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桑也跟在他身後彎彎繞繞，聽了他的話，忍不住說：“你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邱佐走在他前面幾步路，手插兜裡。他雖然外面穿了件夾克，可裡面只有件無袖的黑色背心，空蕩蕩的還挺冷。再看桑也，一件奶白色的衛衣，還是抓絨的，看上去就厚實。
邱佐走着走着就停下來了，桑也沒有停。反正面前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誰走在前面都可以的。
桑也邊走邊疑惑地回頭看他：“你爲什麼要一直跟在我後面？”
桑也的衛衣是跟當下某個牌子聯名的，所以帽子上有個獨角獸的小尖尖，粉白調，特別軟萌。邱佐看慣了穿校服的小學委，沒想到他的私服竟然是這種風格的，一直憋在心裡沒敢笑。他就……特別想看小學委把這個獨角獸小尖尖戴在頭上的樣子。
邱佐內心齷蹉的想法像魔鬼一樣張牙舞爪，表面卻一本正經的裝老實：“主人走在客人後面，很奇怪嗎？”
桑也想說這也太奇怪了。可是他跟邱佐不熟，表面的客氣還是需要維持一下的：“沒必要講究這些禮節。我不太喜歡別人跟在我後面。”
邱佐嘴上說着”那我跟你並排走“，手卻悄咪咪地伸進桑也的帽子裡面，帽子有桑也得體溫，加上有層毛茸茸的短毛，捂手剛剛好。
桑也走着走着就察覺到了。邱佐表面打哈哈，跟他漫不經心地並肩走，實際上手卻往他帽子裡伸。
他向來不怎麼幹人事，桑也都已經習慣了。
桑也只好跟他走近一點，好讓他的手伸得不那麼費勁。誰讓他給自己帶了條圍巾呢。桑也心想，帽子讓給他也是應該的。
於是兩人就這麼走着。邱佐比桑也高一些，能盯着桑也雪白纖細的後頸。跟他穿的衛衣一樣白，上面乾乾淨淨的。
邱佐鬼使神差地將獨角獸帽子給桑也扣上。
帽子很大，幾乎要遮住桑也的眼睛。
“你幹什麼？”桑也生氣地說。自己好心讓他捂手沒想到他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別摘下來。”邱佐也沒料到自己看見桑也的脖子反應會這麼大，他有些下不來臺，只好從後面摁住他的腦袋，說，“風挺大的。”
桑也帽子大，就算戴上風一吹也會吹掉下來，所以邱佐在旁邊用手替他壓着。
邱佐手的重量隔着帽子傳達到桑也的頭部，熱量也傳達到頭部，帽子底下埋着的臉不爭氣地紅透了。
這他媽……這哪是按帽子，這明明是個歹毒的摸頭殺！
他不想戴帽子了，他想把帽子掙脫開，然而邱佐的手臂壓着，他一時半會兒看不到後面的情景，也掙脫不了。忽然邱佐的手一鬆開，帽子被風吹得掀掉，桑也有些慌亂又有些茫然的溼漉漉的大眼睛剛好撞上邱佐的。
邱佐略微怔住，大概過了幾秒的時間後，他笑了：“你被神獸附身了？”
“什麼意思？”
“就你剛纔那個擡頭轉腦袋的表情，特別可愛。”邱佐說，“我還以爲是神獸下凡呢。”
“哦。”桑也面無表情地擺正自己的帽子，說，“我看你也挺像神獸的。像給人家墓地上馱墓碑的龜。”
“別仗着我誇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臉地損我。”邱佐說，“也別仗着我寵你你就可以恃寵而驕。”
桑也翻了個白眼。前陣子《XX傳》太流行了，十個人裡有八個被洗腦，看來就算是邱佐也不能倖免。
不是，一個大老爺們看後宮傳爲了什麼啊！忙着開後宮還是忙着宮鬥啊？
桑也嫌棄地甩掉他搭在自己帽子上的大豬蹄子道：“那你快別寵我了吧真的。”
兩人不知道走了多久，耳邊的音樂聲才清晰了一點。邱佐家的確很大，但大部分都是綠化，建築面積很少，就像是個公園。現在時候已經不早了，爲了防止動靜太大妨礙周圍居民休息，請來的一些小有名氣的樂隊撤掉架子鼓和噪雜的電音，改成輕輕柔柔的男聲獨唱，間或有兩聲吉他伴奏的聲響。
露天音樂會辦得十分隨意，來客並不是很多，經歷過一輪興奮之後都有些疲憊，三三兩兩地坐或躺在草坪上休息聊天，甚至親吻。
桑也小心翼翼地從一對正在擁吻的情侶身邊走過。邱佐狗似的跟在他屁股後頭，還回頭饒有興趣地朝那對情侶看了一眼。
桑也挑了個視野相對不錯的地方停下，回想起剛纔那對情侶擁吻，忍不住說：“這裡是我們這種學生該來的地方嗎？”
“這是我家。”邱佐提醒他，“你是打算讓我流浪？”
“我不是這個意思。”桑也沒頭沒腦地解釋，“就……這附近太多情侶了，我們好像被情侶包圍了。”
“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咱倆是single dog。”邱佐拉着他坐在草坪上，“其實我不介意跟你裝個一晚上情侶的。你帽子一戴雌雄莫辨，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躺在你大腿上聽音樂會了。”
桑也無語了：“你怎麼想得這麼美？”
邱佐手撐着後腦勺朝後面仰倒。草坪上的草柔軟又清冷，撓着他的頭髮，舒舒服服的。邱佐長舒一口氣。
“我今天才發現原來音樂會這麼有意思。”
桑也被臺上抒情男音唱得眼皮都打架了，乾脆闔上雙眼，胳膊撐着下巴，問邱佐爲什麼。
邱佐說：“你不覺得現在這種感覺很好嗎？什麼都不需要想，所有美好的東西都能在腦海中浮現。”
桑也聽了他的話，有一瞬間似乎真覺得舒緩的音樂流進了他的腦子，替他洗去污垢塵埃，將他內心深處最渴望最美好的東西呈現出來。
他學邱佐的樣子躺下來，安靜地感受音樂帶給他的快|感。
然後他在這種快|感中，愉快地睡着了。
……
當他在老凸家的狗窩醒來之後，想後悔已經晚了。
時隔整整一天，他又莫名其妙地穿進老凸家狗的身體裡！而另一邊，老凸家的狗此刻正愉快地代替他聽音樂會……
桑也瘋了。
音樂會結束後，邱佐看了一眼手錶，對桑也說：“已經十一點了，我送你回去吧。”
桑也銅鑼似的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他。
邱佐猶豫了一下：“你……不想回去？”
桑也點點頭。他將帽子戴在頭上，軟萌的獨角獸小尖尖搭配巴掌大小的臉和一雙加了濾鏡的卡姿蘭大眼睛看得邱佐鼻子一熱，趕緊回頭用手捂住。
“不…不回去也行，我家客房挺多的，你挑一間住一晚吧。”邱佐假裝不經意地說。
於是邱佐領桑也繞到音樂會後場，繞過一個環形水池，又繞過一段曲曲折折的水上走廊，終於到達他所住的別墅。別墅挑高層設計，二層三層全是客房，都收拾過了，桑也隨便挑一間就可以住。
邱佐跟桑也這麼說的時候，桑也只顧打呵欠，點頭。他的卡姿蘭大眼睛打呵欠的時候像狗狗眼，耷拉下來，給人一種很乖很溫順的感覺，邱佐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軟毛。
這一摸，摸得狗狗桑也興奮了。
狗狗桑也的眼睛裡迸發出色彩，撲上去抱住邱佐的脖子，親暱地將臉埋在他的夾克衣領裡，嗅着邱佐脖子的味道。
邱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