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十四、引魂燈
昏暗的樓道,小蠟燭頭,薛文萁的臉。
我感覺眼前這一切有些扭曲,好像是從某個漩渦裡掉出來的毫無邏輯關係的東西。
周圍安靜的令人忍無可忍。
只有我,和不知所謂的薛文萁。
過了片刻我感覺自己非得說點什麼。
“你……爲什麼在這裡?”
一開始,他並沒有什麼反應,但我又問了一遍,這一次聲音比較大,他好像受到了驚嚇,跳起來,蠟燭頭隨着他的行動瘋狂的搖曳,緊接着迅雷不及掩耳,冰冷的寒意爬上我的肩頭。
下一刻,薛文萁慘白的臉便緊貼着我。
脖子……他卡住我的脖子,面無表情。
我第一個反應是伸手抓他的胳臂,但左手腕忽然燙起來,這讓我想起奪魂棒爆炸的情景,冥都在我的身上貫注了能量,而我並不懂得控制。
我不可以一錯再錯。
薛文萁掐住我的脖子,越來越緊。
按照常理,人在情急之下,不可能考慮這麼多……真的,我又爲什麼要想到這個……他想殺了我,必須反抗……
我的左手擡起來,卻被右手從背後抓住。
無法呼吸……就這麼揹着手,傻乎乎的死掉。
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窩囊?
眼前一陣發黑,忽然背心撞到什麼東西,癱倒。
原來是被薛文萁推開,靠到牆上。
他不再掐我,坐回蠟燭旁邊,保持原來的姿勢,彷彿剛纔並沒發生什麼,並且忽略正在拼命喘氣的我。
手機鈴聲嚇了我一條,林傑的頭像在屏幕上蹦。
“喂,林傑……”
“薛文萁的魂魄不全,看來咱們得給他招魂了。”他在那邊說,“你在哪裡?”
“物理實驗樓一層,不用給他招魂,他在這裡……”
我小聲的講了一遍,現在的情況很微妙,薛文萁的魂魄在我對面呆呆的坐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忽然跳起來。林傑在電話裡激動起來,道:“你小點聲,千萬別驚動他!”
“你在電話裡的聲音都比我大——爲什麼不能驚動他?”
林傑顯然小聲多了:“他現在並不是完整的鬼魂,沒有思維和意識,只是沉浸在某種狀態裡,如果打攪了他,他很可能真的殺了你!”
“那怎麼辦?”
“引魂燈……拿到引魂燈,把他帶到醫院來!”
“燈?你指的是那個蠟燭吧?”
“對!”林傑道,“呆在原地不要動,等到半夜十二點的時候,再拿着那個蠟燭,慢慢的走到醫院來,路上你不能回頭,也不能被別人看到,那樣很可能驚動薛文萁的魂魄。”
我說:“這不可能,晚上實驗樓會鎖門的!而且不被人看到……怎麼能保證?”
林傑沉默一會,道:“放心!這件事情我來辦,你不要動,等到半夜拿到引魂燈就是。”
接下來這幾個小時,大概成了我所度過的最漫長的時光。跟一個魂魄對坐,不能動也不能說話……那是什麼滋味?有幾次我生怕自己肚子咕嚕響會吵醒薛文萁的魂魄,但沒有,這傢伙沉浸在自言自語和哼哼不成調的曲子裡。
那個小小的蠟燭頭,一直沒有熄滅。
十二點了,我開始慢慢爬過去,伸手夠那根蠟燭頭。
薛文萁並沒有阻止我,在我把蠟燭頭小心的拿起之後,他也站起來。我拿着蠟燭頭,沿着長而黑暗的走廊慢慢向前,感覺身後冰冷而寂靜,輕輕的喃喃自語如影隨形。
薛文萁的魂魄在跟着我,開始了……我不能回頭。
我手腳冰涼,腿早已麻的快沒了知覺,一步一步挪了很久,才走到樓梯口,上面也是一片漆黑,不知道林傑如何安排。上樓花了很長時間,有幾次我差點腳下一軟翻下去,幸虧樓梯扶手幫了大忙。
脖子後面忽然不可思議的癢起來,想撓,卻無法擡起左手,好想回過頭……
我在想什麼啊……
大門竟然敞開着。
外面一片月光,彷彿坦途。
林傑穿着個黑不溜秋的棉襖,把背後的帽子扯到頭上,壓得低低,身後揹着個幾乎可以放下一牀被褥的大包站在路邊——這麼一個偷地雷的形象遠遠嚇了我一跳,好在手腳都發軟,沒辦法真的跳起來,等他慢慢走到我身邊,才能低聲道:“你這是幹嘛?”
“我是領航人。”林傑很嚴肅道,“也就是保護你和薛文萁的魂魄一路平安的人,如果不穿的低調點,他就會看見。”
如果這叫低調的話。
到分岔路口了,我手中的引魂燈——蠟燭頭又不安的搖晃起來,任憑我怎樣用手籠着風,還是不停跳動。
路口一團灰色的霧氣,當中似有很多人影駐足凝望。林傑從大包裡掏出一把硬幣,揚手一撒。
硬幣散落在霧中,沒一會兒,霧氣消散,引魂燈的火苗也不再晃動。
我鬆了口氣,繼續慢慢向前。
可惜林傑和我都沒發現,這條是經過中心花園的路。
馬上就到校醫院了,這一路走來我腿都要累折,人沒有遇到半個,孤魂野鬼遇到了不少,好在林傑當真管用,每到關鍵時刻都從揹包裡掏出點東西解圍。眼看醫院的白色牌子出現在視野裡,我長出了口氣。
這是許成功就如同從天而降一般,躥到我面前來。
“你們這個時候在這裡幹什麼?”他看着我,指指我身後,“他是誰?”
我跟林傑面面相覷,最後林傑一言不發的撲上去,按倒許成功。“快走!”他最後嘶啞的說道。
十五、幕後
校醫院管理混亂,我從外面走進來,根本沒碰到任何人。引魂燈一進入病房就滅了,沒有任何聲音,我等了許久,感覺身後薛文萁的魂魄似乎消失掉。
能回頭了嗎?我不想功虧一簣。
可總不能就這麼站在這裡,林傑沒跟我說過到達目的地會怎樣,而我也以爲水到渠成——既然引魂燈已經滅了,那麼現在應該沒有事。
這是我的脖子忽然被一雙從後面伸出的手牢牢卡住之前所想的。
那雙手的指甲很長,劃過我的皮膚,有種金屬的感覺。
我猛地向前衝,同時左手向後抓去。
撲了個空,阿炯已經跳到我眼前,似笑非笑。
“你警惕性挺高啊?”
我把某句問候他媽媽的髒話生硬的憋回去了:“你在這裡幹什麼?”
“來看熱鬧啊,林家那個笨小子好像遇到麻煩了呢!”他指指窗外。
我什麼也沒說就跑了出去。
林傑不在,許成功也不在,最後我一拍腦袋,感覺又上了阿炯的當。
跑回來,阿炯也不在。薛文萁依舊躺着,沒有醒過來,我摸他的脈搏,發現一切正常。
這時我發現自己手上似乎有熒光。
揉揉眼睛——那好像是我戴上林傑的眼鏡才能看到的,綠色的顏料。
“1956年10月24日,我發現了傳說中的0305號地下室……”
就是那樣讓林傑頭腦發熱的。
林傑手機一直處於無法接通狀態。第二天中午,我遍尋他不着,跑來找薛文萁。他醒了,而且精神不錯。
我把從林傑宿舍搜到的手抄本扔到薛文萁面前,道:“解釋一下吧,反正這些都是你搞出來的!”薛文萁坐起來,滿不在乎的搓手指,最後道:“沒錯,手抄本是我寫的,關於某個學生尋找0305號密室的筆記是我編的,不過——不死苔蘚還有許成功,這可不是我編的出來的!”
“我偶然發現了那五個醫生鬼魂,瞭解到許成功和不死苔蘚的事情,這件事情很有意思啊,正好可以把某人扯進來。”薛文萁一貫安靜的微笑着,道,“所以我就故意寫了這東西,綠色的墨水不是不死苔蘚,而是從醫生鬼魂身上弄下來的東西,它們都是——碰過那些苔蘚的。”
“林傑真的很好騙,一直被我牽着鼻子走,讓他生氣就生氣,讓他興奮就興奮……”薛文萁似乎高興起來,道,“從我偷了我媽那本什麼通靈手記,扔到他們林家那間破屋裡開始,遊戲就很有意思了。”
“那本手記也是你僞造的?”
他停止笑,說:“那倒不是,手記是真的,我媽不讓我給他看。不過他馬上就到日子了,如果死得糊里糊塗束手待斃,豈不太沒意思。”
“沒錯,我故意讓他發現那本書……”薛文萁這樣說,“就是想讓他去找不死藥,呵呵,他畢竟是我哥哥。”
“不死苔蘚真的是不死藥?”
他抿着嘴,稍後,點一點頭。
“那怎麼打開0305號地下室的入口?”
“那個入口,很久以前許成功炸噴水池的時候,稍微打開了一點,有些苔蘚噴出來,被他吃了,但入口因爲有醫生鬼魂保護,很快又封閉起來,正常的手段是打不開的。”薛文萁道,“如果想打開0305號地下室的入口,必須利用五個醫生靈魂作爲介質所折射出來的月光,我都在手抄本上給你提示了,你們真笨。”
“醫生的鬼魂……現在只有一個了!”
“對!所以入口不能再打開了。”薛文萁道,“我也很遺憾。”
十六、月光鏡
“你知道嗎?最近學校裡在鬧鬼,天黑之後不能出去!”我聽到身後有個女生這樣說,於是跑過去問:“同學,你聽誰說的?”
她有點不好意思,回答道:“到處都在說,昨天有人看見牛頭馬面帶着死去的亡靈在校園裡走……”
“牛頭馬面?”
“是啊,據說一個腦袋很大,一個拿着蠟燭。”
“而且還不止這件事,今天早上噴水池那邊總是傳來哭嚎聲,沒有人敢過去看。”
是嗎?我凌晨跑去那裡尋找林傑的時候,還是空無一人的。
許成功夾在一堆制服人員當中拼命掙扎,看見我,他眼睛瞪的好大。
“還給我!還給我!”他聲嘶力竭的喊,那架勢好像只要能衝過來,一定將我撕成碎片。
可他馬上被帶走了,安定醫院的車子呼嘯而過。
林傑正在食堂,心情很好,要了兩份紅燒肉。
“是你揭發的許成功?”
他故意低頭狼吞虎嚥,不看我。
“這次又是爲什麼?”
林傑低頭道:“我要做個好市民。”
“別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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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傑看看左右,就好像我們的對話真有人會偷聽似的。
“你知道月光鏡嗎?”
“不知道。”
“那是可以虛擬出鬼魂存在過的浮光掠影的鏡子……換句話說,就算五個醫生的鬼魂不復存在,月光鏡也可以重複它們打開入口時候的情景。”
“怎麼會有這樣的鏡子?”
林傑道:“通靈家族的不傳之寶!我只是在祖傳典籍上看過,沒想到它會在許成功那裡——”
“許成功不知道從哪裡偷了月光鏡,弄清了0305地下室的開啓方法,重新跑到學校裡來,結果遇到我們……昨天我們打了一會兒就停止了,他把我當成了你,跟我說了一切,還真是神志不清啊……”
“所以你搶了月光鏡又揭發他?你……”
林傑道:“怎樣?這月光鏡本來就是通靈家族的東西!”
我還真不能反駁他。
“薛文萁醒過來了。”
林傑點頭,道:“引魂燈呢?”
“沒找到……而且薛文萁說,他沒料到奪魂棒會爆炸,怎麼會提前設置引魂燈來保護自己不會魂飛魄散呢?”
林傑道:“有道理,那引魂燈是誰弄的?”
是阿炯,他引開我,拿走了自己的東西,天知道他這回又想做什麼。
十七、消失的0305地下室
林傑要打開0305號地下室的那天,整整一天都黑漆漆的,沒有出太陽,也看不到雲。天空簡直變成了鬱悶的鍋蓋,讓我心理堵的慌。醫生的鬼魂始終找不到,雖然弄清了薛文萁在這件事情裡的作用,但是於事無補。事情越來越沉悶,就好像明知面前是個好大的坑,卻還是要往裡跳。
“小狼!走吧,已經十一點半了。”
林傑來找我的時候,神情既高興又不安。
“稍等,我打個電話。”
安定醫院的值班室。
“我想打聽一下許成功的情況……我是他的一個朋友……”
“許成功今天早上打傷我們的醫護人員,又逃跑了,如果你有他的消息,請務必通知我們,謝謝。”
路上我問他:“林傑,你真的那麼需要不死藥嗎?”
林傑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道:“你答應幫我的。”
是,我答應過,但總是不知道爲什麼,如此不安。
月光通過靈鏡照到噴水池中心的假山上,忽然地下沉悶的震動起來,彷彿脫殼一樣,山石慢慢散落,頃刻之間很有規律的重新排列組合,過了半分鐘,當中竟出現一個四四方方的洞口。
一切都好像我之前做的一個夢,林傑歡叫一聲,就要跳進去。但與夢境不同的是,我先一步抓住了他。“幹什麼?”林傑急忙喊,“小狼,別攔着我,入口可能很快就會關閉的!”
不行,我忍了很久了,積累的不安終於爆發,直到0305的入口近在咫尺,它們便像一股熱流衝上我的腦子。
我想起許成功吃牆皮的樣子,那白的嚇人的手挖着,挖着,嘴裡咀嚼個不停,就像當時一樣,他吃着吃着,碰巧回了一下頭,我看見圓睜的一雙眼,白的毫無血色的皮膚,還有更恐怖的事情……
他變成了林傑。
“林傑,不要進去!”我說。
林傑更加詫異的看我一眼,接着不再理我,就要往前跳。
我想也沒想就扯住了他。
預感好像展翅的禿鷲一樣越來越大,漸漸籠罩了我整個思想。許成功還有變得病態的林傑的臉在我腦海中晃來晃去。
……許成功滿意的舒了口氣,瘦的皮包骨頭的胳臂交叉着放在桌上,模樣像個酒足飯飽的螳螂。“你真是個大好人!”他說,“我一直在想怎麼才能報答你,終於讓我想到了——我要跟你分享世界上最珍貴的秘密!”
……撲過來的燒死的鬼魂不依不饒,我剛剛放下薛文萁,它便直衝而來,我無法躲閃,只好迎面擋住,它看看我,伸出木炭一樣的手臂,直衝我的咽喉。
……“那個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想他是沒有家人的。”醫生鬼魂道,“這樣的人也奇怪,無牽無掛,偏偏不能好好的活着。”
……撲了個空,阿炯已經跳到我眼前,似笑非笑。
“來看熱鬧啊,林家那個笨小子好像遇到麻煩了呢!”他指指窗外。
……
“沒錯,我故意讓他發現那本書……”薛文萁這樣說,“就是想讓他去找不死藥,呵呵,他畢竟是我哥哥。”
他笑的那麼自然,太自然了。
從回憶中掙脫過來,發現自己正跟林傑激烈的搏鬥中,這小子居然用指甲抓我,拼命想要掙開,同時大喊:“你瘋了,小狼,不要攔着我!”
不行……
可他如同拼命,猛地一推——我仰面朝天的摔倒,林傑箭一樣的衝出去。
他看樣子鬆了口氣,輕快的跳上岩石,就要跳進黑糊糊的入口。越過眼前的一片金星,我發現洞口就像怪獸的血盆大口,隱約可見的綠色苔蘚彷彿變成了紅色。
林傑便是那送上嘴邊的獵物。
“不行!林傑,回來!”
他回一下頭,對我道:“等我吃了不死藥再來找你——”
就是這麼一瞬,嗖的一聲,許成功不知從什麼地方躥過來,把林傑一把推開,滑進了入口裡。岩石頂端的月光鏡被他一撞,掉落下來,頓時摔了個粉碎。
頓時山石開始重新運動,林傑被甩下來。
“不——”
我聽到他如此慘叫,竟然高興的很。
結局
“果然打開了……”林傑和我都回頭,發現雪白的影子站在一棵松樹下。醫生的鬼魂揹着手俯視我們,帶着與生命無關的淡泊。林傑手腳並用的爬過去,大聲道:“正好,幫我打開入口——”
醫生鬼魂愣了一下,隨即冷笑道:“瘋子許成功寧可失去一切都要進入地下室,薛文萁讓我們發出提示以便打開0305的入口,那個魔鬼阿炯,似乎也很喜歡看見不死苔蘚重見天日——他們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你,我不明白你爲什麼也要找不死苔蘚。”
“我不想長生不老,我只是想活下去……”
“別發瘋了,你看看我們,我們五個,如果真的研究出了不死藥,又怎麼會被人封存在地下室裡,就這麼死了?如果不是不死苔蘚,我們怎麼會被全部滅口?”
林傑傻了,我也傻了。
“所謂的不死苔蘚,根本不是什麼不死藥。”醫生的鬼魂道,“你們不要想當然的,錯會了這個名字的意思。如果說能夠不死,也只有這種苔蘚本身罷了。它是有某種特效,第一次服食的人類會因爲它們的麻醉作用,而失去某些感覺,比如疼痛、飢餓等等,就好像毒品,只是把人類的痛苦掩藏起來,並不是真的帶走它。這種苔蘚有毒,吃一次,就會變得跟許成功那樣。”
“吃兩次呢?”
“就像我們一樣……”醫生鬼魂轉過身,半晌,才說,“當初我們被封閉在0305號地下室裡,十分絕望,於是服下了自己研製出來的不死苔蘚。這是真正的作繭自縛!……苔蘚剛剛吃下去,有些甜味,那時候想到可能會不老不死,大概會很高興吧——但是過不了多一會,就感覺嘴裡澀澀的,再接下去用舌頭一舔,開始滑溜溜,用手抹抹嘴,滿手都是奇怪的綠色,你想那是爲什麼?”
是苔蘚,不死的苔蘚,它們終於在的你身體裡獲得了永生,接着它們就會拼命繁殖,佔滿你的胃臂,順着食道、呼吸道、大小腸……很快佔領你所有的內臟器官,用不了多久,它們還會跑到外面來,就像潮水一樣從口鼻涌出來,爬到臉上、手上……直到長滿你全身每一寸皮膚。再下來那綠色苔蘚越積越多,越長越厚,它們會無休止的汲取你身上的養分——直到現在你纔會深刻的體會到,你只不過是它們的一塊肥料罷了!
林傑的臉色白的嚇人,比剛纔發現再也進不了0305地下室的時候還要可怕。後來他跑到我家沙發上睡了一覺,整個晚上都沒再說一句話。
第二天早上,我起牀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吃早點,還奇蹟般的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一瓶花生醬。
後來我們不再提許成功,直到一個星期後,某天林傑踢球摔倒,小腿上劃了個好大的口子,到校醫院縫了三針。我去看他的時候,他正坐在一班弟兄中間,叼着個蘋果,眉飛色舞的神侃,彷彿現世的英雄。
我很奇怪一向膽小的他會以受傷爲榮,結果他急忙說:“我不怕疼!我可不是許成功。”
再後來的某一天我遇到阿炯,他在路邊一棵枯樹上坐着,悠閒的晃悠着腿。我問他引魂燈是不是他故意放在物理實驗樓的,他說是,還失望的嘆了口氣,說本來是有很重要的用途,不料被薛文萁用掉了,真是大違初衷。
“那,是誰告訴許成功,0305地下室的事情,還有給他月光鏡的?”
“你不都猜到了嗎?是我。”阿炯託着腮幫子,微微笑着說道,“這回我可做了一件好事,你也得記着,永遠——都不要阻止別人去實現夢想。
《不死苔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