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碧波潭消失的時候,納蘭雪也只有絕望的離去,她浮在半空,向着那片叢林,看了一眼,那一眼,似不捨,似不願,又似充滿了無限柔情,萬千思緒。
天,已明亮。花榮已回到客棧,小云已醒來。
“啊,是你?哥哥呢?”小云醒來之後,搖晃着昏沉的大腦,看着一邊的花榮疑惑的問道。
花榮看着她,不知在想着什麼,過了好一會,才緩緩的道:“你哥哥不要你了,已經走了,你以後就跟我走吧。”
“你胡說。”小云看着花榮,明顯的不相信:“我纔不信你說的話,哥哥怎麼會丟下我一個人呢。”
“他一直都很討厭你,你不知道嗎,爲了擺脫你,他故意把你灌醉,就把你扔在這裡,獨自走了。”花榮道。他沒有任何辦法,只能騙她,只有她跟着他,他才能照顧她,這樣,也算是對死去的蕭巽唯一能做的事情。
“不,你騙人,哥哥一定會回來的,他一定是有着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要在這裡等他,我不會走的,我是不會走的。”她說着,似乎只是在自語,又似乎在對着心中人兒訴說。
“我也覺得他會回來的,他怎麼能這麼狠心,丟下你呢,你若要等,我便陪你等。”花榮說着,竟也不說話了,坐在房中,真的等了起來。
碧波潭下,蕭巽與蝶舞倒在地上,是的,地上,這裡,沒有水,只是在那周圍,卻都是水。就好像,一個巨大的氣泡一般。
不知是誰,喚醒了那熟睡的人兒。
不知是誰,不願就這般沉睡。
已不知是蕭巽先醒來,還是蝶舞先醒來,或是同時醒來。
兩雙眼睛,就這般相互對視,沒有語言,有的,只是拿萬千的柔情,此時無聲,豈非勝過有聲?
“你受苦了,是我害了你。”不知過了多久,蕭巽突然低低的道。
她看着他,笑了,笑得那麼美麗,那麼讓人動容:“蝶舞不怕苦,蝶舞不怕累,蝶舞甚至不怕死,蝶舞唯一怕的,便是你棄我而去,若你真覺得我苦,便不要離開我。”
他的心,似乎被什麼觸動了一下,一雙眼睛,看着她,萬千柔情,萬千思緒,他多想擁抱着眼前的人兒,只是:
是什麼?控制那萬千柔情!
是什麼?讓他如此的難受!
又是什麼?阻隔着兩棵小小的心!
“不能,我不能。”他低低的說着,似在自語,又似在訴說,訴說那深心處的傷疤。
他的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又似乎想找個地方放着,突然,他觸到了一物,雙手拿到眼前,青碧色的香囊,散發出淡淡的幽香,似乎,那一抹水綠,正在笑着看着他,那般溫柔,那般美麗。
“你......”她輕輕的道:“你便是因爲它的主人麼?”悠悠的似自語的道:“我這般待你,難道都不足那小小的香囊麼?”
他沒有回答,他不知怎麼回答。她待他的好,他如何不知,只是,只是,有些事情,卻是不能變的。
“呵,倒都是癡情的人兒。”一個聲音,那般美麗,緩緩的響徹在這碧波潭下,一襲紅影,就那般,緩緩出現:“難得,難得啊。”似乎,在讚美,又似乎,在感嘆。
“那個,小女子紅菱,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她笑着道,笑顏如花,那般美麗,美麗之中,帶着一股魅惑,那是世間女子,所沒有的。
她出現之後,便看着兩人,上上下下不停的打量着,之後幽幽的道:“天意弄人。”之後她對着蕭巽,問道:“可愛的人兒,你不曾想到吧。”
蕭巽不知她這話的意思,沒人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你自恃是所謂的正,卻又怎麼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與一個邪教的女子死在一起,在那碧波潭下,五人知曉。”她看着蝶舞道。
蕭巽聽着,之後,疑惑的看着蝶舞。
蝶舞對上他的眼神,突然站了起來,道:“不錯,我是邪教中人,此時,你便可殺了我,證明你所謂的正義。”她似乎,傷心欲絕,又似乎,以待死亡。
“我殺了你,便又能如何,豈不是守着你的屍體,等待死亡嗎?”他突然悠悠的道,“便是邪魔外道,卻也是一條生命,不是麼。”
兩人都看着他,沒有再說話。
蕭巽突然對着紅菱道:“只是你,出去之後,莫要再傷人性命,否則,便是我死了,我那雲火門萬千弟子,也不容你,天下正道,也不容你。”
“呵,你倒光明得緊,只不知,你那萬千雲火門弟子,可也這般,只不知,你口中所謂的正義之士,可也這般。是是而非,你又知多少。”紅菱突然冷笑道,她的眼中,似乎喚起了那千萬年前的記憶一般。
“你便是那正義之士,我們便是那邪魔外道,那麼,你此時何不殺了我們?”她又突然看着蕭巽,一字一句的道。
“只怕,他是覺得,若就此殺了我們,他與那所謂邪魔外道,又有和區別吧。”這時,蝶舞幽幽的道。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他知自己就快死了,希望我們與他聊聊天呢。”紅菱卻是笑着道。
“那可不見得。”蝶舞說着,氣勢陡然一變,就出現在了紅菱的身邊,一雙手摁着紅菱的咽喉:“若是我猜得不錯,你知道怎麼離開此處吧。”
“小女子倒是忘記了,你不是那可愛的人兒,只是,你若要離開這裡,何不先殺了他,免得日後他出去了,又來與你作對。”紅菱淡淡的說道,一點也沒有感到生命被威脅的意思。
“我殺與不殺,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你只需帶我們離開這裡便是。”蝶舞看了蕭巽一眼,對着紅菱道。
“依小女子看來,你是不捨吧,嘿嘿,若是我,也捨不得殺了這麼可愛的人兒。”紅菱看着蕭巽道:“罷了,我便帶你們離開這裡,只是,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蝶舞奇怪的問道。
“以後你便要我跟着你,帶我修行。”她輕輕的道,只是,沒人知道她這麼做到底有何意義。
“好,我答應你。”蝶舞回答,說着,便放開了紅菱。
紅菱看了看兩人,手上輕輕的舞動着,口中不知念着什麼,只見那圍着三人的水,緩緩分開,赫然出現了一條道。
“怎麼樣,我厲害吧。”紅菱對着兩人道。
“邪魔外道,有何值得炫耀的。”蕭巽卻是不屑的道。
“呀呵,即是邪魔外道,有本事你就別走這條道,自己想辦法出去啊。”紅菱看着蕭巽不滿的道。
“我,我,不走就不走。”他突然坐在地上,竟是不打算走了。
“死木頭,笨木頭,你就真想死在這裡麼,難道你就不想出去發揚你的正義,你死了,你那香囊的主人怎麼辦?”一看,蝶舞急了,道。
看着自己手中的香囊,嗅着那淡淡的清香,他的腦中,一抹淡淡的水綠,面帶微笑的看着她,似乎高興,又似不滿。他冷哼一聲,便走了上去。
碧波潭上,已是夕陽,那岸上的人兒,已不知何處去了,他們這一昏迷,竟已是三日。叢林中,突然傳來了一聲龍吟之聲,這聲音把紅菱嚇了一跳,只見紅火吱吱的飛了起來,似乎很高興的樣子,緩緩的落在蕭巽的肩頭。
到得最後,守護等着的,竟然也就是這笑傢伙。
三人緩緩落在地上,蕭巽看了看兩人,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說什麼,便轉身,離去。
“哎,可愛的人兒,下次再見,說不定我們就是敵人了,你難道就不說點什麼嗎?”紅菱看着離去的蕭巽,又看了一眼站在地上不知想着什麼的蝶舞,對着蕭巽道。
蕭巽緩緩回過身來,看着那一襲紫衣,那捨身相救的恩情,那碧波潭下的柔情,他又怎麼忘記得掉,只是,他又能做什麼,又能說什麼,只輕輕的道:“珍重!”
珍重。
千言萬語,又怎抵一句珍重。
她就看着他轉身,口中似有着什麼,卻顫抖着沒有說出,她的雙眼,看着那漸漸遠去的身影,只有着淚光閃動。
“他已走了。”紅菱看着蝶舞,輕輕的道,似在提醒。
“謝謝你,紅菱。”蝶舞回過神來,看着紅菱,道。
“紅菱不辛苦,只是小姐這般做,值得麼?”她看着蝶舞,似不忍心。
“值不值得,誰知道呢。”她輕輕的說着,轉身,緩緩的走了。紅菱也緩緩的跟上,只是,她又回頭再看了那男子消失的地方一眼。
蕭巽回到小鎮的時候,夕陽正好落下了最後一抹光輝,他的心中,萬千思緒,不知想着什麼,緩步走進客棧,也不知小云怎麼樣了,會不會怪自己丟下她。
進了客棧,掌櫃的一愣,便上前說道:“客官回來了?”
蕭巽淡淡一笑,問道:“我那妹子還好吧?”
“哦,她前兩日和一個男子離開了,就是與客官一起喝酒的男子。”掌櫃說着,又忙着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