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陳瑤和邱佐的兩個跟班都走了。
從星巴克出來，桑也說：“借你手機打個電話。”
捧着桑也的星冰樂，邱佐空出一隻手在口袋裡摸半天，然後乖乖把手機遞給他。
桑也拿他的食指解了指紋。邱佐以爲他要跟自己握手，爪子一縮，反手握住桑也。
大白天，又是人羣密集的分岔路口，兩人牽手了。
掌心裡一股溫熱的觸感。桑也撩起眼皮，語氣平穩地說：“鬆手。”
邱佐鬆手。點到即止，也不多糾纏，安靜地看着他。
桑也罵也罵不得打也打不得，只能用眼神示意他老實一些。剛好對面接通電話。桑也說：“又楠，我臨時有點事兒，我不去你家複習了。”
陳又楠說：“行。反正一模考試在週三，明天后天晚上我都有空，或者你晚自習課間來我們班也可以。”
桑也咬了咬指甲，嘖了一聲，說：“明晚我媽回城裡，我要跟她一塊兒吃晚飯，估計再去你家也挺晚的了，要不就後天吧。後天晚上找你直接覆盤最近這陣子考的卷子。”
“行。”陳又楠換了隻手接電話，“你這是借了誰的手機啊？”
桑也沒好氣地說：“我們班體委的。”
“你又要跟他打架了？”陳又楠笑了一聲，“你們倆好可愛哦。”
桑也實在沒看出來他跟邱佐哪裡可愛了，陳又楠這是備戰高考學傻了吧？
桑也說：“你快別說了。我跟這傢伙還有點私事要處理。”
“行行行，你們忙你們的。”陳又楠說，“替我謝謝你媽媽，她帶來的黑莓特別好吃。”
“好吃你直接去鄉下找她，她一高興能給你運一車黑莓回來信不信？”桑也說，“我先掛電話了。”
掛掉電話，桑也把手機還給邱佐。邱佐舔光最後一滴星冰樂，這才戀戀不捨地將空杯子扔進垃圾桶裡。
桑也忍不住說：“其實你沒必要。”
邱佐歪腦袋：“？”
桑也說：“別裝了邱佐，你演技太差了，剛纔在星巴克我都替你尷尬。喜歡一個人你就去追，別瞎搗亂。就你剛纔那表現，實在太狗了，我要是陳瑤，我瞎了眼才能看得上你。”
邱佐敏銳地捕捉到關鍵字眼“狗”，他耳朵彈簧似的豎了起來，然後張開嘴巴，說：“汪——”
“忘？你讓我忘掉你剛纔的表現？對不起我做不到。”桑也找到公交站臺，停下來等車，然後不客氣地說，“我們學霸的記憶力一向很好。過目不忘。你這黑歷史我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
狗狗委屈。
桑也說完心裡舒坦多了。不過他轉而又想，邱佐其實已經夠可憐的了，喜歡的女生沒追到還要被自己罵，自己不能這麼絕情。於是他語氣放緩和點，安慰邱佐幾句：
“其實吧，我覺得你和陳瑤不合適。你也不需要耿耿於懷，也許以後你能找到更好的。”
他打心眼裡覺得以邱佐的條件，肯定會有別的女生暗戀，其中不乏優秀的。感情這事兒講究兩情相悅，強求不來的。也許有一天邱佐會遇到他喜歡也喜歡他的人。
但是當桑也看見邱佐的腦袋往自己校服裡鑽、乞求他抱抱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剛纔的想法難度有點大。
邱佐這是什麼毛病？拿自己練鐵頭功嗎？
桑也難堪地拽拉他的衣服，這裡人多，也太丟人了。但是邱佐360°全方位無死角地抱住他，就像猴子給唐僧畫了個圈，桑也在公衆場合差點被擁殺。
忽然邱佐鬆開他，眼睛盯向不遠處。表情警覺地冷下來。
桑也的胸口驀然變空曠，懷中那一點溫熱沒有了，感覺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失落，但他來不及細品，邱佐向一股離弦之箭衝出去，在人羣密匝的人行道上驚起鴛鴦無數。
桑也：“？”
前方人羣中傳來幾聲尖叫聲和汽車喇叭聲，來來往往的人羣都朝一個方向看過去，擁擠如潮的人羣向外退出一個圈。
好像出了什麼事。
桑也覺得不對勁，他的心怦怦直跳，原本緩慢的步伐越走越快，時不時地推開擠在身邊的人，不停地說：“抱歉讓一讓，那是我同學。”
有人拉他：“孩子，聽我的話，別去！那歹徒帶了刀，挺危險的。”
“好像被車撞了一下，哎呦……現在的人……”
歹徒？帶刀？被車撞？桑也腦子嗡地一聲。
邱佐這是腦子壞掉破罐子破摔索性不要命了嗎？！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力地往中心圈裡擠。人羣中已經有人報警了，路口處穿警戒服的交警趕過來，驅散不相關的路人。
桑也紅着眼睛說：“我同學在裡面，我必須要看到他。”
交警只好隨他去了。
透過稀薄的人縫，桑也看見邱佐背對着他，將那名歹徒按在地上。邱佐的手緊緊抓住歹徒握刀的手。手背上，是一道顯眼的口子。
刑警火速趕來，將犯人帶走。拿筆記錄的年輕刑警對邱佐說：“請你也跟我們回去一趟。”
邱佐沒有回答，而是在人羣中找桑也。
然後他看見了桑也。後者站在人羣中，神色緊張卻又強裝鎮定地注視自己。
邱佐走過去，衆目睽睽之下伸出手，將一個帶血的小掛件遞給他。
桑也突然就發火了，扯下揹包砸他：“你瘋了啊！就爲了這個東西你去跟人歹徒打架？你這麼強你怎麼不去征服宇宙啊！你要是在我面前死了我要怎麼跟你們家裡人交代？我跟你又不熟！！”
他從來都沒有對誰發過這麼大的火，但是剛纔他真的怕了。
他怕邱佐被車撞，被歹徒捅刀子。別看邱佐平時狗賊狗賊的，但這人缺根筋，不太聰明，指不定會幹出什麼傻事來。
一旁的警察都看呆了，擔心他情緒失控，趕緊拉開他。
桑也一把將包扔在地上。又生氣又想哭。
狗狗邱佐安安靜靜地聽他罵，然後伸出那隻被劃了一道口子的手，遞給桑也看。
桑也心想你還有臉伸給我看？但是他看了一眼，心就軟了。
於是他只好跟警察說：“我跟他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