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安?你確定是這個名字?”
“嗯,沒錯,你師傅打完電話,手機放在車座上,我親眼看到的。怎麼了,她是誰?”
“她?是我妻子。小安是她的乳名。長輩們都是這樣稱呼她。”
“啊!”盛妍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怎麼回事,我應該沒看錯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齊宇坐在沙發上默不作聲。他費盡了腦子也想不通。怎麼兩個最親近的人,讓自己丟掉工作?更何況楚瑤怎麼會和江伍楊扯上關係。這兩個人明明很陌生纔對啊。這個世界他越來越不懂了,陣陣頭痛隨後也如暴風雨般的襲來。
“不行,我要回家,問個清楚。”
“你先別衝動。是不是我弄錯了。有沒有可能掛完電話。不小心碰到了通訊錄,彈出來的。”
“這不可能”
“那也許是同名同姓?”
“那幾率太小。”
“那我們再想想”
“不用想了,這中間一定有事情瞞着我。因爲據我所知,我妻子應該連我師傅的電話都沒有,除了跟我一起見過幾次面,他們從來沒有過任何交集”
“那就奇怪了,我今天聽語氣,好像很熟悉的樣子。”
“不行,我一定要回去問個清楚”
“嗯,那也行,不過你要想好怎麼解釋”
“解釋?我解釋什麼,應該她解釋給我聽纔對”
“你要解釋如何知道的啊,難道要說一個死去的人看到的?有誰會相信啊”
齊宇放下手中的外套,靠在門口長嘆一口氣。
一陣沉思後,盛妍說“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找韓楚瑤問個究竟?”
“你要跟我一起去?”
“嗯,你可以告訴她我的存在,並跟她講今天在出租車上的事情,也就是說我看到的電話號碼,這樣就可以解釋你是如何知道事情的經過的。”
“她怎麼可能會相信呢,你根本不瞭解她。我妻子是個十足的唯物主義者。”
齊宇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去試試又怎麼知道呢?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她。你不是很想知道她們到底是什麼事情瞞着你嗎?”盛妍站在齊宇對面,月牙一樣的傷疤越發明顯。
“嗯,好”齊宇沉思了一會兒“我想,她會相信我說的。”
午後的陽光格外耀眼,走出單元樓,一顆年頭久遠的梧桐樹,矗立在庭院中間,灰色的樹幹在陽光下顯得光潔明亮。
“今天天氣真好,你看天這麼藍,一片雲都看不到”齊宇仰頭望着天,一隻手放在額頭前擋住刺眼的陽光。
“我們現在過去,楚瑤應該還沒有下班,需要等她一下。我還真不知道如何向她講,她到底會不會相信我說的這些呢”
“說來還真有意思,人的心理是個奇怪的東西,想到馬上要和楚瑤講清楚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齊宇邊說邊回頭看向盛妍。
“唉,跑哪去了,怎麼還沒跟過來”齊宇突然發現盛妍並沒有在身邊,他轉身走向單元樓卻尋不見她的身影。
“這孩子跑哪去了,怎麼都不打個招呼。讓我自言自語了半天。”齊宇心存疑惑。
可是諾大的庭院裡卻見不到盛妍的身影,梧桐樹的葉子三三兩兩的鋪在地上,映襯出陽光下的安寧。
繞道在梧桐樹的後面,一個瘦弱的模糊的身影終於被齊宇發現。
“你怎麼在這裡啊,快走啊”
“突然很怕光,眼睛睜不開,也沒力氣”
“怎麼會這樣,你不是現在都沒感覺嗎?”
“不知道,最近幾天都會這樣,上次在天使福利院的時候,也是感覺在陽光下不舒服”
齊宇想起了前幾天在福利院突然消失的場景,有些後怕。
“快回房間,現在不去了”
“不是要問清楚麼”
“這個不着急,回房間先觀察一下。”齊宇莫名的擔心起來,他好害怕眼前的這個女孩像上次一樣消失不見。
盛妍站起來,跌跌撞撞的走到樓梯口,身影變得越發模糊,齊宇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依舊在太陽的強光下看不清眼前的女孩。
回到房間後,盛妍坐在沙發上久久擡不起頭來。
“好些了嗎”齊宇下意識的倒杯水過來,卻沒有端給盛妍。
“嗯,好些了。”看着眼前這個瘦弱的女孩,齊宇不禁心疼起來,雖然同處一處屋檐下,卻是陰陽兩地。怎麼去挽救她,沒人知道。
“怎麼突然變成這樣?”
“不知道,就是幾天下來,感覺身體越來越累,今天中午也是強撐的回來的。”
“爲什麼會這樣,你之前不是說身體都不會感覺到累嗎?”
“可能是真要離開了吧。”
齊宇望着眼前這個瘦弱的姑娘沒有說話。雖然僅僅幾天,他卻從害怕反感,到了相互熟識,今天,齊宇更是感覺這個女孩善良是多麼難能可貴。她就像是自己的朋友或親人一樣,齊宇心裡開始不捨。
“不會的,我們一定能想到辦法。”
“不會有辦法的,遲早都要離開。”
齊宇不知道說什麼,因爲他自己也知道,面對這樣的盛妍,他又能做什麼呢?
“好想去晨曦河走走,”
“你瘋了吧,怎麼會想去那裡。”
“感覺那裡纔是我的歸宿。”
盛妍的聲音越來微弱,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齊宇不知道如何是好。
“要麼你先休息一下,我們稍微晚些開車出去,現在的太陽還是很大。”
“嗯 好”
盛妍來到小小的臥室裡,躺在牀上,她看上去輕飄飄的,彷彿一陣風就會把她帶走。
工作上的事情,齊宇已經不在去想。那些事兒對於生死來根本算不了什麼。
只不過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幾天前還覺得是個燙手的山芋的女孩,如今卻慢慢的走進了他的生活裡。也許這個姑娘就要離開了,永遠的離開這個五彩斑斕的世界。現在的他沒有如釋重負的輕鬆,反倒有些絲絲的傷感。當然除了傷感外,更多的是懊惱,他後悔這幾天做的太少,最終也沒完成這個女孩的心願,她沒見到想見的人,更沒機會說出她想說的話。深深的無力感衝壓着齊宇,就如同兩年前失去嬌嬌一樣,內心泛起陣陣悲涼。
晨曦河啊,晨曦河,多麼熟悉的名字,那個他再也不想提到的地方,卻像施了魔法似的,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自己的夢裡。他厭惡那裡,反感那個地方的一景一物。而今天他,卻決定,爲了這個別人看不到的女孩,再次啓程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