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柝帶着蕭巽,一直走到主坐之上,竟是將自己的位置讓給了蕭巽,主位之上,坐着的都是無派的掌門,五大門派中,除了弘法寺之外,其餘的都換了掌門,這一來,便是弘音大師輩分最高,馮柝繼位本就由他主持。
很快,繼位大典便完成了,卻是由蕭巽主持的,蕭巽本無此意,怎奈五大門派掌門都推他出來,還說他是這裡輩分最高的人,自然要主持這繼位大典。
一切儀式都完成之後,衆人便開始飲酒,吃飯,劍宗本是俗家,是以,酒肉都有,雲火門雖是到家,卻也飲酒食肉,只有弘法寺,滴酒不沾,葷腥不碰,是以,吃飯之時,弘法寺衆人離衆人很遠,其他一些門派的佛家弟子,也都與弘法寺一起。
酒宴之後,許多人都相繼離去了,且天色也漸漸晚了,一些路途遙遠的門中弟子,便在華山之上安營紮寨,等着明日一早再離去。
蕭巽等人自然被劍宗與貴賓之禮招待,他的身份,完全不低於各大門派的掌門長老,當晚,衆人都休息了之後,蕭巽便獨自走出房間,似乎有着什麼心事。
而今,再見納蘭雪,他便想起了小云,也不知小云如今在何方,自己曾答應納蘭雪一定把小云帶回來的,過了這麼久,再見到納蘭雪,自己如何與他說呢?
雖然已經是晚上了,但劍宗依然忙忙碌碌的,蕭巽走出房門,便能看到許多劍宗弟子在來回的走動着,見了蕭巽後,這些弟子便躬身行禮,可見劍宗所有的弟子,如今都知道蕭巽了。
走出了院子,其餘人似乎都已經睡下了,蕭巽一人走在華山之上,看樣子顯得有些蕭索。
紅火站在他的肩頭,昂首看着天際,此時,一輪彎月掛在天際,在那嘲笑着人間世人。蕭巽露出了一抹苦笑,換換的向着前方行去。
走了一會,他便站住了,因爲在前方,一個女子站在那裡,就好像在等人他一般。
蕭巽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會,還是邁出步伐,走了上去。
蕭巽先道:“你還沒休息麼?”
納蘭雪點了點頭,道:“你不也一樣麼,你......你還好吧?”
蕭巽點了點頭,強露出一抹笑容,道:“挺好,你呢?”
納蘭雪也點了點頭,道:“都睡不下,聊聊吧。”
兩人向着前方行去,之後在劍宗山門之前坐下,此時,山門之前已經沒有了什麼人,許多帳篷搭在劍宗山門之外,兩人這般走着,走了許久,方自在一方巨大的石頭上坐下,卻是什麼也沒有說。
過了不知多久,蕭巽道:“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你。”
納蘭雪道:“劍宗大典,我如何也得來吧。”
蕭巽笑道:“那是,你如今可是一派掌門了。”
納蘭雪似乎有些失落,低聲道:“一派掌門又如何,你還不是......”還不是什麼,她卻沒有說下去。
她不說,蕭巽也沒問,只是看着她,看着那絕美的容顏,如今,似乎多了些滄桑,似乎多了些無奈,只輕輕的道:“也不知而今小云過得如何?”
納蘭雪知道蕭巽是故意避開關於兩人的話題,口中道:“是啊,都這麼久了,哎......”
蕭巽道:“等此間事了,我便去找她。”
納蘭雪點了點頭,道:“我本該與你一起的,只是如今......”
蕭巽道:“沒事的,我一人便能解決的。你放心吧,我一定將她帶回來。”
納蘭雪沒有說話,低下了頭,她其實希望與蕭巽一同去的,但自己如今是一派掌門,很多事情牽絆着,離開不得,更重要的,是她覺得蕭巽的身邊有着蝶舞了,自己去了,也只是多餘的而已。
蕭巽自然不明白她後面的這個想法,他只認爲納蘭雪門中一定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便道:“我明日便離開了,如今蒼鷹教已集齊煉陣所需的邪物,你們要小心了。”
納蘭雪又自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過了許久,接着道:“你此去也要當心,我,我等着你回來。”
聽了這話,蕭巽倒是一愣,不由得看了納蘭雪一眼,可納蘭雪卻是紅着臉,低着頭,在這月光之下,她看上去竟是如此的美麗,身後那綺麗的風景,一時間,竟是黯然失色了。
他這一看,竟是看得呆了。
這般也不知過了多久,納蘭雪方纔輕聲道:“我,我回去了,你也早些歇着吧。”說着,便站了起來。
蕭巽也緩緩站起,納蘭雪卻是已經向着劍宗行去了,其實,她已什麼都不用說了,她的心意,他又如何不知呢,可,即使知道了,又能怎樣?畢竟,還有一個蝶舞在那裡,兩人對他的情義,都太重了,他根本不知如何報答。
他站起之後,擡頭看着天際的彎月,似乎在尋找着自己所需要的答案,然而,那彎月卻是不看他一眼,似乎這人間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愛恨情仇,她都已看得厭倦了。
這般站了不知多久,他才踱着步子,換換的向着房間行去。
到了房門之前,蝶舞卻是正在那等着他,自己還沒有說話,蝶舞便上前問道:“你到何處去了,我找你也找不到。”
蕭巽擠出一個笑容,道:“覺得很悶,便到外面走走,這麼晚了,你還不休息,找我有什麼事情嗎?”說着,便推門而入。
蝶舞跟着走進,一邊道:“也沒什麼事,就是睡不下,想找你說說話。”
蕭巽道:“哦。”
蝶舞一愣,卻自坐了下去,道:“你怎麼了,看着好像有什麼心事。”
蕭巽一愣,笑着道:“我能有什麼心事?”
蝶舞道:“哦。”說着,低下了頭。
蕭巽道:“你怎麼了?”
蝶舞擡起頭來,笑着道:“我沒事,沒事啊。”
蕭巽點頭道:“哦。”他又怎會知道蝶舞心中所想呢。
蝶舞其實只是怕蕭巽會去找納蘭雪,是以,纔會展現出現在的情形罷了。當她知道蕭巽出去並沒有找納蘭雪之後,便覺得自己錯怪了蕭巽,覺得自己有些想多了,就像是“與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的感覺。
蝶舞低着頭不說話,蕭巽自然也不知說些什麼,他本就是不善言辭的人,一時間,氣氛便顯得有些尷尬與壓抑起來。這般過了不知多久,也不知是誰先打破了沉默,蝶舞回去了,蕭巽也準備休息了。
次日,一大早,蕭巽等人便要離去了,找馮柝取到了剩下的一株藥材,便向各派掌門告辭,面對納蘭雪時,多多少少,總是有些不自然的。
下了華山,紫嫣便忍不住問道:“大哥哥,我怎麼看你與那劍花庭掌門關係不一般吶,你們是什麼關係?”
這話一出,蕭巽與蝶舞都愣住了,蕭巽不知如何回答,蝶舞則是想知道蕭巽會如何回答,也想知道蕭巽與納蘭雪到底是什麼關係。
蕭巽並沒有回答小云,只是露出了一個笑容,笑着道:“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與納蘭雪是什麼關係,就像不知道自己與蝶舞是什麼關係一般,如今,他是蒼鷹教的教徒,而納蘭雪是劍花庭的掌門,兩者本有仇,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自己雖是蒼鷹教的人,卻時刻想着與蝶舞的父親作對,他更不知道真到了那個時候,自己會如何面對蝶舞。
命運弄人,卻讓三個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人,走到了一起,牽扯出這許許多多無可奈何的事情來。
蕭巽說着,在心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便向着前方走去,紫雲等人也只有跟着,不再問話,紫嫣本還想問些什麼的,蝶舞不知爲何突然拉住了她,或許,她也不相蕭巽說出來吧。
離開華山不遠,便已經到中午時分了,剩下的路程,蕭巽等人必須加快速度趕往雷族,然而,有些人似乎並不想他們就這樣回去——
這時候,四人進了一家客棧,準備吃些東西之後,便快速飛回雷族,進了客棧,小二上了酒菜,便退了下去,衆人正準備動手,客棧中便走來了七八大漢,頭前一人,白髮蒼蒼,白鬚飄飄,看上去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質,跟在他身旁的,是一個白衣少年,年紀與蕭巽差不多,一身白衣,一柄長劍,當真是瀟灑已極。
這些人不是別人,蕭巽認得,但蝶舞,紫雲紫嫣三人卻是不認識。
這些人一出現,蕭巽便底下了頭,似乎生怕這些人見到他一般,他並不是害怕這些人,而是不想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然而,這些人似乎就是對着他來的,只見這些人進了客棧之後,便直接向着四人坐的地方走來,那白衣男子笑着道:“想不到數月不見,蕭公子身邊美女又換了呀。”
蕭巽知道自己不能不面對了,便擡起頭來,抱拳道:“諸位別來無恙。”
這些人正是崑崙山符芸洞的雪松上人,雪松上人笑着道:“有恙,本大仙找蕭公子找得好苦,怎能無恙呢,不過,如今見了蕭公子,倒也無恙了。”
兩人說話,一旁的紫雲,紫嫣,蝶舞卻是一愣一愣的,不知怎麼回事,但也看得出來,這些人來者不善。
蕭巽笑道:“幾位倒是窮追不捨吶,只可惜,蕭某還是那句話,諸位還是請回吧。”這話一出,衆人便圍了上來,把蕭巽等人圍得是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