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的火,連綿成一片的火海,看着燃燒的大殿,他終於喊出聲來了,聲嘶力竭大喊着,“孃親!孃親!”
他的手腳都被侍從束縛住,小小的身子縱是想衝進這片火海,也無能爲力。
眼睜睜看着這火越燒越旺,整個大殿都要被吞噬,痛入骨髓的絕望在那一刻讓他的心都要裂開了,彷彿一把把利刃把他周身捅遍.
銀之國寒冷的冬季,這火在漫天飄灑的白雪中,在淒厲的北風中卻詭異得越燒越旺,終於眼睜睜,他看着整個大殿化爲灰燼!
“孃親!......”小小的他滿臉淚水,掙脫了侍衛束縛的手腳,他跪在雪地裡,掬起一捧尚有餘溫的灰燼貼在臉上!
他跪在雪地裡一動不動像是凝結住了,大雪依舊紛紛揚揚毫不留情飄灑在他瘦弱的小身體上......
我手裡拿着一把寒光閃閃的菜刀,對着牆角喃喃自語,“黑毛兄,人固有一死,雞也不能例外。人死有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之分,雞死卻是同樣的下場,你能死在一代美少女(旁白:嘿嘿)我的手裡,填進絕世美少男他的胃中,雖身爲雞也算死得其所,死而無憾。
刀我已經磨利,黑毛兄你待會兒只要配合我,等下我手起刀落,保證給你個痛快!”
我眼中寒光閃過,揮舞着菜刀就衝牆角那隻黑羽紅冠的大公雞衝殺過去......
秀美絕倫的白衣少年剛剛起來,又是一個噩夢醒來的早晨,這麼些年過去,他是多麼期望着時間可以沖淡,可以遺忘,可以......原諒!
清醒時他是可以控制自己的心緒,可是唯獨夢境,夢境永遠無法欺騙自己。
清風吹進他的衣袖,尚未梳理的黑髮如錦緞鋪垂散落在他如雪的白衣上。
就算只是這樣站着,這畫面都如夢似幻。
可他幽深的眼神卻隱含淒厲痛楚,漆黑的雙瞳好像宇宙間要吞沒一切的黑洞那樣看不到盡頭!
一陣喧囂傳來,突然打破了他的思緒,順着那聲音望去,牆角一人一雞正傲然對峙,雞是什麼樣的雞?黑毛紅冠威風凜凜的大公雞!人是什麼樣的人?滿臉通紅頭髮凌亂的小丫頭!
大戰數個回合,我沒佔到一點上風,甚至連雞毛都沒能斬下一根。
活到這麼大,我只知道市場裡收拾好的雞肉現成買回去烹飪就好,如今真要下手斬殺這樣一隻大公雞,對現在的我來說,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艱鉅任務!
我看着它,眼前浮現的卻是一鍋噴香金黃的雞湯,喝湯的人滿意的笑容。
再來吧!我又一次舉起菜刀朝它衝殺過去!
窗前的少年看着眼前這一幕啞然失笑,先前的思緒蕩然無存,涼風拂面,胸中灌進的竟是一股暖意。
他已經記不清連日來她是第幾次在折騰了,似乎有着要晉升一代名廚的宏願,頻頻拿他作爲試驗。
一次次看着她小心翼翼把菜端到他面前,俏美的小臉上明亮清澈的雙眼裝作那麼不經意的偷看着他的表情,要從他平靜無波的眼神找出那麼一點點不同......他的嘴角輕牽,該幫幫她麼,
那丫頭,是被難倒了!
環顧四周,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物品,窗前一片小樹葉被風吹了進來,打着轉不期落在了他的桌前......
這一次,沒等我衝到大公雞的面前,它就軟軟癱倒了,我詫異的望着它,手裡的菜刀還高高舉着呢!
怎麼會?
難道這雞不堪受辱咬舌自盡了?
我回頭一看,秦桑正氣宇軒昂緩步走過來,我大叫一聲,“秦桑,你看你來了,居然把它嚇死了!(旁白:嗚嗚,可憐的秦少!)
秦桑並不在意我對他的詆譭,一把奪下我手裡的菜刀,“小丫頭,說了多少回了,要叫秦叔叔,沒大沒小的!沒事拿個菜刀幹什麼?太危險了!女孩子家的要拿也拿繡花針!”
他看看地上大公雞的屍體,“這雞,你殺的?”
我點點頭又茫然的搖搖頭!
他走近低頭看了看,擡眼望望檐下的窗口心中已經瞭然,笑道,“很好,讓秦元燉了吧!” ωwш◆ ttκǎ n◆ C〇
粗糙的瓦罐上有斑駁的花紋,裡面盛着清冽的井水和宰殺洗淨的雞肉正埋在柴火堆裡慢慢煨熟。
我守在旁邊,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着我的臉,院子裡突然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我趴在竈間的窗臺上向外張望,秦伯蹣跚去開了門,進門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攙扶着一箇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虛弱不堪,一進門就倒在了地上。
秦桑聞聲從屋裡走出來,那女孩子一見他就跪地磕頭泣不成聲,“神醫,救救我爹吧!”
我連忙跑出去,跑到這兩人跟前,上前把那磕頭的女孩子扶起來,“小姐姐,你鎮定一些,先讓他替你爹診治一下!”
秦桑撕開那男子被血染透的衣服,我一見,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那背上的刀傷狹長,血肉都翻出在外,且還在汩汩冒着鮮血。
秦桑先是在他背上輕點了幾個穴位止住流血,接着仔細查看刀傷,他看得那麼細緻,似乎從刀傷中看出了什麼,回頭問正在哭泣的女孩子,“這刀傷怎麼來的?”
女孩子哽咽着說,她家是住在離鎮十里外的山村,今日她爹在田裡勞作,來了一隊黑衣人問路,她爹好心好意給他們指了路,想不到這幫人問路之後竟出手傷人。
她去田間給爹爹送飯,就看見他倒在血泊中,村裡有人知道鎮上有個妙手神醫,所以匆忙借了輛馬車送到這裡來。
秦桑讓秦伯搬了個長桌到院子裡,把那傷者平擡放上去,懷中掏出銀針,一一紮入。
秦伯趕忙準備藥材,內服的煎藥跟外敷的藥膏。
忙了幾個時辰,秦桑擦去額頭的汗,安慰那面色悽惶的女孩子說,“你爹的傷勢看來兇險,但不致命,眼下已經止住了血,接下來就是外用藥膏跟服藥了,你毋須太過擔心!”......
入夜,白日的喧囂已去。
院裡的石桌上兩人正在對弈,眼看着棋子在左上角圍成一片,已成困獸之爭,秦桑瞧着這局面,惱道,“我又輸了!”
坐他對面的雲楚笑問,“還下麼?”
秦桑拿起棋盤賭氣狀把棋子統統往棋匣裡一倒,心中腹誹跟這個人有什麼可下的,反正結局總是......輸!
他幽怨的看看雲楚,雲楚愕然道,“六叔,你這個眼神倒像一個人......”
秦桑白了對面那張俊美的臉一眼,問,“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雲楚不答話,他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把玩着棋匣裡一衆棋子,他擡手抓起黑白兩色棋子往棋盤上輕巧一擲,盤中竟又恢復了先前的景象。
秦桑不解的凝視着他,雲楚從容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