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典還有一段時間,我在宮裡跟困獸一樣來回踱步,焦躁不安,等着我的父皇母后發現我的反常。(廢話,都跟困獸樣了,能不引起重視麼?)
終於,父皇母后都覺出我的異樣了,“小菱兒近來怎麼了啊?”
我擡頭楚楚可憐望着他們,“女兒實在是很想去宮外走走看看!”
父皇母后連聲說,”好啊好啊,那就派一隊士兵保護,出宮去都城轉轉吧!”我暈啊,整成這樣,城中百姓是該躲俺的隊伍還是圍觀呢?
“父皇母后,女兒只想微服出宮,若派整隊的皇家士兵護佑,實在太過張揚,不是小菱兒的處事風格了!”
天高雲淡,我,出發了!
一路沿着海湖飛跑,心情太好了!
來到宮門前,連忙把父皇給我的牌子給守衛的士兵看了看,士兵接過牌子,直直盯着我看,眼神那個複雜!
我心說沒見過美女啊!離我十幾步遠,是父皇派的護衛我的大內高手,也是保持着距離小心跟隨,他倆生怕我有個閃失腦袋不保啊。
雪國的都城,高高的城牆下,百姓一派安居樂業的景象,市井的繁華,一時間我竟恍惚自己來到了電視劇裡常見的老北京的場景。
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小商小販叫賣着各色商品,熱氣騰騰的小吃。
我走走逛逛,流連在各個小攤前,看到雪國的百姓們臉上那安寧祥和的表情,我也不知不覺被感染了,一種喜悅的心情油然而生,心底由衷地感慨父皇把這個國家治理得真不錯。
“這個小丫頭是誰家的啊,怎如此面容啊!”擺糖葫蘆攤的老爺爺小聲說。
一旁賣包子的大娘也小聲附和,“是啊,這黑麪疤臉的,許是小時候受過傷吧!”
議論聲雖小,俺的自尊心可受不住了,哎,早知道化妝不要化得太過分麼!
正午的日頭下,膠水貼的疤還癢癢的呢。考慮到俺這影響市容的外表,見有個攤賣帶面紗的斗笠,俺趕緊摸出荷包買了一個套上,這下好了,至少沒那麼討人嫌了。
一陣歌聲傳來,凝神一聽,是街角那個地方來的。
拐到近前一看。
一座巨宅,黑底匾額上提着“翠華樓”三個大金字,周圍一圈的紅燈籠。
我好奇的問宅邊擺攤的小哥,“小哥哥,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小妹妹你是外鄉來的吧,這裡是都城最大的樂坊兼窯子。”
“窯子,那不就是妓院麼?”我心說,好啊好啊,難得長回見識,本姑娘還沒逛過妓院呢,去瞧瞧。
小哥補充了一句,“這裡白天是樂坊,有歌妓唱曲的,男女老少都可以去聽,進門先往銅盤裡扔點錢!若是要單點歌妓唱曲,要另付銀子!”
進門去,走過一個庭院,眼前是一棟張燈結綵的高樓,裡面紅毯鋪成的臺子上,一個小丫頭正彈琴歌唱,只見她一襲輕紗綠衣,模樣姣好,年齡約莫大我2~3歲的樣子。
她聲音雖好,卻滿臉悲慼之色,眼中更是泛着淚光,眼圈還是紅的,似乎剛纔哭過。
我小聲問一旁的黃衣老伯,“老伯,這個小姐姐怎麼很難過的樣子?”那個老伯說,“她是翠華樓的歌女叫小玄,歌唱得很不錯,據說今日是最後一次登臺,過會兒這邊的人要出價買下她!”“買下她,買去,難道?”我好奇的說。“做小妾吧,那邊那個姓周的財主,等下要出價了!”
我一眼望去,果然見前排坐個猥瑣的胖子,滿臉橫肉。
豈有此理,我正義的小宇宙燃燒啊,我是什麼人,我在21世紀可是勇敢的少女藍小菱啊(大家好,我是旁白,嗯,很有自知之明啊,沒有用美少女,嘿嘿)。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個是我的基本道德啊!
好!咱槓上了,回頭看看,那倆忠誠的大內高手眼都不眨看着我呢,呵呵,父皇的命令,我沒叫他們,他們就是隱形人。
我一招手,他倆趕緊上來,小聲問,“公主,哦,不,小姐,什麼吩咐?”
“身上有銀子麼?”他倆一遲疑,“沒有!”我這下,可是快要哭了,心說父皇啊父皇,嫩難道不知道出門在外,嘛是萬能的?錢嘛!難道嫩身居宮中久了,米有噶個概念了啵!
見我不高興了,這倆急忙補充道,“不過,皇,老爺讓帶銀票!”
啊?有銀票,我大喜,“多少?”“十萬兩!”
我這下,心說父皇啊,寵女兒不是這樣寵的吧,出來玩一天要讓侍從備十萬兩銀子,我的乖乖!好了,不成問題了!
小姐姐一曲唱罷,老鴇上臺說話了。
只見一個濃妝豔抹風韻尤存的中年婦人,一扭一扭走上臺去,看着底下的人說,“我們的小玄,坐第一排的周大財主,打算買她做十三姨太!今兒是最後一次登臺了!”
我按捺不住了,站起身來高聲說,“我也打算買這個小姐姐回家,老闆,是不是誰價出得高就能買啊?”
所有人,包括臺上的小姐姐都看着我,底下的人說,“哪家的小丫頭啊,還帶個面紗!”
第一排滿臉橫肉的胖子怒道,“什麼人啊,跑來攪局?”
我沉默着從懷中摸出一沓銀票,老鴇的眼都亮了,“好,你們倆就叫個價,誰高,誰領走小玄!”
我看着老鴇說,“老闆,快些叫價吧,我還有事呢,買了人,我就走!”
老鴇伸出三根手指,“三百兩!”我看着那滿臉橫肉的周財主說,“你年長我,自當你先請!”“四百兩!”他叫價,衆人都望着我,我微微一笑,“呵呵,四百零一兩!”
那個死胖子氣得差點吐血,知道上當了吧,無論他怎麼叫,我只需比他多一兩,便穩操勝券。
他礙於面子,惱道,“五百兩!”
“五百零一兩!”我心說本姑娘陪你。
一路加到了一千零一兩,他終於氣沖沖的站起來,身邊的大內高手連忙護衛我。
坐我身邊的老伯站起來說,“願賭服輸!價高者得!是翠華樓向來的規矩,城中人盡皆知!”
周財主只好怒衝衝的出門了。
臺上的小姐姐幾步跑下臺來雙膝跪下在我面前。我連忙扶她起來,“小姐姐,我只想救你脫苦海。這個地方你不能呆了,待會你收拾一下,出城去另外找個地方過平靜的日子吧!”
她滿臉淚水,連連謝我。
我對着翠華樓的老鴇說,“我已經在這裡聽了半日,你手下的歌妓唱的無非是些陳詞濫調,只是這都城的客人見識淺薄,所以你的生意還算不錯,真正的好曲,只怕你連聽都未曾聽過!”
“大膽,你這小丫頭,戴個面紗,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老孃倒要聽聽你能唱何種仙曲!”
“仙曲談不上,但絕對比你手下歌妓唱的,要強!”我微微一笑,走上臺去。輕撫那把古琴,“果然是把好琴!”老鴇得瑟了一下,“算你識貨,這是樂府老祖留下的琴!”
“可惜,可惜,如此好琴怎淪落此地啊!”我輕嘆一聲。
白皙小手緩緩拂過琴絃,我試了試音,還好,跟俺學過的古箏一個調調。
我先胡亂撥了幾個音,發出刺耳的聲音,底下的人紛紛蹙眉,老鴇得意得笑啊,準備看我出醜。
琴音靜止,我環視了一下衆人,重新撥起琴絃,一時間,想不出該彈什麼,就輕唱一曲吧(旁白:感謝暮似蒼茫)。
殘夢忘,夜浸寒窗,江上牧笛響
誰在唱,餘音繞樑,轉眼又一章
跫音叩響,荼蘼回望
回望,一生又一生的,思量
殷紅妝,畫了幾世,畫了誰的傷
重簾放,別堪惆悵,深處麝煙長
擬將回想,牧笛晚唱
水茫茫,蘭燼處,夜未央
誰在唱,南國裡,正芬芳
頹敗的蓮塘,輕鎖着暖沉香
鴛幃裡,寸斷的,是柔腸
水茫茫,蘭燼處,夜未央
誰在唱,窮一生,去思量
魂夢任悠揚,晚照笙歌霓裳
暮雨無端沾溼,是恨長
紅塵晃,東風淚眼,故夢棲海棠
翠袖淌,燭影難安,無奈怎抵擋
從此相忘,不再回想
忘卻過往,忘歸鄉,一處淒涼
水茫茫,蘭燼處,夜未央
誰在唱,南國裡,正芬芳
頹敗的蓮塘,輕鎖着暖沉香
鴛幃裡寸斷的,是柔腸
魂夢任悠揚,晚照笙歌霓裳
暮雨無端沾溼,是恨長
......
一曲終了,整個翠華樓一片寂靜,剛被我救下的那個小姐姐率先拍起手來,清脆的掌聲響起,整個翠華樓歡聲雷動,一片叫好聲。
“這個小丫頭如此有才啊!”一個藍衣書生用扇子拍打着手說。“曲好音美,果真天籟啊!”一個褐衣男子拂鬚誇讚。“太美了,真不知面紗底下是何模樣啊?”人們紛紛好奇的議論。呃......!這個嘛,以俺現在的真面目,可是讓你們夢幻破滅啊,我心說。
門口緩緩走進來一個身材頎長的少年,跟我一樣也是頭上戴個面紗的斗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