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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掛在照片繩的上一張張母子合照,全被丟在地上,撕爛……

她趴在地上建出來的超大火車軌道已經變成了一段又一段……

……

顧萌萌呆呆地站在門口,僕人們忙碌地在裡邊走來走去,腳踩着一個個海洋球,將所有的東西通通砸爛……

“媽媽。”

len跑到她身邊,看到一屋子的五顏六色開心地笑起來,笑容還沒達到眼底便沉了下來。

“砰——”

牆上的孔雀圖被取了下來,重重地砸在地上,玻璃碎裂,彷彿將彩色的孔雀分割成無數塊……

“媽媽……”

len見狀立刻伸手揪住顧萌萌的衣角,小手攥緊,有些害怕地看着僕人們大掃蕩……

一個僕人正取下鉤子上掛着的超人面具準備折斷……

顧萌萌連忙鬆開len的手,跑上去搶面具,激動而憤怒,“你憑什麼碰我的東西!還給我!還給我!”

這是她表弟買給len的禮物……

這裡是她親手給len佈置的玩具樂園,他們憑什麼毀了……

僕人沒跟她硬搶,退開一步道,“顧小姐,這是老爺吩咐的。”

老爺?!

厲老?!

厲爵西說紙包不住火,果然是這樣,居然會這麼快,len一天都沒有玩到。

“顧小姐,老爺請你過去。”

兩個保鏢在門口出現。

……

厲老。

她正要找厲老理論,顧萌萌捏緊了手裡的超人面具往外走,剛出門口就被厲爵西拉住胳膊。

“你記住我說過的話。”厲爵西看着她道,“對父親態度卑下一些,知道嗎?”

看她的樣子……簡直是要去找人打架一樣。

“幫我照顧len。”

顧萌萌抽回自己的手,把len推給厲爵西,厲爵西攔不住她,只能抱起len。

“媽媽……媽媽……”

len有些激動地喊她,眼神是恐懼的,大概是聽到了老爺這兩個字……

顧萌萌拿着手裡的面具,跟着保鏢走。

理療室外的玻璃門上有着繁複的花紋,沾着濃重的霧氣,隱隱綽綽可以看到裡邊的人影,不止一個。

顧萌萌只能站在玻璃門外,聽到一連串的咳嗽聲,蒼老的聲音。

一個女聲傳來,“老爺,你最近的身體又差了,要注意休息。”

她好像聽誰提過厲老有病……有什麼病?

……

顧萌萌站了很久等不到厲老發話,只能開口出聲,“厲老,你找我?”

“咳……”厲老的咳嗽聲傳來,緊接着嚴厲地說道,“誰允許你在厲家弄什麼玩具房?誰允許你教子霆那些東西?!”

子霆。

厲爵斯跟她說過,len的中文名是厲老取的,厲子霆。

顧萌萌捏緊手中的面具,忍不住要理論的衝動,耐住性子反問,“我教他什麼了?”

“誰準你講童話故事給他聽?!”厲老語氣裡透着憤怒,“你做了老大的女人,老大連這些都不跟你講?!”

不止厲爵西,厲家三兄弟都沒跟她說過不能講童話故事給len聽。

就算說了那又怎樣,她還是會講。

“我爲什麼不能講給他聽?”顧萌萌反問,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好一些,“len才四歲,他連童話故事都沒有聽過。”

這本身就是件不合常理的事。

“我的孫子不需要童話故事!”厲老咳了一聲,嚴肅的聲音透過玻璃門傳出來。

不需要?!

什麼叫不需要?需不需要是他一個專制的老人家來裁斷的嗎?!

……

顧萌萌再按捺不住,深呼吸後大聲問道,“爲什麼不需要?他還只是個孩子,他需要的不是什麼槍聲,也不是一天幾個小時的站立,他需要童真!”

把她的兒子教成孤獨症,還反過來質問她的不對。

“我的孫子不需要童真!”

聽到她的反駁,厲老更怒了,聲音不由得變大。

站在她身旁的保鏢紛紛退開,面面相覷後個個錯愕地看着顧萌萌。

這個女人是在找死麼……

“他也是我兒子!”顧萌萌反應激烈地駁斥道,“孩子需要童年,可你這個做爺爺的給了他什麼?你讓他的世界只有黑色和灰色,你讓他患上孤獨症!”

既然他的教導方式不對,就該由她來改進。

他憑什麼霸道專制得否決她做的一切!!

“我能給他厲家的財團!你能給他什麼?!”厲老氣極反問。

“我不稀罕!”顧萌萌不屑地道,“我兒子也不稀罕你的財團!你要是覺得讓他做什麼接班人就是對他天大的賞賜,我大可以立刻帶他離開!”

她根本不想在這厲家呆下去,她相信len也是一樣。

“你敢!”厲老痛斥一聲,“你還想留在厲家,就給我安份點,我可以讓你永遠見不到子霆。”

保鏢們又一次愕然地面面相覷。

厲老這話……明顯是準備放顧小姐一馬,厲老什麼時候這麼寬容大度了?

……

“見不到?你是想殺了我,還是將我們母子隔離?”顧萌萌冷冷地反問,“你什麼時候能講講道理?!”

“道理?”厲老不屑地道,“還沒有人跟我講過道理。”

……

那是因爲他從來不讓人跟他講道理。

連他的三個兒子都讓他任打任罵,更別說別人了。

顧萌萌抿脣,厲老的聲音再一次傳來,“不是要跟我講道理?講。”

……

是他讓她講的。

“你根本聽不進去別人的聲音!”顧萌萌把自己早就準備好要理論的話全倒了出來,不卑不亢,“你讓len的童年沒有彩色、沒有童話,有的只有真實的鮮血漓淋和人情淡漠。他有孤獨症!照你的模式教下去,他將來怎麼替你管理財團?!”

玻璃門內安靜了片刻。

隨即,顧萌萌聽到厲老不在意地道,“老大也是我教出來的。”

言下之意,什麼孤獨症根本不用在意。

“你沒聽過一句話叫因材施教?!”顧萌萌反駁着他,字字尖銳,“厲爵西吃你這一套不代表len也適應,況且,你覺得你把你大兒子教的好嗎?他被你教斷了一條胳膊,你那是教嗎?!你根本是在虐待自己的兒子孫子!是精神與身體雙重虐待!”

他的三個兒子都不是普通人物,可全都受制於厲老,被虐打以及被迫地替他做事。

他還覺得自己的方式是對的?!

……

此話一出,經過特殊訓練的保鏢們也不淡定了,個個張着嘴,震驚地看着顧萌萌。

死一般的寂靜。

顧萌萌重重地呼吸着,等着厲老的責罰,亦或者……死刑。

當年,她對厲老的語氣還沒這麼激烈,可結果他老人家還不是拆散了她和厲楚恆。

與其在厲老面前卑躬屈漆、小心翼翼,還不如多說上兩次話……至少,她爲自己兒子爭取了……

厲老專橫,連他的兒子都沒有忤逆過他,發表過相逆的意見,他該聽聽別的聲音。

“小野貓,你是吃豹子膽了?”厲老的聲音傳來,寒得嚇人,“你真以爲我不會殺你了?!”

顧萌萌很快地回答,“我只是說了實話。”

不是他讓她講道理的麼?!

她講了,他又聽不進去?!暴君。

“你——”厲老勃然大怒,“你去給我跪着!沒我開口不許起來!不許吃飯!”

保鏢們的嘴頓時張得更大了,只是跪着……而已?!

就憑她說的那些話,死一百次都夠了。

……

她說了這麼多,他還是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那她和厲楚恆的兒子怎麼辦?繼續活在黑色與灰色的世界裡?!

顧萌萌被保鏢們押到古堡外的羅馬柱前,太陽曬得最烈的地方,一根棍子朝她的腿彎處狠狠打來。

“砰——”

顧萌萌被迫地跪到了地上。

兩個保鏢將長棍壓在她的小腿上,腳踩着兩端,她只能屈辱地跪着。

顧萌萌痛得咬脣,陽光落到她身上格外得熱,顧萌萌硬熬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道因爲熱還是痛,顧萌萌汗如雨下,兩個保鏢絲毫不放鬆地用長棍壓着她。

厲楚恆……也受過這樣的責罰嗎?

那len呢?len那麼小,也被罰跪過嗎?

她不能退讓,她一旦安分守己,就會變得和莊園的其他人一樣,對len不冷不淡,沒有任何禮物和驚喜、以及童話故事給他,那len……也許又會變成從前的樣子。

她一定要治好len的孤獨症,她要len的童年是彩色的,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顧萌萌被迫跪着,陽光刺眼得她睜不開眼。

顧萌萌轉過頭,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卻望見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幻覺?

顧萌萌用力地眨了眨眼,伸手擦去臉上的汗,只見厲楚恆正遠遠地朝她大步走過來,臉色陰霾到極至,看不出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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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羅亞兒從古堡裡追出來,朝着厲楚恆小跑過去,僕人跟在她的身後,拎着兩個行李箱。

……

厲楚恆。

顧萌萌望着他,他怎麼來了?

她現在好狼狽……

顧萌萌想別過臉去,視線卻凝在厲楚恆身上移不開……

一道陰影突然從上而下擋住了她的視線,厲爵西站在她面前,白襯衫配着簡單剪裁的馬甲,十足富家公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