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血紅的戰旗在風雨中飄揚,身着明光甲的唐騎如狂飆突進。
砍瓜切菜。
百濟人最後的那口氣已經鬆懈了下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們已經卸點了那口氣,此時的百濟只是一支疲憊之兵。
面對着如風一樣突進的唐軍精騎,他們絕望,崩潰。
階伯舉劍,心茫然。
“天我亡百濟也!”
言罷,這員剛剛浴血奮戰,以三萬兵硬生生擋住並擊潰了六萬新羅軍的百濟名將,舉劍自刎。
主帥自刎,百濟軍崩。
不過半個時辰左右,唐軍就徹底的取得了勝利。
斬殺千餘,俘虜近兩萬,其中還有一半本來是百濟人的新羅俘虜,現在也成了唐軍的俘虜了。
五員大將看到士兵拖來的階伯屍體。
“這傢伙其實挺了得的,應當給他留點體面。”劉仁軌嘆了口氣,“給他擦洗乾淨,換套乾淨的衣冠,然後尋口好點的棺材,就在這座山下安葬吧。”
一名將軍,能夠在亡國之時力盡戰死,這已經是盡到忠了。這樣的將軍,是值得欽佩的。
他在此局勢下,能夠拼命擊敗新羅人,以少勝多,已經無愧一名百濟軍人的職責。而當局勢無法挽回之時,兵敗後他沒打算投降而是直接自刎,更無愧於他的君主。
這種不怕死又能打的武人,向來是被人們所佩服的。
“走,入泗沘城!”劉伯英道,該是摘取那最後勝利果實的時候了。
沒有人去理會逃跑的新羅人,估計那些新羅人都被嚇破了膽,這一逃還不知道要逃出多遠去。劉伯英他們懶得理會這些無用的傢伙,六萬打三萬,結果還反被人打的兔子似的逃跑。
泗沘城。
李逍控制此百濟王都已經一天了。
有三千安東土團鄉勇入城,再加上王孫扶余文思的主動配合,李逍便把城裡剩下的幾千百濟軍交給了黑齒常之,讓他協助自己。
全城戒嚴,城門封鎖。
城裡正在開展清洗。
忠於扶余泰的,不肯降唐的,都被清洗了。
而那些願降的官員、貴族們,則都被召進了王宮。
現在王宮裡已經全換上了安東鄉勇把守,這裡就是一個巨大的軍營,那些貴族官員們全成了人質。
多數人都比較老實,除了少數桀驁的被殺之外,李逍幾乎是兵不血刃的拿下泗沘城。
投降的貴族、官員們達一千七百餘人,還有他們那多達幾萬的家眷、奴僕,剩下的一些城中平民百姓,奴隸工匠等更不會有人反抗了。
府庫都被查封。
街道上也很安靜,士卒在巡邏。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趁火打劫。
“大帥,我軍前鋒到城下了。”
一名哨探回城稟報。
李逍對趙持滿笑着道,“二哥,看來還是我猜對了,最先到這城下的不會是百濟人也不會是新羅人,還是我們唐軍。”
趙持滿問那人,“那邊經過怎樣的?”
“如經略所預料的一樣,新羅人在黃山下並沒有擊敗百濟軍,相反,他們以六萬之衆卻最終反被三萬人的百濟軍擊敗。而後我軍先鋒又殲滅百濟殘軍,奪得勝利。”
趙持滿苦笑,“那幾個傢伙肯定是故意見死不救,坐看新羅兵敗的。”
“二哥這話可不能亂說,新羅人是我們的友軍,你這樣說傳出去可不太好的。”李逍笑道。
不管怎麼說,這結果還是非常喜人的。
“打開城門,隨我迎接我大唐先鋒將士入城!”
泗沘城下。
五城一字排開。
他們擡頭望着面前的泗沘城,看着城門樓上挑着的唐軍大旗,有些不敢相信。
“這什麼意思?”劉伯英道。
“莫非城裡的扶余泰已經知道他的兵馬敗了,所以不抵抗要投降?”
“我看不像啊。”劉仁軌仔細的觀察着,“你看那面唐旗之下,還有幾面小旗,上面有字。”
劉仁願睜大眼睛,“我看看,這面旗好像是個李字,嗯,這面旗上面寫着好像是安東土團。”
“啥?安東土團?”左衛中郎將王文度張大嘴,“那不是李逍的鄉勇嗎?怎麼跑到這泗沘城來了?”
“對啊,李逍不應當是在後方嗎,他此時應當是在居烈城或者是在耽羅島啊,怎麼跑這來了?”
幾員先鋒都是一臉莫名其妙,無法理解。
這時城門緩緩打開,當先一面唐旗出現。
安東經略使、安撫使、觀察使、團練使、營田使兼武珍州刺史、帶方州刺史、藍田縣子李逍出現了。
“果然是李逍。”
“這他孃的怎麼回事,怎麼左搞右搞的,反而讓李逍先進城了?”
劉仁願不滿的道,“被他孃的摘桃子了。”
劉仁軌則只是苦笑,確實讓李逍摘桃子了,雖然大家也不明白,李逍是怎麼做到的。這一天前,城裡還有三萬餘百濟軍呢。
階伯可是纔出城一天而已。
這一天時間,李逍就變換了城頭大王旗,怎麼做到的?
李逍來到近前。
下馬。
“諸位將軍,城中已經準備好了接風酒菜,將士們一路遠來辛苦,請先入城休息。”
劉伯英不肯下馬,他有些不太服氣的盯着李逍。
“敢問李刺史爲何在此處?”
李逍笑笑,“諸位將軍們在前線辛苦,我這不是帶着鄉勇押送一批糧草輜重前來援軍嘛。結果半路上因遇阻礙,被迫改道,走着走着就先一步到這泗沘城下了。”
“我看諸位還沒到,我想來都來了,就看看能不能幫點忙什麼的,於是乎就勸降了王孫扶余文思,然後殺了自立爲王的扶余泰,招降了城中的百官貴族們。”
劉伯英等諸將聽的心都在滴血啊,他們緊趕慢趕,好不容易等新羅人敗了,然後自己殲滅了百濟殘軍,結果這桃子到嘴邊了,最後卻發現已經被李逍先吃掉了。
“你是刺史,怎擅離職守,跑到這前線來了?”王文度問。
“王將軍莫非忘記了本官還是安東道經略使、安撫使、團練使啊?”李逍攤手,經略使那是能統兵作戰的武職,團練使就能募集鄉勇訓練,而安撫使自然也有權招降。
一句話,讓五員先鋒將領都說不出話來,說不出的憋屈。
好像摘了個大桃子,看着水汪汪的一口咬下去,結果卻發現裡面還剩下半條蟲子,剩下的半條肯定已經吃進嘴了,一想就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