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那些是南宮家的虎衛?”殘虹一劍浮起一個多少帶點隔岸觀火意味的嘲諷笑容。
蕭雲被這句話深深驚住了,仿若老僧入定般不動,腦海裡卻對於今晚的疑惑脈絡也漸漸清晰。
殘虹一劍也顧不得什麼仁義禮智信了,抓住蕭雲愣神的一瞬間,持劍再如一道白光遁身而去。
蕭雲眼神一冷,身不動而氣在流,在劍尖離自己命門不到半米的時候,遽然出手,將道藏太極那種“迷霧裡的一把鋼針”的臻妙境界展現得淋漓盡致,圍繞着那把仿若渾身是刺的長劍,以意導氣,以氣運身,圓轉自如,柔中蘊剛,發力連綿不斷,靜則如長江大河,動則如排山倒海,使得殘虹一劍手裡的那把絕世兵器彷彿被一根巨大的磁鐵吸引住了一樣,自身根本控制不住,而他又不想放棄長劍,畢竟這是他傲視天下的看家本領,那就只能任由蕭雲牽着鼻子走了,步伐頗爲狼狽。
就此僵持了幾分鐘,後方卻忽然遠遠傳來一陣急促緊急的警笛聲。
蕭雲皺了皺眉頭,手中的真氣有些散亂的跡象,殘虹一劍果斷丟車保帥,鬆開長劍的同時,雙腳猛然點地,向後邊極速後退了五六米,又從腰間拔出一把黑色短劍來,面無表情,反手一擲,那把劍像道閃電一樣,劈開淡淡毒煙,沿循着一道古怪的軌跡,倏乎之間殺到蕭雲的面前。
蕭雲雙手一錯,體內霸道真氣疾出,啪的一聲,將這柄短劍夾在掌中,只覺掌心一片炙痛,知道對方的精純真氣依然附着在這劍身之上,犀利無比。一個影子飄來,殘虹一劍的身形竟似比這把飛劍慢不得一絲,緊接着來到蕭雲的身前,極其淡然地握住劍柄,輕輕一轉。
蕭雲悶哼一聲,真氣運至雙掌之上,竟讓殘虹一劍的劍身無法反轉。
殘虹一劍微一皺眉,似乎有些詫異於劍身上傳來的真氣竟如此蠻橫,卻也沒有多餘的動作,作爲世間一名最爲頂尖的劍術大師,自然而然地抽劍而出,反刺向蕭雲的面門。很簡單的策略,很自然的動作,卻讓蕭雲心中生起了一絲無法躲避的念頭,雙掌微痛,夾着的那柄短劍已經消失,下一刻卻來到了自己的眉心。
殘虹一劍卻沒來得及高興,就低呼一聲,然後是滿臉的怒意,整個人的身體已經飄了起來。
因爲他的小腹下方,突然出現了一把不知蕭雲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一柄黑色匕首,陰險至極。
當兩位年輕的絕世強者重新面對面而立,後方的警笛聲越來越近,蕭雲眉頭也皺得越來越深。
很顯然後面的警車是得知了張至清的下落纔出動的,自己想盡快找到張至清,必須去找警察。
但是,面前的這張狗皮膏藥,無論怎樣也擺脫不了,常常化險爲夷的蕭雲也有些束手無策了。
就在這時,一陣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蕭雲眼神不禁爲之一亮,而殘虹一劍則是眉頭深鎖。
“你怎麼在這?”蕭雲欣喜地看着神不知鬼不覺就來到自己身邊的仙子。
“我一直都在。”燕清兮淡然道,手裡挽着一隻插滿了從附近荒地裡採摘而來的紫色牽牛花。
“那這裡交給你了?”蕭雲也不客氣。
“嗯。”燕清兮輕輕點頭。
“殘虹一劍,後會有期了。”蕭雲嘴角微翹,拱了拱手,便縱身往後方的警車方向而去。
殘虹一劍彎身拾回那把長劍,右手關節緊捏的咔咔作響,咬牙道:“你違背了你爺爺的命令!”
“我爺爺只是讓你攔截他,可沒讓我攔截他。”燕清兮咬文嚼字道。
“你這是縱虎歸山!”殘虹一劍持劍怒指道。
“丁戊戍,你又不是我爺爺的人,我爲什麼要聽你的?”燕清兮展顏而笑。
“我記得三年前在嘉峪關的時候,跟你說過,我的劍一般不出鞘,一出鞘就要見血,既然蕭雲被你放走了,那麼你就代替他見血吧!”被喊了原名的殘虹一劍倏地睜開了雙眼,眼中閃過一絲暴怒,再次擎起了那把恐怖的長劍,默然無聲地雙手執劍,向着燕清兮刺去,勢若瘋虎!
燕清兮莞爾一笑,伸出那隻堅定而溫柔的玉手,那隻提着一籃紫色牽牛花的玉手,迎在了那柄一往無前的長劍鋒銳處。劍來得極快,但那隻玉手動得更快。不知爲何,下一刻那個花籃就已經掛着了那把長劍之上。殘虹一劍一怔,覺得這個場景有點似曾相識,猛然想起前段時間跟蕭雲在西湖邊巷子裡的那一次對決,自己同樣是被蕭雲用一隻花籃壓住了劍身,這對師徒還真是連手段都臭味相投。
劍勢一頓,重滔覆轍的殘虹一劍暴喝一聲,雙臂真氣狂出,如挑五嶽泰山一般悍意破天挑起!
嘩啦啦一聲響,花籃終於是抗不住雙方這等驚人真氣的抵抗,被劍尖一挑,整個就散了架,葛藤編成的花籃在那一個彷彿停頓下來的時光中,被絲絲抽離,根根碎裂,化作無數殘片迸射而出,擊打在地面上啪啪作響。而籃中的牽牛花卻被勁風一激,飄飄揚揚地飛了起來,一陣清風掠過,一片花一般的海洋盛放在寂寥無垠的古巷裡,清香朵朵,沁人心脾。
花瓣雨之下,燕清兮就像是一陣風般,沿着那柄顫抖的長劍,輕輕柔柔地攻向了殘虹一劍。
連續跟兩位絕世高手過招,殘虹一劍的右手已然沒力,便索性放棄了用劍,左手出掌,掌風如刀,卻阻不住對方那飄搖的身影。片刻之後,那雙溫柔地手掌便輕而易舉地近身,再彈指而出,直刺殘虹一劍的巨掌邊緣。殘虹一劍怪叫一聲,大戰後蒼白慘淡的臉頰露出一絲真氣激盪而形成的怪異紅色,整個人像是一頭大鳥一般往後退去。
一個照面,這位殺神般的古怪青年就被擊退。
此時漫天花雨還在下着,與寧州城上方青夜彎月一襯,顯得格外清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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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輛警車一路鳴着笛,前赴後繼地往西北方向的民國路奔去,像在圍追堵截一個一級逃犯。
省委書記專職秘書兼省委辦公廳副秘書長副廳級高官陳道白就坐在第一輛警車上,心急如焚。
萬一張至清出了個三長兩短,那麼j蘇省的政壇就該地震了,沒有半年時間過渡絕對穩不住。
陳道白的小心臟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可關鍵時刻還是有挨千刀的人出來給他一個更大的驚嚇。
他坐的那輛警車剛駛過一大片荒草野林的拍攝景地,就乍然間發現路中間硬生生站着一個人!
哧!
司機趕緊踩下急剎車,也讓後面亦步亦趨緊跟不捨的警車橫七豎八地急剎停住,嘴裡狂罵娘。
陳道白也是因爲慣性,腦袋撞了前面安全氣囊的蓋子一下,摸着腦袋看向前面那個找死的人。
“蕭雲,是你!”陳道白錯愕地把腦袋伸出窗外喊道。
“道白!”蕭雲也是驚喜異常,有熟人就好辦事了,趕緊問道,“你們去找張書記的吧?”
“是啊,你見到他了嗎?”陳道白在車裡着急問道。
“沒有,我找了很長時間都沒找到他。”蕭雲搖搖頭道。
“剛纔他打電話跟我聯繫,說在西北方向的民國路,我們現在正趕過去。”陳道白輕聲道。
“是嗎?!”蕭雲眼睛爲之一亮,微笑道,“那我先走一步了,你們繼續往前趕吧。”
“你不坐……”陳道白那個“車”字還沒問出來,剛纔還在他面前聊天的蕭雲就已經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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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洪現在很煩躁,本來天衣無縫的一條計謀,眼瞧着要水到渠成了,卻因一個女人功敗垂成。
憤怒。
足以把心肝脾肺腎氣爆的憤怒。
於是,楊洪把滿腔的憤怒化作了一顆顆子彈,一股腦射向站在對面騎樓樓頂的女人。
可惜,收效甚微。
因爲那個女人退回了視線覆蓋不到的地方,但言語卻依舊惡毒:“別徒勞無功了,儘早撤吧。”
“張書記,先委屈一下你了。”楊洪聽到有警笛聲隱隱作響,知道不能耽擱了,就打算遁走。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張至清雖然懊悔自己的有眼無珠,但也不得不被十二名壞分子押着逃跑。
“楊洪,你帶着張書記很難逃出生天的,不如斷臂求生,交給我們吧。”那個女人又說話了。
“臭三八!閉上你丫的臭嘴!再囉嗦一句,讓你丫那張臭嘴給我的子孫根舒服!”楊洪罵道。
可能這樣的粗口真起作用了,那個女人還真是沒了聲響,楊洪也樂得清閒,眼下逃命最要緊。
可他們剛剛轉入一條大路,準備轉移到另一個拍攝景地時,那個惡毒的女人就再一次出現了。
“楊洪,你不是很想讓我幫你用口服伺下面的,把張書記交給我,我就幫你。”女人媚笑道。
楊洪愣了一下,沒見過哪個女人竟會不要臉到這種程度,咬咬牙道:“好狗不擋道,快讓開!”
“南宮青城許諾給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爲他賣命?”女人不再出言勾引,反倒冷靜了下來。
“與你無關!”楊洪冷冷回了一句,在杜一葦死了之後,他就成了臧青酒最爲倚重的走狗。
“如果你認爲能從鍾氏三兄弟以及廣陵散人眼皮底下順利逃走,那就試試吧。”女人妖然道。
楊洪冷哼一聲,接連作出幾個手勢,後面馬上有十個小弟攻了出去,只剩下他和另外一個人看管着張至清。女人冷冷一笑,也不含糊,後退幾步,讓她的四個走狗跟班上去解決問題,這四位用重金養在身邊的九品高手也沒讓女人失望,各自找準下手的目標,就隨風而動,動作矯捷得像是在黑暗之中閃電似移動的四頭怪物。
這一次撕殺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底下貿然開始,黑暗中只見長刃揮動,迸射出奪目的兇光,每一次利刃的光芒一閃,都有血珠噴灑,隨着血珠四濺帶着血花,四下飛濺,觸目驚心。儘管楊洪手底下的那幫子個個都有着精湛的刀法技藝和矯健絕倫的身手,而且都是在跟公子黨屢次火拼中見過血的老兵油子,絕對是殺人狠角,可惜今晚遇到了更狠的角色,就像一羣野狗碰上了四頭雄獅,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荒涼的大路上,全是濃稠之極的血,在彎月微光之下,鮮血泛着一種異樣的紅色。
而在混亂之中,女人甚至沒看攪在一團的戰場一眼,只是目不轉睛地盯着慘無人色的張至清。
“老大,大狗他們情況不妙啊,要不咱先撤吧!”留守看着張至清的另一名小弟哭喪着臉道。
“我剛纔讓你去望風放哨,你發現陸堅雄他們沒有?”楊洪不甘心就這樣把到嘴的大雁放飛。
“沒有。”那名小弟沮喪搖頭。
“要是陸堅雄他們幾個出現,也能抵擋一陣啊,麻痹,還好意思說對大小姐忠誠!”楊洪道。
“老大,快看!”那名小弟忽然指了指那個惡毒女人的身後。
楊洪急忙看過去,就發現有五六個人拿着刀從那邊衝了過來,驚喜道:“狗日的真忠誠啊!”
從那邊攻過來爲首的是兩個粗獷魁梧的大漢,其中一個頰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掩在濃密的絡腮鬍子裡,虯結如草中蛇,名字叫陸堅雄,綽號奸雄6,陶妲己身邊最忠心不二的一條狗保鏢,叫往東絕對不往西。另外一個叫陳小九,圓臉,銅鈴大眼,酒糟鼻子,生兩撇鼠須,尊榮難看,可也是陶妲己另外一條走狗打手。
這倆人從陶妲己剛學會走路就跟在身邊耀武揚威了,所以陶小姐死之後,這兩人是最爲氣憤。
還在跟楊洪的馬仔纏鬥的廣陵散人見到女人身後有伏兵,擔心她受到傷害,就只能選擇去保護自己的女主人了。只見他忽然舉起右手,用單足在地上劃了個弧線,一個倒黴的馬仔端着匕首衝了上去,這個糟老頭以一腳支地,一腳足不點地連續踢擊,腳像雨點一般地落在對方身上,轉眼間就多了十幾個腳印,最後以一記高踢將對方踢倒。接着又純靠腰力轉動身體,腳不落地的向四個方向連續踢出四腳,將撲上來的四人全部踢飛,然後脫開身,趕緊去護衛女主人。
這時候,楊洪也忍不住把最後一名小弟也派上去了,大聲道:“鐵牛,你也上去幫忙!”
“好……”那名有點未戰先怯的小弟誠惶誠恐地應道,迫於老大淫威,只能硬着頭皮衝上去。
而張至清身邊,只剩下楊洪一個人負責看守了,這可是一道空得不能再空的大空門啊。
一顆噬人的子彈無聲無息在一公里外的某個制高點射出,穿越黑暗,穿越夜風,直奔張至清。
500米,400米,300米,200米……
子彈正以驚人的速度接近目標,如無意外,這顆小小的子彈將直接穿過張至清的眉心。
可惜,就在那顆子彈要結束張書記生命的時候,一道白影不知從哪忽然穿出,推開了張至清。
而那道橫空出世的影子則成了替罪羊,毫無意外地被擊中,重重倒地,血流如注,不知死活。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個變故驚住了,一時間都忘了彼此的廝殺,傻傻地看着地上那個血人。
本就噤若寒蟬的張至清待看清那道影子時,更加地失魂落魄,兩腿一軟,嚇得癱倒在了地上。
(恆大亞冠贏球,瘋狂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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