上有點掛不住:“和孩子打鬧着玩呢,無事,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