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腦中閃過一連串的念頭,忽然被自己驚到了!
這是在做什麼?
爲何要去想這些沒有任何意義的事?!
少年深吸了一口氣,將受傷的手從衣袖裡伸出來。
適才藏着掩着,原本是不想讓小菱看到的,誰料躲不過他眼尖,終究被瞧見了。
既然被發現,也就沒有道理再藏着掖着,但是少年顧慮到他的心情,刻意輕描淡寫的,沒有點穿事情的原委,更不想跟他明說自己的手上不光有傷,還中的毒。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已經被敷上了一層藥粉,傷口周圍的顏色依舊看上去不太好。
周圍那一圈的肌膚顏色都是暗青色的。
昨夜那一場纏鬥原本對於他來說簡直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的,可惜身邊多了個需要保護的人。
少年預料到了情形不對,猜到那位獵戶絕對不單純,在山裡趕路兩天頭一回瞧見了可以借宿的地方,獵戶卻是懷着歹心的。
他要不是進到那位的房間裡,仔細查看過裡頭詭異的情形,甚至都不會發現那人的秘密。
換成小菱進去,一下子就被牆上掛着的獸頭嚇到,沒一會兒就跑了出來,臉色都發白了。
昨夜就怕白天的情形重演,生怕嚇到他,少年於是出手點了他的穴。
身邊帶着一個被自己點了穴位陷入沉睡中的人!行動不便就需要分外小心。
正因爲顧忌這一點,所以少年時時分神記掛着,跟獵戶纏鬥到最後纔會意外中招。
一個人一旦有了弱點。就很容易被對方抓住軟肋!
他沒想到山裡的獵戶擅長用毒,居然還是難得一見的毒。
最後的殺招出來的時候。是奔着睡着的小菱去的,少年沒有一絲猶豫就擋在了前頭。
......少年抿了抿乾裂的嘴脣。心中隱約有點擔憂。
他自西蘭南境隨身攜帶最好的傷藥跟解毒藥,但是環境不同。
南北的差異存在,他又不是大夫,畢竟沒有十足的把握!
要是出點事,待會兒那小子回來了,會不會被他嚇到?
少年緩緩閉上眼睛,決定暫時不要動,眼下這種情況,他得保存點體力養一養精神再說。
......走到山洞口。外頭的雨已經停了。
天氣還沒有放晴,山風吹過來寒意襲人。
我擡眼朝遠處望了望,被雨水洗過的山林蒼翠,四野溼潤,但是入目所及,景象跟昨日見到的截然不同。
這代表我們早就不在原來的地方了。
我暗暗猜想,現在會在哪裡呢?
一眼望過去,我甚至看不到山內的小路,隨後我便知道。這意味着到了更加偏僻的深山裡!
我無可奈何的朝遠處望了望,那個傢伙到底是怎麼想的啊,不出山就一個勁的往裡走。
他最開始的時候跟我說只在山裡停留兩天,照這麼看。一定不止這點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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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我的判斷,不是距離肅州城越來越遠了麼?
肅州城內,師兄怕是要着急了。我們以前說過哪怕是因爲意外走散,也得想方設法儘快到達可以聯絡上的地點。再不濟也得想法子送個信。
眼下這兩條我是通通做不到了!
我嘆了口氣,決定先在附近找找吃的。少年說的沒錯,我不能走遠。
眼下看着荒僻,要是轉暈了連方向都辨認不出,他受傷了未必會有體力來找我的。
他用的藥我看過,我也知道。
我要是找不到回山洞的路,今晚就要露宿山林了,光是想一想就醉了!
大冬天的雖然蛇蟲之類的少見了,但是外頭沒準還有猛獸。
看看山嶺連綿沒有盡頭的樣子,我心裡就發憷的很。
我站在下坡的地方想了想,還是沒想出更好的辦法來。
我知道還得去山裡頭尋點枯枝當做柴火,但是雨剛停,能找得到的恐怕也弄溼了很難點得着。
神思一轉,想起昨晚埋在爐膛殘火堆裡的那幾個大紅薯,我一下子覺得太可惜了!
我不知道少年昨晚跟那個獵戶出了什麼事,以至於當我醒來的時候居然睡在山洞裡。
我看他空身體回來的,一點吃的用的都沒拿,估計昨晚不是什麼好事兒。
我不想去多猜測,興許他不告訴的理由就是爲了不讓我害怕呢。
別看那個大少爺傲嬌且擰巴,骨子裡是個好的。
我沿着山坡往下走,想去找找附近有沒有溪水。
少年帶着我在山洞裡落腳的時候,抓過好多魚到山洞裡頭烤。
我記得很清楚,他沒說藉助工具之類的。
心下感嘆,功夫好的人就是吃得開啊,別說用魚叉了,就是憑着徒手都能抓!
我沒有那麼好的本事,用點笨辦法大約......還是可以的吧。
從山坡走下去,就到了一處林子。
我走進去之前,先回頭確認了一下方位,以免自個兒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找不着北。
走近林子沒多久,我聽到了水的聲音,頓時心中一喜。
我往前跑了一小段,撞進眼簾的就是半山坡上掛下來的一道瀑布了。
瀑布沿着林子的邊緣流淌下去,彙集到穿林而過的一條小溪中。
我沒有遲疑,趕緊奔過去到小溪邊查看。
我走近溪邊一看,果不其然有魚在裡頭歡快地遊動。
真的有魚!
我忙忙碌碌動手搬着石頭,打算將溪水的一處坑窪地用石塊摞起一道簡易的堤壩攔截。
聽起來是宏大的工程,其實也就是半米見方的小池子。
忙活了好一陣子,纔算是完工了。
水是絕對攔截不住的。連小魚都能從石頭縫隙裡遊走,要抓的就是過不去堤壩的大魚了!
如果不加這一道攔阻。我怕魚太容易溜走,我根本捉不到它們。
這樣一來。在小溪劃分出的這塊地方抓魚,大魚就輕易逃不過去。
最多耗費點時間,抓住的概率大大增加了!
我知道我的手勢很慢,跟練家子比起來差遠了,但是我的運氣好,換成沒有小溪只得一個深潭的話,那我就算整個人跳進去抓,都未必能抓得到一條魚的。
前後用去大約一個半時辰,我總算還是弄到了兩條魚。看着被我撂在空地上摔暈了的魚,我很感慨。
手笨是一回事,魚也有反應慢點,運氣差點的,這不就撞到我手裡了麼?
擡眼看看四周,我覺得這一片看上去很不錯。
山民難道不是會喜歡住在有水的地方麼?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
我站在林子裡猶豫了一下,後頭是我走過來的方向,我只要依照原路返回,就能帶着抓到的魚回到山洞裡去。跟少年會合。
但是現在,雨停了之後,天氣看着慢慢放晴了。
陽光從林葉間透進來,時辰也尚早。我要是不趁着這個機會再往前探一探路,難道等回去之後天黑了再出來麼?
那我可是不敢的,天黑了在山林裡走動。嗯......還是不要了!
所以要走也得趁現在,不管是抓魚還是探路都要趁着白天的時候動。
少年用了藥。暫時應該沒有大礙的,他需要休息。我這個時候回去,山洞裡剩餘的枯枝不過能點兩個時辰。
我估計一到天黑的時候,肯定都用完了。
山裡的夜晚纔是最冷的,溫差大,外頭的風吹上去跟刀子刮似的。
少年是叮囑過我別走遠沒錯,我也清楚他的意思,因此我打算着就再往前走上一小段,至少沿着溪水邊出了這片林子看看。
等出了林子,沒準那邊會有山裡人家住着,那麼今晚我們不光不需要擔心柴火的事情,還能找到住宿落腳的地方。
我手裡還拿着魚,往前走的時候刻意回頭看了看,糾結一番後,我想了個計策。
光這麼朝前走,難保我這個路癡不迷路,但是我可以做點標記,是不是更好些呢?
我從溪邊找了塊邊緣鋒利的石頭。
將那塊石頭拿在手裡,我一邊沿着溪水的流向朝前趕路,一邊做標記。
我在樹幹上劃下痕跡,每隔一段距離就劃下我能看懂的標記。
這樣就算走得遠一些,我也能找得到回來的路。
沒辦法,自個兒都曉得自個兒是路癡,總要有個對策的。
我在林間趕路,這裡的位置相對山洞那邊可是要低多了,風都被高處的林木擋住了,反而沒那麼冷。
我走得不快,因爲還得顧及着標記的事情,每走一段總要停下來劃一下的。
這麼走走停停的,我終於還是到了林子的邊緣。
溪水在這一片彙集成了一個深潭,沿着斜坡形成水道繼續往前流淌。
視野一下子開闊了,我驚異地發現前頭有了條“小路”,自然不會是修築的路,而是被人踩出來的路。
我的興致立刻被提起來了,精神一振,證明我猜測的沒有錯啊。
看山路上被人踩過的痕跡,就證明至少臨近潭水的這一段是有人會過來的。
這一方潭水,莫不是有人會過來取水的?或者過來釣魚......
我心思轉了轉,手裡還拿着魚,加快了腳步往前繼續走。
不多時,見到沿路的山坡上遠遠的望過去竟然有間低矮的小屋。
我心頭一喜,馬上加快速度飛跑了過去。
肯定是有人了,能見到人了!
一邊跑着,嘴角不禁露出苦笑,沒想到連見個活人都變成稀罕事了,怪不得在深山裡呆久了的人都是少言寡語的!
幸好我只是暫時留在這地方。
等我氣喘吁吁跑近了一看,站在外頭瞧着,不像是山民的住家,看上去卻是很像獵戶臨時借住的小屋。
這個道理跟住山洞是一樣的。
山民狩獵,總會在某些地方建起這樣簡易的小屋,以供臨時居住。
我站在原地平復了喘息,說不失望是假的,但是走都走到這裡了,總要進去看看裡頭什麼樣。
我在想,住山洞也是住,住這類簡易的木屋也是住!
只要少年能走得動路,可能還是這一片更好些,至少也離水源地近一點,等他身體恢復些,抓魚的光榮任務就可以交給他。
民以食爲天,所有的考量都會跟吃的連上關係。
在門口站了一小會兒,我才上前推開那扇看上去斑駁陳舊的木門。
山裡風雨侵襲,所以看上去都有陳舊的痕跡,也是有些年頭了,從外頭看起來,如今可能荒棄了也不一定!
我走進去,聞到一股木頭的氣味。
藉着光亮,定睛一看,發現裡頭還有不少東西。
首先是靠牆壁的地方用簡易的石頭跟樹枝摞起了一張類似牀類似炕的東西,上頭鋪了點稻草跟枯葉,似乎是山民休息睡覺的地方。
我從那片“炕”底下,翻出了一把生鏽的柴刀,拿在手裡比起我的手雖然龐大了點,粗糙了點,但是也是能用的工具。
我想着等會兒只要到溪邊洗洗乾淨順帶在大石頭上磨一磨,至少能用了吧!
最讓我高興的就是裡頭靠牆的地方有一大堆摞起的乾柴,見到這個可比見到什麼都高興。
意味着今晚上不用挨凍了,烤魚的柴火也有了!
我繼續在那片“炕”底下搜索,還找到捆草繩子,估計也是前一任住過的山民留下來的。
那片“炕”上還有件破破爛爛的棉襖,看上去一定是被扔下的。
我當然不會想要穿來禦寒,光是看看就知道很髒,先放着不扔,待會兒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一圈看下來,對我來說最有用的就是這裡的柴火,還有那把刀了。
雖然我也擔心離開久了,山洞裡那位的傷勢,但是要辦的事情得一件一件做,一下子急不來的。
我定了定神,先拿了那把刀出去,跑到溪水邊,仔細洗了之後就在溪邊的石頭上磨起刀來。
我蹲下身子,柴刀的邊緣一下一下地摩擦過溪邊的大石頭,發出讓人聽着牙酸的尖利聲音。
我力氣實在是有限,換個力氣大些的人肯定很快就能搞定的。
做磨刀這件事,花去了我大約一刻鐘的時間。
對着頂上陽光晃了晃,我看到刀口處鋒利了些。
接着走回那間小木屋,我將刀放在一旁,自己坐在“炕”上休息了一小會兒。
此刻我望着屋角落那堆乾柴有點爲難了。
因爲......需要安排接下來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