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中午人流量大，邱佐這動靜一鬧，很快把路口處疏散人羣的校領導給引過來了。
四個人和那位被打的可憐崽一塊兒被拎去領導辦公室喝茶。
老劉皮笑肉不笑地挨個兒將他們盯了一遍，最後停在蘇達銘面前：“蘇達銘，可以啊，你們幾個都是尖子生吧？跟邱佐混一塊兒？你們獎學金不想要了？”
一個班長，兩個學委，個個都是品學兼優的學生，學校大門的電子屏裡十二小時滾動播放的模範人物，跟邱佐這個校霸混？什麼畫風？
“明天就是一模，我知道你們學習壓力大，心情浮躁，可你們也不能隨便打人啊？因爲幾句口角就動手打人，合適麼？”老劉把手背在身後，來來回回在他們面前踱步。
“劉校長，我們可不是隨便打人，這事情經過您瞭解了麼？要不你先跟這位學生交流交流？”蘇達銘說。
老劉這才把目光放在第五個人身上。這人嘴角很明顯紫了一塊，是剛纔邱佐揍的，如果不是他制止的早，另一拳打下來能給打個對稱美。這學生老劉不熟，高一的學生他都不熟，沒怎麼見過。於是老劉咳了一聲，嚴肅地問：“你是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
“高一五班，徐昇。”被點到的男生揉着嘴角說。他的眼神賊賊的，老是閃躲，縱使老劉都能看出來他不是什麼正經學生。相由心生，這學生十有八|九很猥瑣。
“這位，高三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老劉拍了拍邱佐的肩膀，暗歎這肩膀怎麼練的這麼結實，“你跟他打？你這不是上趕着捱揍麼！”
“您就別吹捧我了。”邱佐垂眼朝他笑了笑，急迫地說，“抓緊時間審，該罰的我都認了，我沒異議。您老趕緊把我們放了，高三耽擱不起，沒看到我身邊都是學霸麼，他們急着回去複習呢！”
“現在急了？剛纔打人的時候幹什麼去了？”老劉明面上沒什麼表示，心裡已經往邱佐他們偏了，這幾個孩子各個眼神坦坦蕩蕩的，一看就不是會主動惹事的人。
“不管什麼原因，當衆打人就是你的不對。鑑於高三明後兩天一模，我暫時不罰你，等一模過了，你交份一千字的檢討到我辦公室來，當着辦公室所有領導的面念一遍。”
“行。可以。沒問題。”邱佐滿口答應。檢討這玩意簡直就是小兒科，他高中三年寫過的檢討比他寫過的作業還多，權當課餘時間練書法了。再加上他臉皮厚，別說當着辦公室領導的面，就算讓他當着全校師生的面，他也敢念。
“那老師，我、我呢？”徐昇見邱佐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連忙問。
“你？”老劉一笑，生死難料，“你還不能走。”
他親暱地摟着這位新生的肩膀，湊過去：“咱倆還得聊聊你早戀的事兒……”
從領導辦公室出來，四個人相視而笑。笑得可開心了。
“剛纔你們有沒有注意看那小子的眼神，太搞笑了，慫得一比。”蘇達銘放下正義而理智的班長人設，左手勾着邱佐，右手勾着桑也，高呼：“真他媽解氣！”
陳又楠走在桑也旁邊，由衷地說：“你們三班真會玩。”
蘇達銘把頭伸過去：“羨慕吧？羨慕你也轉來三班啊！反正都是理科班，我不介意三班多個學委。”
“我介意。”邱佐說，“一個學委就夠嗆了，再來一個？你要不朝我開一木倉得了。”
“別把學委都一棒子打死啊！”桑也清楚邱佐在內涵他，於是說，“我們陳又楠跟我不一樣，他對待不交作業的學生可溫柔可好講話了，是不是陳又楠？”
陳又楠看透他了，不緊不慢地說：“這高帽子我可不戴。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我還是覺得七班好。”
衆人都笑。
回到自己的班級，午休剛剛結束。下午又是一輪緊湊又專注的複習。
邱佐學得可認真了，把數理化各科老師都嚇了一跳。三班物理老師是個小個子的男人，長得精瘦，戴個高度近視的黑框眼鏡，顯得很老實。他站在講臺前面凝視老半天都不能確定後排坐着的是不是邱佐本人。邱佐以前從來沒上過他的物理課，他都快忘記邱佐長什麼樣了。第一次見面，就搞得他很方。
放學鈴聲響了。鑑於明天一模，晚上不用上晚自習，班主任宣佈明天考試相關事宜，告誡學生早點休息。
班上同學走得差不多了。桑也把手頭的題目做了一遍後擡眼，發現邱佐還在學。看這架勢，是誓死想讓他穿女裝了。
桑也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就這麼想贏？”
其實邱佐是想跟他一塊兒走，硬着頭皮在學的。今天學了一天，腦子烏七八糟的一團亂，整個人都不對。被桑也這麼一問，他長長嘆一口氣，沒多想，回答說：“想啊。”
桑也“哦”了一聲，似笑非笑：“我可以讓你贏。”
話音剛落，邱佐的自動鉛筆裡的鉛“啪”地一聲就斷了。邱佐收回自動鉛筆，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你說你讓我贏？我們學渣都單純，你別騙我？”
桑也上揚的嘴角沒有放下，反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行。”邱佐腦子裡已經勾勒出桑也女裝的曼妙畫面了。學委翻車千年難遇，他想親眼見證。他說，“提出你的條件。”
學霸的套路都深。他可不相信桑也會平白無故讓他贏。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桑也勾了勾指頭，邱佐疑惑地湊近。
桑也神秘兮兮地說：“那個發帖人的ip地址我已經查到了，順着藤摸下去，你猜我找到了誰？”
邱佐的眼神頓時不自在起來，他略微有些結巴：“我怎麼知道？”
“隔壁二班的瘟雞。”桑也說。
邱佐人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恢復平時的表情：“所以呢？你想讓我怎麼做？”
“他開帖這麼侮辱咱倆，不給他點顏色瞧瞧說不過去吧？你們校霸不都講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嗎？我約了他放學見面，你拿出你校霸的架勢，讓他把帖刪了，誠心誠意地悔過，我就答應讓你贏，怎麼樣？”桑也說。
邱佐眼神沉了沉。那個白月光的帖子的確是瘟雞發的，但事先也經過邱佐默許了，所以跟邱佐也有那麼一丁點關係。帖子在校園論壇上的熱度持續上漲居高不下，hot標籤掛了48小時，就連邱佐逛論壇的時候，都忍不住進去瞟兩眼。但他也就默默逛逛，點個贊啥的，也不發表言論。
說實話，這帖子他有點捨不得刪。感覺上面添油加醋刻畫出來兩人相處的一些細節比他本人經歷的都要真實，特有畫面感。
不過學委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邱佐不答應他是不可能的。
於是倆人在教學樓後面約瘟雞見面。
這個瘟雞是個標新立異的技術男，頭髮特立獨行只留了中間一綹，像清朝阿哥頭，見誰都能甩起來。這會兒瘟雞背個國潮帆布包老遠看見他倆，二話不說熱情打招呼：“倆口子怎麼想起來找我？邱哥，好久不見，明天一模加油啊！”
說罷他想跟邱佐碰拳。邱佐沒伸手，手揣褲袋裡，低頭咳嗽幾聲。小心翼翼瞥桑也。
瘟雞一看氣氛不對，目光跟着他一同看過去，語氣也變了，試探性地問道：“怎麼了邱哥？”
瘟雞平時和桑也沒多少直接交流，但他知道三班有這號人物，學神一樣的存在，又有顏值加持，清清冷冷的很乾淨，任誰都會多留意兩眼。更何況桑也現在站在邱佐身邊，原本就清冷的面容莫名加了一層涼薄的濾鏡，瘟雞的腦海裡猛然蹦出一個標籤——“老大的女人”。
“老大的女人”開口了，充滿磁性的聲線，語調平靜：“校園論壇上的帖子是你發的吧？”
“是我啊，怎麼了？”瘟雞一臉懵逼，這不是邱哥默許嗎？不然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冠冕堂皇在邱佐眼皮子底下頂風作案啊！那個帖子短時間內給他漲了不少粉絲，他還指望這個帖子讓他畢業之前火一把呢！
邱佐和桑也就是他的靈感來源。他甚至想對他們說，“人設哪裡不滿意，我回頭就去改”了。
桑也看了眼邱佐，意味深長地說：“剩下的你跟他交代吧。”
於是邱佐只好扯着瘟雞私下裡談話。走到拐角處，瘟雞忍不住了，說：“邱哥，怎麼回事兒啊？我可是經過你允許的，怎麼？你沒跟你家學委通氣？”
我哪知道他會對一個帖子窮追不捨啊！邱佐心裡想。他握拳咳嗽一聲，說：“那什麼，小肖，帖子你給刪了吧？”
瘟雞眼睛都瞪大了：“邱哥，好不容易蓋到900樓，你說刪就刪？！兩天900樓啊！飛昇指日可待啊！”
這事兒邱佐先前默許了，這會兒又說要刪的確有些不厚道，他自知理虧：“我跟你實話實說了吧，我跟桑也不是你想得那樣，我倆不是一對兒。”
畢竟當時他只是一條狗而已，被老凸遛的途中吃到自己的瓜也是沒想到的。
瘟雞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需要理清混亂的思緒。他的牆塌了。
邱佐過意不去，說：“你把帖子刪了，過幾天我還你個大的。”
本來還在思考這都是些什麼人間疾苦的瘟雞一聽到還有更大的瓜可以扒，臉上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當真？難不成你要當衆出櫃？”
“老子根本就沒進去過！”邱佐拍他的頭髮，“一模過後高三有個集體出遊，到時候你帶點錄像設備跟着我，你會得到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