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作文競賽獲獎
考入湘江師範後,進校的第一週,學校舉行全校作文大競賽,兩個小時,沒有命題,體裁不限。
我用兩小時寫了12頁題爲《荷香嫂》的小說。
素材絕對真實。我們村裡的一位嫂子默默無聞的照顧癱瘓在牀的小叔子二十幾年,丈夫過世之後、改嫁要帶着小叔。
因爲有真實的素材,因爲我文筆向來很好,真是一氣呵成。
老師們很驚訝,同學們很佩服。我的作品我的第一篇小說《荷香嫂》獲得了全校第一名。
影響最大的是高年級的班級,他們都是當了幾年民辦教師考進來的,他們像老師一樣欣賞我、肯定我、鼓勵我;也有看好我前程的師兄,從我進學校開始就格外關心我,開始寫信鼓勵我。
畢業三十年後,遇到高年級的師兄們,大都要問我“寫了什麼作品沒?”
想想自己的成長經歷,看看弟妹侄兒女等,我驚喜的發現,我們家族在文學方面真還有良好的基因,我們每年假期在家庭內部面向孩子們有次徵文活動,七八歲的孩子寫小動物、十歲的孩子寫詩歌還真精彩。
爸爸生前跟我們反覆提到過:《國歌》的詞作者田漢先生是我們的俵舅爺爺。可能真的有遺傳?
子旋所感:記得小時候大姨總是教我們一些語言知識。無論是在講解成語時,還是批改文章,大姨那和藹的神情和細緻的講解如今仍讓我記憶猶新。或許正是因爲這份從小培養起來的對文字的熱愛,我才能夠逐漸建立起對讀寫的深刻感悟。在我的印象裡,文學作爲一種藝術表達形式,其受到創作者的生活經歷的影響是十分顯著的。細心觀察身邊的事物,獲得的情感感觸經由筆尖化作文字。我覺得這是我個人寫作的最佳狀態。記得高三那年,我和四個同學分享一袋橄欖。可我們竟接二連三地讓橄欖核掉到了地上。這令我我覺得可笑,但又讓我沉思。我於是將其寫作一篇隨筆,還獲得老師的認可。我至今還記得那位老師對我講的,“寫出生活體驗中的這些亮眼的瞬間,既不突兀,也不平凡。”確實,切身的體會才總是真切和自然的吧。
23.讀師範時被追求
我是十五歲半考入湘江師範的,相當於現在的初三畢業生。真正還很懵懂,但是很聰明。
我們班是通過高考考進來的,除了四個民辦教師班以外,五十個同學都是十六七歲,不過因爲全班只有九個女同學,所以我們一個個像驕傲的公主。
年紀大一點的、原來當過老師的看我們聰明伶俐,給過我們暗示,我們還天真爛漫、異想天開,裝迷糊就搪塞過去了。同年齡的男同學有的利用假期寫長達八頁的信;有的悄悄的關心着,外出實習,會不聲不響的等在山岔路口,外出活動,會默默的跟在你身後;有一位跟我一起實習的男同學,聰明、靈活,愛好廣泛,學習成績優異,我們一起備課、一起唱歌、一起打籃球,值得一提的是打籃球,男女混合打,有實習學校的指導老師、有學生中的大個子男同學、有我們實習的男女同學,天天早晚都打,越打越好,連我這個以前沒有摸過籃球的女同學都進步神速,幾個月的實習下來,我個子長高了,籃球場上靈活機動、投籃準確、與同學配合默契。在一起,天天在一起,我只覺得開心極了,但這位男同學有感情了,他把自己最漂亮的照片裝在信封裡、附上八九頁的長信、表達對我的欣賞和愛意。我沒有慌張、也沒有反感,但沒有接受。對於同班同學的追求,我都巧妙的婉言拒絕了。當時的理由只有一個:我還沒有到談戀愛的時候。
高年級的師兄有三個向我表達愛意,他們都很優秀。
一個在表達美好感情之前先到我家去了一趟,發現不是他想像的那麼美好,我是家中的老大,下面弟弟妹妹囉囉嗦嗦;況且年齡也相差一截。他後來自己放棄了,不過幾十年過去了,他還很關心我。
另一個非常紳士,他寫了一封很長的信給我,不過是用紅筆寫的,他是個純粹的知識分子,到今天他可能還不知道求愛信是不能用紅筆寫的、絕交才用紅筆啦。他就是欣賞我文學才華、鼓勵我要不斷創作的人,他自己刻苦自學、考研究生、當出色的幹部,學習和工作一直很出色。我們一直關係很好,幾十年過去,情同兄弟姐妹。當年可能還是年齡有距離、我少不更事吧!
當年對我最上心的應該是這位比我大七八歲的老師級別的同學。他擅自決定、尾隨我到了我們家,我急中生智對媽媽慌稱是學校老師做家訪,精明的媽媽看到他確實像老師,客客氣氣接待了他;我家徒四壁的情形並沒有嚇退他;後來有兩次他在我上學的路上執意等着我,我在同學的掩護下避開了他。因爲我在刻意躲避他,他也體會得到,也就沒有後文了。這位師兄後來成了我們這一帶的教育名師。
我畢業以後,有愛漂亮的高鼻樑男同學到果園的雙江小學來問候我、並羞羞答答表達對我的好感;在全縣初中教師拔尖考試中考入二中教高中後,有同班時溫文爾雅的同學深情款款的寄來泰戈爾的情詩。
總的情況是:本班的同學年齡差不多,都還不懂事,男生還不敢向女生求愛;高年級的同學看我們懵裡懵懂,也沒情趣了。回想這些往事,有一種感慨:青春年少,一切都是美好的,感謝那些關注過我、呵護過我、愛戀過我的男同學,是你們讓我這個“灰姑娘”在艱難歲月裡也像驕傲的公主一樣生活過!
24.我的班長蔣鬆良
無數次想起他、無數次想寫他,總是沒有勇氣提筆。他離開我們九年了,倘若他泉下有知,不知他感念得到我的懊悔啵。
他苦苦追求了我八九年。
讀高中時,他給我遞紙條,被我交給了班主任。
他不生我的氣,從不放棄對我的指導和鼓勵;他找班主任談判,硬是做了我的入團介紹人,爭取了到我家考察、在我家住一晚的機會。那時我的家裡只有一間睡房、兩張牀,他和團支書睡我們那張小點的牀,我們五姐弟擠在爸媽的大牀上,大牀的旁邊放一尿桶,半夜時分,小妹小弟起來撒尿,就在耳旁發出清脆的響聲。困境中的我們多麼尷尬。
他不嫌棄我。1978年第一次高考,全班就他一個人考取公安專科學校,他不斷的給我寫信,堅持鼓勵我去學校複習;他走二十幾裡山路到八中看我、給我鼓勁;我考取了師範學校,他比什麼人都高興;每個假期,他都會上我家看我、問候我的爸爸媽媽,他看到的我要麼在燒火做飯、要麼手腳凍得通紅在洗被褥、要麼在讓弟弟“騎高馬”。他不辭勞苦,學校一放假,他就會來。
爸爸不喜歡他,因爲他喜歡講話,爸爸擔心他言過其實。
媽媽對他印象一般,喜歡他的聰明,不喜歡他個頭不高大。
我呢,太懵懂。有一些驕傲:有個人這麼孜孜不倦的追着,純粹是沒有任何迴應的享受着這份感情。
他沒有放棄我。我讀師範的兩年,每個星期都能收到他一到兩封信。他那時已在信的末尾斗膽寫上“愛你的兄”。我讀師範的兩年,因爲經常會有“省公安高等專科學校”的來信,同班的男同學都沒有追求我的意思,大家都認定我已經有這個公安學校的男朋友了。
他堅持每週寫信給我。
我師範畢業後分到全縣的重點小學教書,面向全縣小學上公開課的時候很多,加上我有意斷絕與他的聯繫,我沒有告訴他新分配的地方,他不斷的上我們家打聽我的去向,最後從小弟弟口中打聽到。等他趕到學校,我又迴避他、躲開了。
轉眼到他二十三歲了,他分到津市檢察院、省檢察院工作幾年了,他想跟我爸爸媽媽談確定他和我的關係時,我的家裡發生了兩件大點的事:
有一年大年三十,他坐在我家臺階上,準備正式跟我爸討論正題,突然我家廚房衝起大火,眼看就要延及整棟房子,周圍鄰居全跑過來救火。我爸拿着門板奮力撲火,鬆良班長也提水全力撲火。記得爸爸非常生氣,對着他大吼:“走開!掃把星。”
他被爸爸嚇走了。
他沒氣餒。第二年國慶節放假,他又來了,準備跟我爸作最後一次談判。當時爸媽都不在家,我同情他幾年如一日的奔跑,跟他談了比較多的話,創下一個大禍:忘記給吊在太陽底下的牛喂水,牛乾渴而死了。爸爸媽媽聞信趕回家,爸爸氣得跺腳、媽媽急得嚎陶大哭。那時候,牛是我們全部的家當。看到全家傷心的樣子,他在人多慌亂的時候悄悄溜走了。
他回到省檢察院後,給我寄來一百元錢表示慰問。
經歷了兩次大的變故,又都與他的來訪有關,八十幾歲的外婆對我說“妹崽,這個伢子與你無緣,算噠。”於是我帶着一百元錢和一封絕交信,到省檢察院當面交給他就走了。
他從十六歲到二十四歲的八年追求就這樣劃上了句號。
所謂八年的追求,回想起來有些許浪漫的:也只不過兩個人推着自行車從花果園他的家沿河堤走十來里路到紅花坳我家、總共走了三兩次,一人推一臺自行車,連手都沒有拉過;有一次兩人鬧彆扭鬧到好朋友學校的住所,任他怎麼生氣,我一邊彈風琴一邊唱歌,他反而被我的沉着所征服;我在自己的母校教初中時,他大半年沒見我、在學校找了一大圈後沒找着,他就在學校的大喇叭中喊話“有客人找楊曉明老師”;有一年冬天,他來到學校看我,兩人一起在教室後面的小辦公室烤火,看到我紅撲撲的臉、估計他有想親吻的趨勢,恰在這個時候,在前面教室上課的物理老師推門進來了。
後來,他與常德的一女孩結婚,生了個女兒,夫妻性格不合,幾年後離婚。
他下海自己成立律師事務所,與同事結婚。生了小女兒麗麗。
他事業成功了。與港商合作開發了一個城市的步行街。
他經常攜妻女出席同學之間的各類活動;他也經常打電話問候我。我爸爸七十歲生日,他基本上在充當主角、敬酒致辭,喝酒喝得爛醉。藉着醉意,當着我爸爸、我公公婆婆面大肆讚揚着我。
2006年4月的一天,他打通了我的電話:“老婆,我好痛。”“我得了肝癌”。
我當他痛迷糊了,我不知道他憑什麼叫我“老婆”。當時,我不能體會他的痛苦、還有他的絕望。我甚至有一點點生氣。
但我的確被他嚇到了。
我的先生去醫院看望他,弟弟和幾個妹妹都打電話問候他,感謝他對我們家的尊重、對姐姐當年的愛護。
我馬上和我們共同的好友張小鈴一起去醫院看了他四五次。
我帶上魚腥草、甘草,企圖有奇蹟發生,能夠把他救過來,我以爲他不會死。
他何等決絕:堅持要做手術,要麼死要麼生!
一個月後,手術不成功,九個鐘頭手術後,醫生只是縫合了刀口。
他告誡他的哥哥,不要斷了他家和我家的聯繫,以後有困難可以找楊曉明。
他基本上說不出話了,輕輕的說:可能還有兩三天,我要走了,殯儀館你們女生就不要去了。他試圖牽我的手,他試圖跟我告別。
我都沒有讓他達成願望!
我真的按他講的,沒去參加他的追悼會。
我給他的女兒發了條信息:請原諒阿姨無法承受這種痛苦。
他的女兒回覆“謝謝阿姨曾經陪爸爸走過幸福的時光”。
看到他女兒回覆的信息,我坐在辦公室痛哭了好長一段時間。
爲這個男孩的英年早逝,他才44歲。
爲他多少年對我的關注和呵護。
爲他多少年對我的肯定和愛慕。
爲我對他愛護的冷漠和所謂的傲氣。
深深的歉疚。
深深的懊悔。
他離我而去已經九年了。
在夢裡,他站在水的那一邊,開心的笑着;在夢裡,他站在木柵欄邊、輕輕的詢問;在夢裡,他從駕駛室伸出手揮手說再見。
我想我應該寫篇文章來紀念他,謝謝他在艱難歲月裡對我的不嫌棄;謝謝他在成長的歲月裡對我的肯定和鼓勵、對我的愛戀與追求!
我應該寫這一篇文字來祭奠他,請他原諒我當年的幼稚和單純、請他不用牽掛我!
鬆良,我的兄長,你地下安息吧!
子旋所感:“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後悔也好,悲傷也好,故人也只能永久地留在歲月裡。記得看《如懿傳》時,甄嬛提點青櫻改名如懿的深意時說,“你還年輕,不懂得世間完滿的美好,太難得,若能如懿便很好。”青澀的時光、朦朧的感情、鍥而不捨的追逐彷彿一切都是準備好的劇本。可誰又能想到故事的結局?人生苦短,且行且珍惜。
25.姨媽家做客
我的這個姨媽不是我的親姨媽:我的親姨媽在21歲生孩子的時候就難產死了。我的姨父情急之下去當兵,在內蒙包頭找了這個姨媽。據說姨父找這個姨媽的唯一原因是,我的親姨媽叫王淑英,包頭這個姨媽叫汪淑英。親姨媽雖然過逝幾十年了,但縫年過節、外公外婆生日,姨父姨媽都會一同去問候老人。
兩家關係挺密切的。
我讀師範的第二年就在長沙,就在姨媽家的對面。
於是每週總有兩三次,我會去姨媽家吃飯。姨媽是北方人,她爲我擀麪、包餃子、做包子饅頭,而且每次一定爲我煎上兩雞蛋。我也會幫姨媽洗衣服、洗被子。我在姨媽家享受到貴客的待遇,第一次體會到好家境給人帶來的幸福感。
這樣跑了一年整。姨媽全家都很喜歡我。
後來姨父和姨媽跟我爸我媽提出:讓我給他們做大兒媳婦,延續我們的親戚關係。大表哥是工廠的工人。我們家都不同意。姨父是團職幹部轉業的,當時是副區長,人很開朗豁達,見我們家不同意,這事就一笑而過了。
姨媽七十多歲患糖尿病雙目失明瞭,姨父端茶做飯好幾年服侍着。有一次我去看姨媽,姨媽用手仔細的摸着我,細心的聽着我跟她彙報。姨父坐在一邊笑呵呵的看着我們。
很可惜,姨媽不久就過逝了。
姨父找了個老伴、生活了三四年,後來患了老年癡呆症,我們問候他,他已搞不清我們誰是誰了。
人生就是一舞臺。臺上演出過很多劇目,有平淡無奇的、有跌宕起伏的; 一幕一幕、一章節一章節,隨着時間的流逝都翻篇了,唯有一個“情”字是沖刷不了的。
我想用姨父常說的一句話結束這篇文章:“希望有來世,希望我們還能做親戚!”
26.學騎單車
我學騎單車跟學開汽車是一樣難的。
我的最大缺點就是膽子小、怕死。
所以學任何車的時候都很緊張。
學單車主要是借三叔和姨父的單車。
期間出過兩次大點的事故。一次是拿三叔的單車,班上八九個同學來我家做客,我在練習過四五次情況下,急急忙忙騎車去買肉,爲了避開對面來的牛,我連車帶人一起滾到水圳裡,大腿兩側撕開兩道口子。我扶起單車就跑,也沒有被媽媽和同學發現,只有三叔看到單車以後知道我摔得不輕。還有一次,是借了姨父的車,從安沙騎回家,跌跌撞撞騎到黃橋山邊上時,那山路真可謂羊腸小道,一邊是山,一邊是小河。我看見路那麼窄,心裡一緊張,龍頭一歪,就滾到河邊上去了,河水沽沽流淌着,我的手可以摸到河裡的水了;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來了;手和腳青紅紫綠。
我從沒有將這些事跟爸爸媽媽講過。
我想:我的生命力真是很強的。我居然沒有因爲這些個意外而死掉。
原來老天不讓你死是有原因的,你還要對你那千辛萬苦的爸爸媽媽負責、還要對你的三個妹妹一個弟弟負責呀!
27.我的初戀
我的所謂初戀應該是在我17歲那年。前面說的大小年齡的男生都不能算,因爲我都無動於衷。連蔣班長的都不能算。我真正想去靠近、想去跟他說話、想時刻能看得見的,就是我這位師範的同班同學、還是我遠房親戚。
喜歡他的高個子,1米80,筆直的,很挺拔。
喜歡他的笑臉,笑容不多不少,很朗氣,很坦誠。
喜歡他的聲音,很亮,很淳。
喜歡他在籃球場上馳騁的樣子,
喜歡他打乒乓球時揮灑自如的樣子,
喜歡他和學姐唱花鼓戲時活潑可愛的樣子,
尤其喜歡他指揮我們唱大合唱時大氣磅礴的樣子。
爲不能時時看見他而焦急,
爲怕他看不懂我的心思而擔憂,
爲怕他跟別的女同學敲定而緊張,
爲怕他不繼續升造,止步於師範畢業而不安。
第一次失眠。
第一次上課走神。
第一次想跟男生單獨相處,想當面向他傾訴。
而矜持讓我始終按兵不動。我在“初戀中”苦磨了自己一年。
當他在籃球場上龍騰虎躍的時候,我和女同學們爲他鼓勁加油,我開心,我興奮。
當他站在我面前、面對着我指揮全班同學唱《年輕的朋友來相會》時,我看到他雪亮的眼睛盯着我,我激動,我陶醉。
當他跟我一起騎着單車送我爸爸回家、返校路上遇到大雨、我們兩個那麼近躲在屋檐下時,我分明感受到我們彼此的理解和珍惜,我好緊張,我好滿足。
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
連手都不曾拉起。
畢業分配了。我去了縣裡的重點小學,他去進修學院進修體育專業了。
我希望自己不斷進步;他認爲人生要適可而止。
我特別能吃苦;他是家裡的滿崽,在安逸中長大。
我要求從城區調往山區;他一直希望留在大城市。
我人生第一次捨棄了一件珍貴的東西---我放棄了我的初戀;我絕別這份感情的時候萬分痛苦。
幾十年過去,我的抉擇並沒有錯。
我驚訝於自己的理智,他始終沒有搞清我的路數。
三十四年過去,我們相逢還是那麼喜悅!
他說:“見和不見,我都在這裡。”
而我最喜歡唱一首“相見不如懷念”。
子旋所感:價值觀往往是決定人和人之間親密程度的要因,性格不同無所謂,但大的方面的追求卻是應該一致的。
28.體罰學生
我畢業分配到縣重點小學大元學校,學校在榔梨鎮。我做五年級的班主任。
這個班的學生來自榔梨鎮各個村,學習基礎一般,但學生們都比較活躍、比較聰明。
和我教一個班的數學老師是位五十多歲的女老師,她領養的男孩子是個腦癱孩子,就放在我的班上。我們非常認真的帶着孩子們,學生們進步也很大,短短的時間裡各方面都有提高。
有一個叫莊建的同學因爲沒用按時完成作業,被我留在學校補作業,天快黑了,他把未做完的作業本一丟、就往家裡跑,我非常生氣、追到校門外,抓住他的胸口往教室裡拖,他十一歲,我十七歲,拖得好費力,記得應該拖了十幾米遠,這個孩子很倔,拖是被我拖到教室裡,他憤怒極了,嘴裡一直嘟嘟嚨嚨鬧着。
我清晰的記得:我拖掉了他衣服上的一粒釦子。
我清晰的記得:他因爲氣憤而通紅的臉。
我記住幾千學生中他的名字。
這是我教書生涯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向學生動手,第一次體罰學生。
雖然這個叫莊建的同學再沒有拖欠過作業,而且學習成績提高很快,做了班上的副班長。但當時學生對我的憤怒、跟我的對立、我們師生之間的尷尬,讓我自己刻骨銘心。我從此告誡自己:絕不能對學生動手。教師:傳道授業、教書育人,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在我十七年教學生涯中,我牢牢記住了這一次教訓,對學生傾注了全部感情,讓自己成爲了深受學生歡迎的好班主任、好老師。
子旋所感:我不曾被一個正經老師體罰過,或許是我是個聽話而內斂的人,或許是我家裡有些許對老師的慰問。對於體罰,我不會做過多的辯解。給予身體上的傷害而令學生做出悔改的行爲,除非是大是大非,我都不能夠贊同。當然,也有很多家長會同意這種做法,“老師就該管教管教。”我卻認爲這是一種缺乏責任感的表現,自己的子女受老師之教導是作爲學生的本職,但何來應受老師的責打一說?所以,爲人師是不便行使體罰的權利。
29.面對利誘
我是82年主動要求調回果元的,我希望自己回到家鄉能教中學、能考進修學院或考研究生。但文教辦的領導讓我在鄉中心小學教了一年書。
一心想繼續考學校升造的我失望極了,情緒十分低落。
區文教辦一位三十來歲的男領導到學校檢查工作,聽我上公開課,對我的課給予高度讚揚。
於是他隔三岔五到我所在的偏僻的學校來檢查工作、翻閱我們的備課本。
有一次,他居然到我家裡去了、送上六斤麪條,要知道麪條當時是要憑票的。
“曉明,你家條件太差了,看看那個廁所!”是的,我們家當時最對不住客的就是廁所:屋後、山邊、戶外,一口缸、兩塊板。但當時我想的是:誰叫你上我家的呀!
還有一次,他託文教辦的老師捎了張紙條,通知我到區文教辦去找他。一進門,他就堂而皇之的跟我說送我上進修學院的事情,接着就把門關上,他坐在椅子上,拍了拍他自己的大腿,對我說“坐這裡”,我全身的血液往頭上涌,憤怒的摔門而去。
人渣。
披着人皮的狼。
後來我回避了這個人,斷絕了和這個人的一切交往。
再後來,這個所謂領導因爲幾個錯誤被判了刑。
一個女性、一個女教師、一個女幹部,人生路上有很多的陷阱,要躍過種種陷阱、跨過種種困難真是不容易!
子旋所感:“寧可報香枝上老,不隨黃葉舞秋風。”憑藉姿色上位,博前程,看似合情合理——姿色是我的優勢,我發揮自己的優勢並無不妥。但這些人,卻忽略了以色事人之後,色衰而愛馳的後果。容顏易老,歲月易逝,只有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技能纔是永恆不變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