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齊宇不敢回頭，聲音顫抖。
“我叫盛妍，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
“我根本不認識你，不要來找我。”
“我想請你幫個忙”
“你，你是人還是鬼？”發出的聲音越發抖的厲害了。
“你不要怕，我真的不會傷害你，我是的確有事想請你幫忙”
“爲什麼找我啊，你去找你你家人啊”齊宇氣急敗壞的提高了音量。
“所有人都看不到我，除了你”
“啊， 你不要這麼嚇我” 齊宇鼓足了勇氣轉過身來。
一個身穿淡藍色連衣裙，梳着馬尾辮子的年輕女孩坐在後座。
“又來了”齊宇雙手按住頭“都是假的，一定都是假的，幻覺幻覺”齊宇推開車門衝了出去。
“哎，你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梳着馬尾的女孩像影子一樣跟着跑了出來。
“你不要跑啊，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女孩乞求着。
齊宇擡頭，雙手捂住眼睛。
“齊哥，今天下班這麼早啊 ？”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齊宇轉過身，看到同一棟樓的鄰居張東走過來。張東是一位健身教練，身材魁梧壯碩。
“你能看到她嗎？”齊宇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張東的胳膊。
“誰啊？”
“她啊，穿藍裙子的那個女的。”
“在哪呢，我沒看見啊”
“就在你眼前你看不見啊”
“齊哥，你怎麼了，哪有人啊”
“你看不見？”
“沒看見，齊哥，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張東一溜煙兒的不見了。
齊宇呆呆站在原地，他不知道是自己腦子出問題，還是真的這個女孩真的存在。在自我懷疑中，他不知道往哪跑了，回家是不行，家裡還有楚瑤。誰能救自己呢？警察，對，有問題找警察，齊宇下定決心跑到最近的派出所。
“哎，你別跑了，你相信我說的啊”
齊宇不回答，他覺得這是自己的幻聽在作祟。繼續瘋了似的向前奔跑。好在派出所不遠，就在小區出口左轉彎處。
“你跑到這裡也沒有用呀，他們看不到我的，你就別給警察叔叔找麻煩了”齊宇轉過頭髮現馬尾女孩早就跟上來，瞬間感覺自己的努力白費了，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路邊的石階上。
“我叫盛妍，我真的不會傷害你的，你不信的話，可以打電話確認的”
“怎麼確認？我根本不認識你”
“我是世紀培訓的鋼琴老師，你可以電話問一下”
世紀培訓是南江市知名的樂器培訓中心，想必不會跟他開這種無聊的玩笑。齊宇聽後，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他在互聯網上找到電話號碼，按下撥通鍵。眼前這個清秀的女孩子盯着他。
“你好，歡迎致電世紀培訓，請問有什麼需求？”電話那頭傳來輕柔的聲音。
“你好，我想找一下盛妍老師”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後“盛老師，現在不能接電話，請問您是有什麼事情諮詢嗎，其他老師可以代替嗎”
“我是盛妍老師的學員，想諮詢課程問題”
“你是她的學員？不可能吧，她的學員都已經轉班或者退費了”
“我真的是她的學員，上週才決定學的”
又是一陣沉默後，電話中傳來
“這位學員你好，請不要搞這種惡作劇了，實話告訴您，盛老師意外離世了，如果您有意向學習的話，我們會安排其他老師來接替教學， ……”沒等聽完，齊宇就掛斷了電話。他疑惑的看着眼前這個白白淨淨的女孩，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齊宇快速的打開搜索網站，搜索世紀培訓過往教師資料，在翻看了幾頁下面，果然在鋼琴培訓界面下，找到盛妍老師。一張完全相同的臉出現在手機屏幕。隨着手一抖，手機掉在水泥路面上，發出啪的一聲。
“真的是你？你找我幹嘛，不會是借屍還魂吧”
“你終於相信我了，我不傷害你，你能幫幫我嗎？”盛妍睜着那雙大大眼睛。
“啊，從小我媽就說我八字輕，看來真沒說錯，沒想到，會這樣”齊宇答非所問。
“求求你了，幫幫我吧，我找了好幾天，只有你能幫我了”盛妍哀求着。
齊宇擡頭看着眼前的女孩，白皙的皮膚下長着一張瓜子臉。柔順的長髮從後面輕輕束起，淡藍色長裙下踩着一雙帆布鞋，左側額頭一個月牙形的傷口，暗紅色的血跡好像還在上面。
“你的頭怎麼了？”
“頭，哪裡？沒怎樣啊”盛妍疑惑的用手去尋找。
“不是右邊，在左邊。齊宇擡起手朝傷口的部位觸碰”卻像觸碰影子一樣，撲了個空。
“應該是撞的吧。”
“痛嗎？”
“不痛，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照鏡子看看”
“鏡子裡看不到自己”
看着眼前的這個姑娘，莫名的悲涼感突然在齊宇的心裡一瞬間的閃過。
“你要我幫你，幫什麼？怎麼幫？”
“我，嗯，我想知道我是怎麼死的，還想見見我家人”盛妍輕輕的吐出這幾個字。
“你自己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女孩擡着頭，眨了眨眼睛。
“前天中午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晨曦河邊，後來想起來是和我先生約好去河邊散步的。我以爲我是等的過久睡着了。可是後來走到大街上，發現其他人都看不到我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死了”
“你說是晨曦河？”齊宇瞪大眼睛望着她
“對的。是在那裡”
齊宇雙手抱住頭，將臉埋進了腿上，過了好久，他將頭擡起。
“剛纔電話裡，你們培訓學校的老師說，你是意外去世的。”
“意外，怎麼會是意外呢”盛妍低着頭喃喃自語。
又一陣良久的沉默後，齊宇說“你家人呢？可以去問問，都過去了這麼久，父母一定忙成一團了”
“我爸媽很早之前就去世了，現在只有我先生，可是我一直找不到他”
“打電話了嗎？”
“我現在打不了電話，出事後，我就回家了，可是家裡空空的，我等了很久後又去了他的醫院，可是還是沒有找到。後來我一個人在街上閒逛，才遇到了你。”
“這樣哦”
又是一陣沉默。不過齊宇卻感覺不到害怕了，眼前這個清秀的姑娘徹底顛覆了他對鬼魂的認知。看不見血盆大口，尖銳獠牙。取而代之的卻是和常人一樣的容貌和溫柔的聲音，不禁心生憐憫。
“你把電話給我，我來問問呢？”
“我還是想和我先生見一面，但是他應該是看不到我的。你只要幫我從中溝通一下就可以了”
“嗯，”齊宇嘆了口氣。“好吧，我只幫你這一次。不過我得先回家交代一下。”
齊宇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路邊書報亭的阿姨像見怪物一樣的眼神讓他渾身不自在。她也許在想，這個經常來買報紙的男人一定是瘋了。不過此時這對於他來講已經算不上什麼。齊宇心情複雜，他不知道自己答應下來對不對，會不會帶給自己麻煩。又在想，自己究竟幹嘛呢。幫着鬼魂做事？真是荒唐啊！
妻子帶着粉色圍裙把門打開門“回來了”
“嗯”
“快洗手吃飯吧”妻子平穩的聲音。
“不吃了，今晚出差，馬上得出發”
“好的，我幫你整理東西”
“臨時決定的，客戶那邊出了點狀況，要馬上去解決”
“待多久”
“廣州，時間還沒定，到了我在跟你電話聯絡吧” 齊宇雙手伸進口袋裡又抽出來，好像很冷似的使勁搓搓手掌，一雙眼睛不時的向跟在後面的盛妍掃了幾眼。
大概20分鐘後，行李箱放在門前。
“來的及嗎？”楚瑤擡起右手輕輕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嗯，來的及”齊宇摸了摸鼻子，輕輕的的抱住了楚瑤，哽咽的說。“那我走了，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好”
“你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楚瑤瞪大了眼睛
“沒事，就是看着這麼一大桌菜居然不能吃”
楚瑤笑着拍了拍齊宇的肩膀
“你怎麼像個小孩子一樣，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
走出電梯，跟在後面的盛妍終於張口問“你爲什麼騙她？”
“爲什麼，你說爲什麼，要不是你，我現在正坐在家裡吃飯呢！”齊宇歇斯底里的發出怒吼。“要怎麼樣，你衝我來就好了，告訴你別傷害她。”
“誰說要傷害你們了，不就讓你幫個忙嗎。再說了她那麼溫柔，我很喜歡她的”
“你別打她主意”
“你這個人脾氣這麼差，要不是隻有你能看到我，我纔不找你呢”盛妍快步跟在後面
“哎呦，盛小姐，你以爲我想幫你啊”
“你拿着行李去我家，不方便吧”
“誰說去你家了，我去我自己家”
“你不是剛出來嗎？”
“我還有一套房子，我暫時過去住，把你的事辦好，我在回家”齊宇頭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到自己車的旁邊，打開後備箱，將行李放了進去。
城西房子坐落一個老社區，這裡是齊宇還單身時候住的地方。婚後他們搬進了新房屋，可老房子裡的物件還原地保留。偶爾他也會回到這裡看看。翻翻年輕時候的書籍，看看舊時的街景。雖說是老社區。如今走到大街上，原來古老而陳舊不堪的路燈，也已換上了具有現代感的新路燈，它們靠着電杆的支撐，高高的聳立在兩邊的道路上。社區裡大部分年輕人都像齊宇一樣搬出去住了。剩下的老人居多。雖說是秋意漸涼，路燈下依然可見三三兩兩的乘涼的人們聊着天。社區入口處開着一家雜貨鋪，店老闆在門口堆放着老家進來的土特產，攤位上方的白織燈閃着耀眼的光，吸引着一羣小蟲來回飛舞。
齊宇將行李搬進房間大概是晚上9點左右。這是一間兩室一廳的老式住宅。黃色地板已經斑駁陸離，白色牆壁上少許印記。客廳很小，一個雙人沙發和木質書櫃就已經將房間填滿。灰色沙發上套着白色的防塵套。盛妍走到臥室，一張雙人牀旁邊擺放着簡易衣架，另一個房間則是空着。
“這是你們的老房子？”
“嗯，是的。現在偶爾也會過來。”
“你住裡邊房間，晚上鎖好門”齊宇指着有牀的那間臥室“我睡沙發”
“我不睡覺，不用鎖門。”盛妍靠在暗黃色的書櫃旁邊，盯着裡面的一排排的書籍。
“我跟你講，我們約法三章。不管你是人是鬼，到我家就得聽我的”
“切，好像關門能擋住我似的”
“別人看不到你，我可能看到你，不需要我幫忙也可以啊”齊宇將白色的沙發防塵罩一手拉了下來，坐在上面。
“行行行，都聽你的”
“我們明早就去你家，怎麼樣？你把電話給我，我記一下”
139……，盛妍把電話號碼流利的講了出來。
齊宇拿出手機，靠在鬆軟的沙發靠背上。在手機上翻閱，就這樣，十分鐘過去了，盛妍疑惑的問：“你怎麼說的？”
“說什麼？”
“你不是在發信息溝通什麼時候見面嗎”
“開玩笑呢吧，我在訂外賣，”
“訂外賣？你不應該先幫我找人嗎。”
“誰規定要先幫你找人的，這麼晚了，我還餓着肚子呢。”齊宇向臥室房間指了指“去，你到那個房間去。省的我的晚餐讓你流口水”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盛妍生氣的走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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