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兩天半的一模終於結束。高三整個年級的人心都是飄飄然的。
考得好的人自然是心態很穩，適當放鬆準備下一輪的複習猛攻。考得差的人心態也穩，最起碼他們老老實實各科都考了不是嗎？
邱佐就屬於後面這一種的。
老凸回到班上，咳嗽幾聲讓他們全部回座位，然後說：“桑也，把答案發下去。”
班裡人都在嚎：“老師，上午才考完，下午就發答案？還是個人嗎？讓我們活過明天吧！”
老凸慢條斯理道：“你們被別班按在地上摩擦的時候，難不成還腆着臉求別人明天再摩擦？我看了你們考的化學卷子，一道簡單到路邊的狗都會做的題目，班上二十個人都做錯了。”
這話別人不信，桑也信。數學解析幾何那麼難的卷子老凸家的狗都能考滿分，這是他親眼所見的。
他把答案發下去，班裡時不時傳來慘痛的叫聲“靠，這道菜雞題我竟然算錯了！”“淦！我沒看到給的例圖！我說這題我怎麼沒看懂！”“老子最後交卷的時候把正確答案給改了！”……
邱佐拿到桑也遞來的答案，翻了翻。他戳了戳前面的胖子：“對了幾道？”
胖子回頭茫然地看他：“我怎麼感覺跟我做的化學卷子不是一套呢？”
邱佐笑。他要比胖子好一些，最起碼題目有個大致印象，但是填了什麼答案進去他記不清了。
於是他又轉過頭問身邊的桑也：“對了幾道？”問完他覺得不對，跟學霸說話應該換個問法，於是他重新問：“錯了幾道？”
桑也正在覆盤，前面的小題基本沒錯，看到最後，只有後面的大題漏了一個化學式，導致答案出了偏差，要算起來，十分的題目最多扣四分。
他心裡默默記下分數，這才擡眼看邱佐。邱佐眼神裡閃着光，桑也覺得熱，就沒再看他，淡淡地說：“一道。”
“nb。”邱佐踹前面的胖子，“聽到了沒？只錯了一道！學委nb！”
胖子：“……”又不是你考出來的你高興成這樣幹什麼？還他媽踹我。胖子委屈。
“你呢？”桑也反問邱佐。他現在有點不太習慣主動和邱佐說話了，總覺得哪兒彆扭。可是他內心深處又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所以他儘量克服自己心裡怪異的感情，平常心對待邱佐。
“我記不清答案了。”邱佐罕見地對他的問題認真回答，“但是我發誓題目我都是認真寫了，從頭到尾都是認真寫的，沒應付。”
說完他還舉手，又強調一遍：“我發誓。”
站在講臺上的老凸鏡片反光，逮到邱佐：“邱佐，你對我剛纔說的話有什麼意見？”
邱佐一臉懵逼地擡頭看着老凸：“我沒意見啊！”
四周都在笑。老凸說：“那你舉什麼手？”
邱佐微笑着說：“我舉手表示贊同。”
老凸正在佈置明天集體出遊的注意事項。底下跟打了雞血似的，蠢蠢欲動，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去。
好不容易佈置完成，他一聲“放學”，班上頓時作鳥獸散。
蘇達銘把包一扔，臉轉到後面去，問桑也和邱佐：“你倆今晚什麼打算？我跟小布決定去城南湖邊夜釣，你們去不去？”
邱佐難得說：“不去了吧。”他倚在椅背上，不緊不慢地說：“小學委邀請我放學跟他一塊兒去超市，不能爽約。爽約不好。”
蘇達銘的同桌小布彷彿第一次認識桑也：“學委邀請你去超市？你倆老夫老妻啊！”
邱佐對他這個“老夫老妻”的形容很滿意。他靠在椅子上，腳瞪着前排的椅子，兩手垂在身側，肩膀緊靠桑也的，從前面的角度看過去就彷彿他攬着桑也的肩。
然而出乎意料的，桑也起身，說：“我去。”
在邱佐驚愕的眼神中，他又補充：“不過你們得先等我和他去完超市。”
於是四個人分成兩組。蘇達銘和小布準備夜釣工具和其他設備，桑也和邱佐去超市買一些今晚和明天需要的食材和零食。他們決定今晚釣完魚之後弄一個野外的燒烤。
四個人約好晚上八點學校門口集合，再一起打車去鯨湖。
跟桑也進了超市，邱佐跟他並肩走着。
他摸不準小學委的意思。自己表現得夠明顯了，可小學委就跟個沒事人兒一樣四平八穩的。邱佐保證桑也不會看不出來自己對他有意思，但是他好像不打算直視這份感情。這就讓邱佐隱隱有些受挫，彷彿被根無形的線吊着。
不過邱佐有分寸。現在是高三緊要關頭，出格的事兒他一概不會做。他不想因爲自己的緣故影響到桑也的前程。所以暫時像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至少桑也沒有直截了當地拒絕他。
兩個高中生在超市裡逛，吸引了不少婦女老幼的眼光。邱佐給他推了個購物車，桑也往裡面裝東西。
“明天是大晴天，你要不買瓶防曬？”邱佐胳膊肘撐着車把手說。
“你塗這個？”桑也反問他。護膚這方面桑也是個直男，除了偶爾用用洗面奶其他什麼都不用。
“我不塗。我本身就不白，沒必要。你比較白，別因爲明天出去玩一趟曬黑了。”邱佐說。他隨手拿了一瓶，一不小心把架子旁邊擺放的東西推倒了。那東西滾了一圈，不偏不倚掉進購物車裡。
邱佐和桑也同時看過去——杜蕾斯家庭裝。
空氣有一瞬間焦灼。
邱佐眼神閃爍了一下，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他只好將那個東西拿在手上，準備放到架子上去。
桑也別過臉去，沒有再看，耳朵發燙。
邱佐忽然開口了，他的聲音挺低的，只有兩人能聽見：“要不，我買了吧。”
桑也忍不住疑惑地看着他。
邱佐咳嗽了一聲，支支吾吾：“總會用到的。有備無患……”
桑也：“……”
兩人買了一大堆燒烤用的食材和飲料啤酒。鑑於小布家的燒烤機是一半烤肉一半火鍋的那種，桑也還買了火鍋底料和生鮮蔬菜。臨了他想了想，又切了幾個果盤。
邱佐在一旁提醒他：“再買下去，帶不走了。”
於是桑也才作罷。
兩人出了超市，打車去學校，蘇達銘和小布大包小包已經在門口等了。四個人手就沒空下來。原本只是單純的夜釣，結果莫名其妙變成湖邊燒烤。不過也不錯。
從學校打車去鯨湖需要上一段高速，大概二十分鐘左右。桑也坐在後面靠窗的位置，閉眼。邱佐就坐在他的旁邊，呼吸安穩。兩人都在用力感受對方的呼吸。這讓跟他倆坐在一起的小布動都不敢動。
下了高速，過幾個紅綠燈，鯨湖公園很快就到了。這個點湖邊的人很多，夜釣的人也很多，甚至有人在空地上紮營，架望遠鏡。
小布把事先準備好的野餐布攤開，揹包裡的東西一股腦兒全倒出來，桑也也將吃的喝的全部拿出來。蘇達銘往魚線上掛魚餌，對他倆說：“等我釣魚回來你們再開吃啊！”
邱佐鬼使神差地也拿起鉤子：“我也去釣魚。”
蘇達銘瞟了他一眼：“別了吧？你這性子，魚還沒釣上你就坐不住了。”
“看不起誰呢？”邱佐笑了笑，掛好魚餌，“老子A高釣魚小王子。”
“自封的吧。”蘇達銘無情地戳穿他。兩人往湖邊走。
夜晚的湖邊夜風陣陣，很舒爽，還有股很好聞的草木香，遮蓋住湖水淡淡的潮溼味。
兩人釣了好半天了，一條都沒釣上。
桑也和小布把鍋架好，火鍋底料和一些難燒透的食材一股腦全扔鍋裡。桑也見小布佈置起來動作熟絡，自己插不上什麼手，於是只好站起來說：“我去看看他倆怎麼樣了。”
邱佐和蘇達銘還在釣着。
感覺身後有人走過來，邱佐的頭微微側過來一些，但是沒有回頭。
桑也的手自然而然搭在他的肩膀上，往魚桶裡看了一眼，空空如也。裡面只有水，沒有魚。
桑也笑了笑：“釣魚小王子也翻車？”
邱佐覺得肩膀癢癢的，只能說：“你要不站我前面來？不要站我後面。”站我後面我把持不住。
桑也說：“爲什麼，怕我背後偷襲？怕我趁你不注意把你推進湖裡？我不是這種人。”
“不是這個原因。”邱佐難耐地解釋。
他把人拽到前面來，跟他四目相對：“這兒也沒別的位置可以坐了，要不你坐我腿上？”
桑也：“……”
蘇達銘：“……”
蘇達銘以爲邱佐就是搞搞感覺，沒想到他竟然敢跟學委打直球？而且還打得光明正大的，一看就是慣犯了。都這樣了兩人還不成？這一點都不科學。他想不通。他說：“我不釣了，你倆玩吧。”
邱佐給了他一個“麻溜消失”的眼神。
蘇達銘走之前還貼心地把僅有的兩個小馬紮之一帶走了。
桑也鄙視他。
等人走乾淨了，邱佐揚起腦袋，眼神中帶着笑意看桑也：“站着不動怪累的。考慮一下吧，要不要坐我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