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自然很好奇到底是不是接應的人回來了?
畢竟他們臨走的時候,帶領路隊的那位可是親口跟我提到過接下來要去做的任務的。
他們奉命去接應後續前來營地集訓的新兵。
這話我記得很清楚。
站在對面的傢伙看着我回答道:“沒有那麼多人啊,只來了一輛馬車。”
一輛馬車?
我心中暗道,這麼說絕對不會是後續的先鋒營成員了!
因爲細節我都記得很清楚,那人走的時候提到還有大約一半人要到營地來!
算算眼下營地內集訓的人數不到一百的樣子,那就表示至少也會來幾十個人。
他又接續道:“按理說要跟咱們一樣都是先鋒營的人,肯定不會只坐一輛車子來的。”
我點了點頭,倆人繼續朝着營地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接連看見一些停下來休息的同伴。
有些人的視線自然而然地就朝着我們的方向看過來。
身邊行走的傢伙語氣肯定地對着我嘀咕道:“要到營地,肯定不會只是來幾個人的......一輛車子大夥兒怎麼能坐得下呢?”
他說的很有道理!我的想法跟他完全一致。
營地西側遠遠傳來呼喊聲。
循聲望了一眼,他轉過頭看向我連忙對着我道:“喂,你都去過將軍的大帳了,既然將軍喊你,你自個兒快些過去就是。”
“我只是傳個口訊的,就不帶你去營地了。”
他伸手指了指營地西側那幫人的隊伍。
接着,他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道:“我得走了。”
“他們在喊我呢!”
他迫不及待的離開,看起來似乎很着急的模樣,我心中大概知道原因。
因爲我自己訓練跟着相對來說是營中比較廢柴的隊伍,是廢柴隊伍中的一員。
我的隊友......這幫人並沒有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如果說有,那也只是上頭的教官號令的而已。
但是其餘隊伍......凡是從西蘭王師抽調過來的人,進入先鋒營維持了他們一向的做法跟一貫的水準。
哪怕是同一個隊的人訓練,也會在階段練習的過程中分出個高低。
剛纔那傢伙看來也是有壓力的,他的表情很明白地告訴我。
他肯定不想因爲旁人的事情耽誤了自己的訓練。
一個隊伍如果本身實力就不一般,隊伍中的人當然不願意成爲拖後腿的那個,男人的自尊心啊!
同伴一喊,他口訊也傳到了,所以跟我說一聲就急急忙忙趕回去接着訓練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間想到,如果廢柴團隊的這種情況延續的話,到時候我所在的隊伍是不是會減少休息的時間?
勤能補拙,換成我是教官,好像覺得會是種很合適的做法吧!
因爲差距太明顯了呀!
我嘆了口氣,走到營地的邊緣,接着穿過營帳間的小路繼續往前走。
那位韓將軍,到底有什麼事情要我過去一趟呢?
我心裡吃不準。
我安慰自己只能到了營帳那邊見到將軍本人再隨機應變了!
......接近溫泉的地界,山林中彌散開薄霧。
一旦霧氣散開了,前方的視野便一下子侷限起來。
天放帶着護衛,漸漸感受到行走的艱難,特別是溪水附近的地界,看着實在是很不好走。
好在水聲能掩蓋住一部分的馬蹄聲,可能正是因爲這樣,當初追蹤暗衛才能到達林子深處的地界。
否則是到不了那麼遠的。
山裡的霧氣是把雙刃劍,一方面阻擋了前方趕路者的視野,行路的速度受到了影響。
對於他身後跟着的人來說,同樣是如此。
但是另一方面,也正是因爲山中霧氣的存在,使得後方的追蹤者得以隱藏行蹤。
大家處在相同的環境裡,面對的困難幾乎是一樣的。
溪水邊,天放見狀從馬上下來了,緊跟着護衛也下了馬。
此刻站在天放的身邊,他們能清楚感受到主上這會兒的心情。
從他們的角度看過去前方的霧氣只有越來越濃重,透過遮擋的林葉間前路入目的景物看着都變得模糊起來。
護衛站在天放身邊,不一會兒山中的霧氣就沾溼了髮絲,連衣裳都感覺有股子潮氣。
他倆對視後又一齊側過頭望着自家主上。
他們看到天放脣角緊抿着,面龐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猶豫了片刻後,一名護衛稍稍往邊上退了兩步。
他伸手從葉片上劃過,帶出輕微的水痕。
這種環境是讓人很難受很不舒服的,雖然這裡的氣溫要高一些,但是潮氣太重了。
他轉頭看着天放低聲道:“主上,那會兒我倆也是跟蹤到這一帶附近的。”
護衛回想了一遍,眼中有些無奈,他又看着天放繼續道:“當時咱們因爲擔心跟得太緊會暴露,在林子裡等了一會兒才繼續走的。”
雖然他不清楚眼下自家主上到底是在想什麼,或者是因爲前路不明有些煩躁......
護衛覺得還是得將當時的情形說得細緻些,好讓天放作爲參考。
當然,他倆早就猜到此時此刻天放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這裡複雜的地形跟以往的經驗都在告訴他們,暗衛到了山中一定是有備而來的。
何況這裡隱藏的秘密,眼下他們還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還得接着尋找。
有什麼比身處這個環境卻找不到線索更鬱悶的事情呢!
可能答案就在眼前了,那些霧氣遮蔽住了視線,模糊了真相。
天放側頭看了一眼護衛,沉吟後看向他們沉聲道:“待會兒我打算去溫泉附近看看。”
“這裡的霧氣都是因爲山中溫泉水的緣故......”
天放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擡眼看了看前方的山林。
他平復了一下清晰後表情逐漸地放鬆下來,只是偶然間腦海裡浮現出小師妹的樣子,讓他在不經意間微微地嘆了口氣。
......天放站在樹下,停頓了一會兒後伸手從馬上帶着的包裹內的物品中取出了一份地圖來。
這張圖原先是住在北地的海國護衛蒐集來的,就是關於這一帶的地形圖。
天放在宅院裡連夜挑燈看過,眼下看到前方不確定的路線......他打算在去溫泉一帶前再仔細看一遍。
通過地圖標註的標記,看看有沒有別的線索可尋。
護衛瞥見自家主上低頭仔細察看地圖上標註的一些細小的地方。
與其說天放手中拿着的是北地的地形圖,還不如說是一張還原了這一帶景象的繪圖而已。
因爲繪製地圖的人......終究沒有深入其中親眼瞧見周圍景物的人更加清楚,只不過從大局而言,至少把控方向不會出錯。
北地有些區域是無人區,根本沒有人上過那些雪山。
附近也沒有居住的老百姓。
那些地方的存在顯得這片區域有幾分神秘。
......天放將地圖靠在馬背上鋪展了攤開。
護衛腦袋湊過去低下頭跟自家主上一起專心地看了看。
如果想要得到北地更加精確的地形圖,大約只有在西蘭王師跟對峙的軍營中才能找到了。
說起眼下這幅圖,都是費了挺多周折海國的護衛們才輾轉得到的。
天放的視線集中於附近的一處地方,他又一次皺起了眉頭。
一旁的護衛趕緊上前問道:“主上,難道是這位置有問題?”
天放搖頭道:“按照圖上標示是絕對沒錯的,的確咱們走過的區域也都是對的,但是溫泉一帶的地標有些奇怪。”
“主上,請問怎麼個奇怪法,是標錯了麼?”
護衛心中咯噔了一聲,聽言看着天放連忙問道。
天放語氣中帶了一絲猶豫,他睫毛動了動接話道:“我說不上哪裡不對勁,可就是覺得......”
天放打住話題,側過頭看了一眼護衛問道:“這張地圖你們是從何處得來?”
“哦,這個圖費了很多口舌纔得到的,還是鎮上的一家店鋪的掌櫃的那裡得來。”
護衛回想了一遍後道:“當時咱們的人看到店堂角落有地圖,想出銀子跟他買了,可惜對方不答應。”
護衛語氣帶了點誇張地道:“咱們一心想拿到,所以兩名同去的弟兄軟磨硬泡的,費了好大勁兒終於從掌櫃的那邊得到了。”
“咱們當時還給了不少銀子的。”
“除此以外,到了鎮上後實在也沒能找到其他地圖啊!”
他看向天放,表情認真地道:“這點銀子出得值,看看這繪製是很精細的。”
哪怕是護衛這種外行人,都能看得出繪製這張地圖的人筆法很精妙,像是專業的畫者。
護衛心裡閃過一個念頭,要是以這般筆法去繪製山水畫,想必會很養眼。
“嗯,”天放若有所思的道。
他低頭應答了一聲後接着仔細看過去。
......天放的視線一刻都沒有移開過圖上,片刻之後,他擡起頭對着護衛道:“將地圖收起來,繼續往前。”
護衛立即上前捲起圖紙,重新收納進了行囊中。
天放想了想,對着兩名護衛道:“跟我去前方,一人就行,還有一個留在原地等待。”
天放的目光再次掠過霧氣彌散的山林,稍後他收回視線皺了皺眉,喃喃自語道:“難不成暗衛來的目的跟王師有關?”
“走,就到溫泉附近看看有沒有別的通路!”
“是,主上!”
......從營地的小路穿行而過,周圍都是空着的帳篷。
那些集訓的人......我的臨時同伴們眼下都留在了場地中,這裡自然沒什麼人在。
當我走過去的時候,隔着挺遠的距離就聽到了聲音。
我已經去過大帳,奉命去拿過地圖,對於路線是很熟悉了。
由於心裡還有點忐忑,我特意放慢了一些腳步,想聽聽明白前方傳來的對話聲到底是在談些什麼內容,好讓我自己心裡有個準備。
可惜他們說話的聲音時高時低,隔着距離我也聽不太仔細。
營地的風聲吹過林子,吹過帳篷,作爲耳邊的干擾就更加困難了。
姓韓的將軍我見過,曾經在送地圖的時候跟他對話過,所以他的聲音我很熟悉,一下子就能辨認出來。
我聽到的另一個聲音......則是聽上去略微低沉些,挺陌生的。
......走到大帳外的時候,我停在門口問了一句:“韓將軍,剛纔營地一塊兒集訓的人來找,說是您有事找......”
我話都沒說完,營帳內響起的聲音道:“你進來就是。”
我走進去的時候,一眼看到帳中的桌上放着的棋盤。
我的視線一下子被棋盤上的棋子吸引住了。
看了幾秒鐘後我才意識到有些不妥,連忙將視線轉向桌子旁邊端坐的兩個人。
然而他倆的視線此刻都在我的身上!
我神色有些尷尬,大約我看着棋盤的時候估計這倆就在看我了。
其一當然很熟悉了不用再說,另一個看着很陌生的中年男子,身材中等,五官端正,沒有穿着軍中的服飾。
他身上穿着的是一身淺褐色的衣袍。
他看起來跟走在小鎮的那些居民沒什麼兩樣,但是我看得出來,這個人......他的氣質一樣也是在軍中打磨過的。
這麼說,難道來的這個人就是即將要接手訓練先鋒營新兵的人了?
教官肯定不止一位,不是說還有後續的先鋒營成員會到達這裡。
聽說還有一半人呢。
我心中揣測了一下,隨後看向韓將軍目光帶着問詢,他找我究竟什麼事。
然而跟他對上了視線後,我被他注視的目光盯得有點不自在,倒是桌邊的另一個人先轉開了視線。
那人動作輕緩地取了一枚棋子落在盤中,我頓時被吸引住了視線。
這樣一來,剛纔圍困的局面被解開了,我不由得露出笑容。
“你是看懂了,這麼說你會下棋?”
營帳中響起韓將軍的聲音,接着他對面的那個人立刻轉頭過來盯着我語氣興奮地道:“你會下棋?”
我愣了愣,他倆爲什麼會問同樣的問題,下棋?
下棋這件事很重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