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晚自習教室裡充斥的都是各種沐浴露和香皂的味道。天氣越來越熱了, 很多同學都選擇洗完澡再來上晚自習。
桑也傷口塗了藥，暫時不能洗澡，感覺渾身不舒服。邱佐一個下午都洗兩次了, 現在坐在他旁邊, 清清爽爽的。一臺風扇在他頭頂吱呀吱呀地搖, 垂眸看題的神情竟然很專注很認真。
桑也之前聽蘇達銘說過, 邱佐剛進A高的時候成績很好的, 能進年級前一百名，後來就不學習了，放飛自我成現在這個樣子。桑也身邊有很多這樣的例子, 所以並不覺得奇怪。
只要邱佐好好學，高考是可以考好的, 桑也堅信。
感受到小學委在看他, 邱佐將臉側過來, 說：“小學委，你的橡皮掉了。”
桑也下意識地低頭去找, 然後他就被邱佐抱住了，邱佐一隻手摟着他的後背，一隻手摸他腦袋。教室前面黑板上方有監控，但邱佐在桌子底下抱他，監控拍不到。
桑也臉紅得不能再紅了, 這個時間點經常有教導主任出沒, 被教導主任看到邱佐自習期間抱他, 兩人以後都沒好日子過。
桑也扯下他的胳膊, 小聲警告他：“別太過分了你。”
邱佐勾了勾嘴角, 狹長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桑也，然後故意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說：“我的意思是, 我替你撿。”
桑也只好硬着頭皮接過邱佐遞過來的橡皮。
淦。好可愛。想|日。邱佐撿橡皮的時候心想。
晚自習是語文老師值班。語文老師管自習的時候教室氛圍最輕鬆，自打自習課開始就坐在教室最前面的小課桌上，頭都不擡一下，不知道在修什麼仙。有幾個同學在討論今天晚上的物理題，題目太難了，嘀嘀咕咕討論好久都沒個思路。
幾個同學問到班長蘇達銘那裡，蘇達銘想都不想就回頭喊：“桑也！”
猝不及防被點名的桑也半晌才擡頭，不解地望着他。
蘇達銘說：“班裡同學理綜卷第三頁的那道電流題不會，你上黑板給大家講講吧！”
全班鼓掌。連陳瑤都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桑也：“……”
的確，桑也全班物理第一，回回考第一，比誰都穩。
我還沒做到理綜卷呢！桑也扶額。一個下午沒來學校，他有好多卷子沒補，現在才做了兩張。
面對衆人的目光，桑也只好說：“我也不確定會不會。我還沒寫。”
“上黑板做一做說不定就有思路了。”蘇達銘依舊在坑他，還笑。
懷着等會下課把蘇達銘這狗揍一頓的想法，桑也只好抽出那張壓在最底下的試卷，淡定地起身。
邱佐託着下巴側過臉，看着小學委一步一步走向講臺，解開袖釦，露出戴手錶的那隻手腕，然後拿粉筆在黑板畫圖。
小學委的身板很直，從腰往下線條內陷進去，然後臀部突出，顯得整個人纖細又好看。尤其是他穿白襯衣的時候，帶着些小禁慾，總是會勾起邱佐內心深處一些邪惡的想法。
想把他弄得亂七八糟。
桑也畫完圖，開始一句一句默讀題目，找已知條件。黑板底下的光線很充足，此刻投射在他的臉上，連睫毛都被光照顧得根根分明，鼻尖亮亮的，帶着朦朧的光暈，很柔和，很好看。
邱佐在底下兩手託着欣賞。感受到邱佐的目光，桑也下意識地擡頭和他對視了一眼，被燙到一樣移開了。
彷彿還不夠似的，邱佐笑着靠在座椅上，給他比了個小心心。
桑也臉有些微紅。
思緒只是飄開了一會。他開始在黑板上專注地打草稿。這道題其實本質上不難，只是繞了個圈，一個關鍵條件需要先得出來才能繼續往下解。很多人看到複雜的電流圖本來就有點暈，根本想不到先要自己去求關鍵條件。
桑也在黑板上整齊地演算，連語文老師都收回壓在書本底下的手機，興致勃勃地側着身子看他解題。
有些人看得仔細，桑也算到一個步驟，底下人就陸陸續續傳出：“原來如此！我怎麼沒想到”的聲音。
他的神仙小學委太穩了。邱佐心想。
桑也從頭到尾演算完，沒有打過疙瘩。他沒把最終結果寫下來，只是一條又一條地理清了解題思路，圈出重點，這才擱下粉筆，去洗手。
底下人都在喊：“學委nb！”
桑也跨出去的時候，耳尖是紅的。
邱佐目光一動，一言不發也跟過去。
廁所沒人，桑也跨進去的時候感應燈一亮，這才發現邱佐就跟在他身後，目光灼然地看着他，似笑非笑。
桑也不管他，低頭洗自己手，他小拇指有蹭傷，所以洗手的時候稍微避開了一點。
“我幫你洗吧。”邱佐突然說。桑也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
邱佐靠近水流沾溼自己的手，擠了一些洗手液，然後攥住小學委的手，放在水龍頭底下，小心翼翼地衝洗。洗手液不一會兒變成細密的泡沫，將小學委的五指和手掌包裹住，溼滑又清涼。邱佐洗得很細緻，慢慢揉搓，將桑也每一根手指都照顧到。跟邱佐的手比起來，桑也手太小了，邱佐一隻手能將他兩隻手都握住。
水流緩緩流淌，邱佐指尖輕撓他的掌心，感受到小學委眉頭微蹙，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起來。
怕癢。小學委怕癢。
將泡沫沖洗掉，邱佐還是沒有放手的意思，桑也不解地擡眸看他，示意他已經洗好了，可以鬆手了。
邱佐回過神來“哦”了一聲，鬆開小學委的手。兩人手上沾着水，還沒幹。
“你剛纔特別帥。”邱佐開口。扔掉擦手的紙巾。
“我其他時候不帥嗎？”桑也正兒八經地反問他。
不得不說小學委現在被他帶壞了，開始不要臉了。邱佐覺得好笑的同時又有些無奈：“其他時候也帥的，但是沒有剛纔帥。全班做了一節自習課都沒做出來的題目，你直接上黑板就給解出來了。你怎麼做到的？”
“題目不難。”桑也忽然將手放在他的臉上，摸了摸，露出微微一笑，“你認真做，就能做出來。”
邱佐被桑也這個溫柔的動作摸得愣住了。等他反應過來，桑也已經笑着走遠了。
邱佐跟上去：“說清楚，你剛纔只是想借我的臉擦手吧？老子不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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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桑也和邱佐兩人商量，等會兒用什麼合理的方式一起去老凸家，把皮蛋約出來。
最終兩人覺得，不管用什麼藉口，深更半夜約人家的狗，本身就不像正常人幹出來的事。
更何況狗還是班主任家的，班主任肯定會認爲他倆是嫌作業佈置少了。
“咱們得想個藉口。”桑也思忖，用什麼藉口比較好呢？
“我先給老凸打個電話，說我們等會過去。”邱佐說。桑也點頭。
兩人找了個校園電話亭，邱佐在裡面打，桑也倚在外面。恰巧被樓上七班的陳又楠看見。陳又楠從人羣中停下來，不確定地喊：“桑也？”
看見陳又楠，桑也的眼中迸發出光亮，黑暗中特別顯眼。陳又楠腳步一頓，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預感。
果然，桑也不動聲色地走過來，拉住陳又楠的胳膊。
陳又楠：“？”
“幫幫我。陳哥。”桑也說。
陳又楠試圖將自己胳膊抽出來，沒抽動，只好說：“每次你喊我陳哥，都沒有好事。”
學神的直覺都敏銳。桑也索性也不爲自己辯解，只能放鉤子：“有一隻狗，特別聰明，數學卷子能做一百分，你想不想見見它？”
陳又楠平靜地聽他說完，才道：“有你這麼說自己的嗎？”
桑也：“……”
“算我欠你的行不行？”桑也說，“就耽誤你一點時間，幫幫我。下次請你吃烤肉。”
陳又楠本來就不打算拒絕他，但還是不動聲色給自己加碼：“外加一份炸雞。”
“成交。”桑也說。
路上，陳又楠問：“真的有數學考滿分的狗嗎？”
桑也本來內心深處就不太確定，被他一問更加不確定了，只能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班主任家就在學校附近，都不需要坐公交。小區照明措施很完善，大晚上還跟白天一樣亮。三個人輕車熟路找到老凸所住的那棟居民樓。
“所以你們是想用一個正當理由把班主任家的狗騙出來，看它能不能數學考滿分？”陳又楠說，“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曝光它，讓它一夜成名？”
“它的存在嚴重干擾到我和桑也的生活。”邱佐隱晦地說。兩人沒法和陳又楠解釋人犬互換身體的事，擔心學神罵他倆神經病。
“我能做什麼？”陳又楠問，“畢竟老凸是你們班班主任，我出面可能不太好。”
桑也和邱佐同時露出微笑。
老凸本來都準備洗洗睡了，門鈴響起，纔想起來邱佐說要來，只能去開門。皮蛋聽見動靜，豎起耳朵也跟過來。
門打開。皮蛋先是興奮地汪了一聲，看見門口全員惡人，有點慫，只好無辜地退到老凸身後，尾巴晃一下。
老凸開玩笑說：“你們這是集體家訪啊！連七班的學生都來了，有什麼事情嗎？”
邱佐進門就換了一副很狗的表情，直接換鞋進來，還轉身給兩個學委拿一次性拖鞋。簡直就比老凸自己還要熟門熟路，表現得坦坦蕩蕩、目的性不明顯的樣子，很具有欺騙性。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啊？”邱佐換完鞋說。他故意走了兩步，蹲在皮蛋面前，用小玩具逗狗。
桑也和陳又楠也進來，問候道：“老師好。”
老凸給他們每人倒了一杯水，讓他們隨便找地方坐。這時陳又楠突然說：“老師，我仰慕你很久了。我有很多理綜題不會，能不能請教你？”
老凸被他嚇了一跳，遲疑地說：“你們班……李老師不行嗎？”
“李老師他……不太行。”陳又楠睜着眼睛說瞎話，心想這要是被李老師聽見了，他也不用活了。
“那你把題目拿出來吧。”老凸喝了一口水，勉爲其難地說。
陳又楠在包裡找了找，最後翻出一本比磚頭還厚的理綜大合集。
老凸：“……”
陳又楠又說：“我想和您深入探討學習上的問題。”他故意把“深入探討”幾個字講得很重。
老凸只好對邱佐和桑也說：“那你們先坐會兒，我去書房給這位同學講講題。”
邱佐和桑也連忙表示：沒關係的，能講多久就多久，天亮都可以。
書房的門一關，邱佐的大手就按下來，按住皮蛋，讓它不要亂跑。
陳又楠已經拋棄學神的尊嚴幫他倆了，所以越早解決問題越好。桑也從包裡拿出之前的滿分試卷，擺在皮蛋面前，質問皮蛋：“這張卷子是不是你寫的？”
皮蛋不明所以地聞了聞。
“這麼問它沒用。”邱佐直接將狗抱起來，同它鼻對鼻眼對眼，用威脅的語氣說，“你下次要是再敢跟我和小學委互換身體，我就把你的雞屁股吃光，讓你以後都吃不到雞屁股。聽到了沒？”
桑也:“……”
狗狗聽不懂，但覺得邱佐是在跟它玩，所以一個勁的搖尾巴，很高興的樣子，壓根就不知道邱佐說了什麼惡毒的話。
傻狗。沒法交流。邱佐將它放下來，對桑也說：“我覺得它有點不太聰明的樣子。”
狗狗還要抱抱。
邱佐只好又把它抱起來。邱佐擡眸看桑也:“不過它撒嬌的樣子挺像你的。”
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