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山上和三師父一起來的有好幾人,二師父、何師兄和蘇師兄,幾人在靖王的營地裡和莊曉寒會合了。
何師兄走過來問莊曉寒:“易師妹,你沒事吧?”
莊曉寒搖搖頭:“沒事。”
她看向靖王爺,新仇舊恨一齊涌上心頭:“靖王爺,當日你設埋伏致我重傷,若不是青峰山衆人救我一命,我早就到陰曹地府去報道了,本來呢,你若不是要來搶奪我們道觀,我們還在安安靜靜的過着自己與世無爭的生活,更不會下山來幫着朝廷對付你,怪只怪你欺人太甚!有道是冤家路窄,你看這山不轉水轉的,有仇怨最終還是要見了面了結完的。”
凌冽終於在三年後近距離的看到了他夢裡的那張臉:她瘦了很多,臉上的嬰兒肥也沒了,眼睛也顯得大多了,人也顯得更高瘦了些,寬大的道袍穿在她身上有點大了。頭髮全都梳到頭頂去打了一個結,用一根木簪子固定住了。
凌冽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頭髮上的那根烏木髮簪。
他一動,樹上的枝丫就動了,葉子上的露水直往下滴。樹下的人感覺到落在臉上的冰涼,仰頭一看,迅速退開喝道:“什麼人!”
弓箭手立刻將箭頭的方向對準了他。
凌冽大聲叫到:“娘子,娘子,是我,是我!”
他三不兩下趕緊扒開樹葉伸出頭來,生怕容國士兵誤傷到了他。
莊曉寒聽到聲音就知道是誰了,心裡唏噓不已,她阻止了弓箭手,讓他下得樹來。
沒想到離開近三年,再見面竟然是這樣的一種情形。
凌冽雙腳一踏上地面就向莊曉寒飛跑過去:“娘子!”
容國的士兵們迅速圍過來將莊曉寒擋在身後,凌冽想突圍進來,莊曉寒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她抽出砭肌對準凌冽,厲聲喝道:“站住!
凌冽慌忙停下動作:“娘子,是我呀,怎麼了?”
“先說清楚,你今日到底站在哪一方?”
“當然是你這邊啊!”
“那你們雲國的國家大計呢?不要了嗎?”莊曉寒嘲諷道。
凌冽正色道:“君爲臣綱,君不正,臣投他國。國爲民綱,國不正,民齊攻之,若我盡心盡力爲國爲君,國和君卻要他的子民無端犧牲掉個人的生命和幸福,那這個國和君也沒什麼好爲的。”
莊曉寒有點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既然不爲國不爲君,那便是爲了自己了,可你爲什麼明知道是靖王殺了我,卻遲遲不報了這個殺妻之仇?”
凌冽道:“我只是覺得你可能還沒死,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不便輕易動手而已。”
莊曉寒翻了個白眼,明知道他這話並沒有多少的可信度,說白了還是他位卑人微,在強大的國家機器和權力面前,缺少足夠的能力和手段去保障自身利益而已。
男人的悲哀。
她對凌冽挑眉道:“我自己的事自己來了結,希望你不要插手。”
凌冽有點尷尬,作爲丈夫卻不能夠爲自己的女人提供保護,也是夠悲催丟臉的,其實他未必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欠妥,但是他真的也是身不由己。
娘子說要自己報仇,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保護好她,不讓她再次遭受到傷害。
此時靖王殘餘的士兵,已經被朝廷的大軍團團包圍住了。
靖王已經殺的一身是血,披頭散髮,狀若瘋癲。
眼看着身邊的人一個接着一個的倒下,他心裡已經知道自己的大限臨頭,反倒安心了。
即便死去又如何?可以下陰曹地府去見自己的母妃和妻兒。這三年,他輾轉征戰,王妃不在了,兒女死完了,就剩下他一人了,他一個孤零零的活在這人世間,還有什麼好留念的?
如果不是心裡還有一點念想要努力完成家人的心願,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莊曉寒看他戰至力竭仍然在做困獸之鬥,漸漸冷靜下來,只是小心的和靖王纏鬥,尋找破綻,力圖一擊即破。
可是哪裡是那麼好得手的,關鍵時刻靖王的身邊又竄出了一人,是他貼身護衛的統領。
這個人以前一般是不現身的,作爲終極護衛,出現了就說明對方已經被逼到了牆角無路可走了。
凌冽吃了一驚,這護衛統領的武功高強,莊曉寒不是他的對手,他趕緊拔劍迎了上去,和那護衛統領戰在一起。
靖王看到他的護衛統領出來了,本來心裡還有點安慰,結果卻見到凌冽拔劍和他對陣去了,他的對手仍然還是莊曉寒,心裡一陣哀號。
莊曉寒心頭一陣舒暢。這個男人總算沒讓她失望到底。
靖王的力氣已經用盡了,動作也越來越慢了,莊曉寒的節奏反而加快,讓靖王疲於應付。
護衛統領和凌冽的打鬥快速猛烈,他想快點解決眼前這個年輕人,好去給他主子解圍,可是凌冽怎麼可能輕易讓他過去了,那邊是他失而復得的娘子,再要是不保護好,他還枉爲男人了!
眼看着勝利在望,莊曉寒越戰越勇,終於找到機會得手了,一個錯身之間,砭肌冷冷劃過靖王的脖子,伴隨着一縷髮絲慢慢飄落,一道血痕顯現出來了。
砭肌鋒利無比,削鐵如泥,快速掠過人體時,根本就不沾一點血痕。
靖王只覺得脖子一冷,跟着陣痛就席捲了全身,脖項間有溫熱的液體流下,他想呼喊侍衛統領,卻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血液像噴泉一樣噴涌而出,他頹然的跪倒在地。
侍衛統領已經看到了這邊的情形,他暗暗叫道不好,急急使出了蠻力,拼着被凌冽捅一刀的風險掙脫了凌冽的包圍圈趕了過來,卻還是來遲了。
危急關頭,他只來得及向那個危險源衝過去,一擊得手邊便去救他的主子,也沒管他的那一劍都刺到了哪裡。
莊曉寒也是真的戰累了。
人在在最後關頭爆發出來的能量是不可小覷的,靖王和她纏鬥了這麼久,靖王的體力消耗巨大,她又何嘗不是?不過全靠着一股子精神氣在支撐着而已。
只是在最後削斷靖王脖子的時候,知道自己大仇得報,緊張的情緒一旦緩解,人也就鬆懈下來了,對於那個直衝過來的侍衛統領,明知道有危險,身體卻就像不受管控一樣動不了了,直到一陣刺痛襲來,才明白自己也受傷了。
凌冽大驚失色,爲了阻止侍衛統領,他直衝過來將手上的劍刺直進了侍衛統領的身體。
侍衛統領躲避不及,被刺中後又被後面的弓箭手射成了個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