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再說那凌冽,告別娘子一行人之後,打馬回返。
縱然有再多的不捨,分別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肖揚在城門口等着他,遠遠的看見他過來,他迎上來拉住馬兒繮繩:“三少,你可回來了。”
凌冽嗯了一聲:“沒事了,回去吧。”
肖揚偷偷看了看他的臉色,什麼也沒敢說。
兩人回到凌家。
家裡原本被抄家去的傢俱物件大部分都送了回來,關燕然帶着秋月一家三口和家樹還在收拾,看到他們倆回來了,秋月制止住他們:“慢着!等一下再進來。”
秋月娘從屋裡端出一個水盆,水裡浸着個什麼的樹葉,秋月娘拿樹枝蘸着水往他們身上灑:“這是柚子樹葉,聽說可以去去晦氣。”
凌冽一聲苦笑:這種晦氣,來自人心,人心不改,如何去得掉?
他給關燕然跪下磕頭:“兒子不孝,讓孃親受驚嚇了。”
關燕然心疼不已,卻又不知該責備誰:“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起來吧。”
凌冰得到消息也趕了過來,給他檢查了一下身體,並無外傷,只是營養不良有點虛,養養便好了。
全家人沒有一個在他面前提起莊曉寒。
下人們燒了一大鍋熱水給他清洗身體。凌冽很平靜的清洗完了,換了身新衣服出來和孃親說了幾句話,大家一起吃了點東西,然後就各自回房間休息去了。
凌冽讓肖揚進去了一趟。
“你幫我去找個人。”他躺牀上對肖揚說道。
“好。”
肖揚出門後直接去了外頭。
凌冽一覺睡到天黑。
關燕然帶着下人來來回回看過好幾次,想讓凌冽起牀來吃點東西,又不忍心吵醒他,最後還是讓他繼續睡了。
其實凌冽早就醒了,只是不想動。娘子不在身邊,這張牀上裡外全都清洗更換過了,再也沒有半分娘子身上的氣味,讓他頗覺不適。
打更的已經打過三通響了,外頭黑漆漆的。
他爬了起來,從櫃子裡找出一套深色的衣服穿上。
外頭的人怎麼對付他,他可以無視,可是那個賤人紅葉,曾經還是他府上的下人,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壞他的事,挑戰他的底線,真是叫他忍無可忍。
這個內奸必須結果掉了。
他拿了青峰寶劍出了門。
肖揚無聲無息的跟了上來:“走?”
“嗯。”
兩人趁着天黑一路急行來到一處民房內。凌冽把風,肖揚敏捷的跳了進去,把院子門打開,讓凌冽進來,再把院子門關上。
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凌冽進到院子裡來,四處看了看,很普通的一個小院子,牆邊堆了很多的雜物,院牆邊有口水井,井口用一塊青石板蓋上了。
他在青石板上坐了下來,對肖揚一揚下巴。
肖揚會意,幾下動作就將房門打開了,還沒等他走進去,一個人影就出現在門前。
肖揚撓撓頭,讓開路,裡面的人擡腿走了出來。
又是紅葉。
“你終於來了。”她說道。
凌冽沒應答。
紅葉在昏暗的光線裡努力想看清他的面龐。
這是主子第一次來她的院子,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痛快點,自己了斷,不要逼我動手。”
紅葉清秀的臉上不一會滿是淚痕:“爲什麼呢,她哪裡好了?她都已經把你害的身陷囹圄,身敗名裂,可是你還要爲了她來殺我!”
“你做了些什麼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肖揚靠着門框譏諷道。
“我不甘心!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紅葉哽咽着說道。
“你的所作所爲,真的只是爲了少爺好嗎?”肖揚翻了個白眼。
私心太重還要打着爲你好的幌子在主子的底線瘋狂挑釁,主子能容你活到今天算你命好。
她一定以爲莊曉寒此次必死無疑,只是沒料到容國朝廷會插手,莊曉寒最後無罪釋放還安全活下來了。
在大牢裡她得意忘形,把自己的所作所爲給莊曉寒抖個底掉,如今樁樁件件都成了清算自己的鐵證。
凌冽很不耐煩,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丟在她腳下。
紅葉沒有去撿起匕首,而是雙膝一彎,跪倒在他的面前:“少爺,奴婢從不後悔--”
“囉嗦。”
凌冽了站起來,身形一晃,肖揚只見着眼前白光一閃,跪下的那個女人登時便撲倒在地,昏暗的夜色中,她的身體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一攤子黑色液體狀的東西從她身體下流了出來,越來越多。
凌冽手持青峰寶劍,在她的衣服上擦了擦,重新塞回劍鞘裡,擡起頭對肖揚道:“處理掉。”
肖揚點點頭,走過來將那青石板挪開,將那具身體拖過來扔了下去。
一聲沉悶的水響後,青石板蓋上,一切又都恢復了平靜,只有那攤子黑色的東西留在原地,散發出一股子腥氣。
凌冽撿起那把匕首,吹了吹,重新插回自己腰間。
肖揚拾起牆邊靠着的一把竹掃帚,將血跡用沙土掩蓋。
兩人回到凌家,各自回房睡去,似乎今天晚上兩人只是出去喝了一回酒,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實在是乏善可陳。
天明,凌冽起牀,又去清洗了一遍身體。秋月收拾他換下來的髒衣服,赫然發現衣服上有星星點點已經乾涸凝固的血跡!
少爺出獄後的髒衣服已經全部燒完,灰都丟掉了,這件昨日剛換的新衣服又是哪裡來的血跡!
可大小姐說他身上沒外傷啊!
難不成他身上又添了新傷口?
多事之秋,秋月也不敢多嘴打聽,只在少爺走後,關燕然過來時偷偷把她拉到一邊,緊張的告訴了她的發現。
關燕然心裡喟嘆,兒子現在心思深沉,遇事越來越喜怒不形於色了,她十分的擔憂,但是又不能在下人們面前表現出來,怕再度引起他們的恐慌。
“拿去燒掉,不要留下一點痕跡,這件事誰也不要說出去,閉緊你們的嘴巴。”
秋月點了點頭:“奴婢知道了。”
“少爺呢?”
“他出門了,說要去衙署看看。”
關燕然更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