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外的海之國,京城西郊,皇陵。
漫天花雨飄灑,天放落寞的肅立風中已經有幾個時辰了。
眼前的墓碑上鐫刻着“月靈公主之墓”,
天放的眼中慢慢涌出了兩滴晶瑩的熱淚,悄然地在風中落下。
他的身後,黑衣的人馬跪了一地……
……客棧的大堂裡,我跟雲楚正坐在桌邊吃着早飯。
從早上起來到現在,我意外地沒有見到毒舌陳玉卿,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了雲楚。
“玉卿連夜走了,殉玉閣裡出了點事情!”雲楚一臉平靜地道。
他看了看我,遲疑了一下道:“小菱兒,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我們真的要走毒蟲谷那條路了。”
我點了點頭,雲楚的眼中閃過一絲絲無奈,輕聲地道:“待會兒我會讓掌櫃的替我們備些水和乾糧,即刻就上路!”……
出了小鎮黎谷,一路往南,起先路上還有不少人,很快便走到了人跡罕至的地方,面前已經沒有路了,只看到山坳間茂密的叢林。
雲楚身上背了裝水跟乾糧的包袱,我則是背了幾件換洗的衣裳,他停下腳步拍了拍我的背道:“小菱兒,我們要進山谷了!你在我身後跟着我走,記得不能隨意觸碰這谷中的任何草木!”
雲楚補充了一句:“看似不起眼的花草都可能帶着劇毒,千萬不要起了好奇心去採摘,切記!”
想象中凡是人跡罕至的山谷,應該是鳥語花香,飛禽走獸,一派自然和諧的味道,可惜毒蟲谷卻聽不到一聲鳥叫,一片死寂!
叢林間縈繞氤氳着一層層迷濛的霧氣,我的頭皮都發麻了!
進谷前一刻,外面還是豔陽高照,可是一走進眼前的這片叢林,參天的大樹,瘋長的植物幾乎遮去了所有的陽光,光線一下子陰暗了許多,我只覺緊張得肌肉都繃緊了,好像那層疊的樹影植被後面潛藏着無數的危險一樣!
走了沒多久,只覺得頭昏昏沉沉,走過一叢開得無比絢爛的野花,我的腳下一陣虛軟,霎時便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隱約間,有股腥甜的液體溶入了我的嘴裡,我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剎那間驚得魂飛魄散。
只見雲楚取了他送我的那把匕首割破了手指,正把鮮血一滴一滴地喂入我的口中。
“雲楚哥哥!”我驚呼一聲,眼前這詭異的景象太可怕了!一瞬間有種錯覺我化身成了吸血鬼!
他手指上的傷口還在不斷地往下滴血,雲楚見我醒了,釋然地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細小的瓷瓶,拔掉塞子,倒了些許藥粉覆蓋在傷口處,血……很快就止住了。
天哪!剛纔是在幹什麼?我身子顫抖驚魂未定地看着他:“你,剛纔爲什麼要那麼做?!”
雲楚揉了揉我的頭髮,溫柔地道:“這谷中的瘴氣太厲害了,超出我的預計,先前我給你服的解毒藥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不得已就只好這樣做了。”
我一頭霧水地看着他:“難道,這人血是這谷中毒霧的剋星麼?”
雲楚微微一笑地道:“不是說誰的血都可以的,比如你的,就不行!我是因爲從小就服遍了這天下間的各種珍奇毒……珍奇藥材!日積月累,導致我的血能解各種毒!”
哇!這樣也行麼?我好奇地道:“那你又是怎麼會發現的呢?還是說之前你身邊有誰中了毒,你嘗試過用這種方法來解?”
雲楚的視線落到了身邊那絢爛的花叢中,他不回答我的疑問,只淡淡地道:“小菱兒,你覺得怎麼樣,頭還暈麼?”
我舒展了一下胳膊,確實感覺好多了,便安慰他道:“我沒事了!”
轉頭看見他手上的傷,我的心中涌起一絲痛楚,伸手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雲楚柔聲地道:“只一點小傷,無妨!”
兩人在樹下休憩了一會兒,便接着開始趕路。
雲楚說的沒錯,我果然不再畏懼這谷中的毒霧,一路跟着他,雖然路途崎嶇蜿蜒,路況也不好,但是走的倒還順利。
因爲人跡罕至的緣故,這谷中的草木無不生長得鬱鬱蔥蔥,拋開它們本身帶毒的事實,眼前的風景還真有幾分難得一見的美!
只是我走着走着,頭暈的感覺早已消失,隱隱間卻覺得腹痛起來,我記得在東平王府受的劍傷已經好了,好幾天都沒痛過了,難道眼下這種感覺是因爲身在這谷中的緣故麼?
回想起剛纔雲楚割傷自己救治我的場景,我生怕他又要來一遍,便咬了牙忍住不說,腳步卻還是漸漸地慢了下來。
雲楚在前方以劍割開亂草雜枝,開出一條道來,饒是這樣,我仍跟不上他的腳步,只覺腹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雲楚回眸見我拉下了一段距離,高聲地道:“小菱兒,我們得快些走,天黑之前最好能走出這片山谷,否則到夜裡這一帶可能不光有毒蟲,還有毒蛇出沒呢!”
生平這輩子,我最害怕的就是他提到的這種柔軟的爬行動物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心都打顫了,便竭力往前走去,努力地跟上他的腳步。
我的額頭上不斷地沁出冷汗,很快便溼透了我的內衣,汗沿着我的頭髮滴落下來。
我掙扎地走着走着,拐過一棵參天大樹的時候,再也支持不住,虛弱地倒了下去。
“小菱兒!”雲楚疾呼一聲,飛身過來抱住了我,他慌亂地擦着我頭上的冷汗,“怎麼了?”
劇痛一波一波襲來,我吃力地呻吟道:“雲楚哥哥,我也想走快一些,可是我肚子……好疼……好疼!實在……走不動了!”
雲楚蒼白了臉色,心痛地看着我,伸手按住了我的手腕搭了搭脈。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困惑,繼而又似想到了什麼,下一秒便打橫抱起了我往前走去,他喃喃低語道:“別怕!沒事的!”
依偎在他散發着淡淡清香的溫暖懷抱裡,不知是痛的還是累的,我很快便闔上眼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