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站在香氣瀰漫的甘露殿上,聽着皇帝對他的這些大方封賞,對於屏方後面的那位年輕皇帝,不由的好感增添了幾分。
史書上李治總是大唐皇帝裡沒什麼存在感的一位,比起他爺爺他爹,他老婆他兒子們來說,他這個皇帝其實當的沒什麼特色。
其實歷史上,又有幾男人,不但自己當了皇帝,而且自己的爺爺父親老婆,甚至是幾個兒子都當了皇帝呢。他好幾個兒子輪流當過太子,也輪流當過皇帝,甚至他那個早死的太子後來都追認爲皇帝。
爺爺是大唐開國皇帝,爹是天可汗太宗皇帝,妻子是一代女皇武則天,孫子也是唐明皇李隆基。
李淵悲情,李世民雄主,武則天霸氣,李隆基也豪情,或許正是因此,李治這位在位時,讓大唐疆土達到最廣闊的皇帝,反而就沒多少存在感了。
出手就是一個開國男,豪氣干雲啊,李逍覺得李治其實挺有本事的,一般人能跟長孫無忌這樣的元老們鬥,還能斗的贏?
藍田縣開國男爵,從五品上的爵位,虛封三百戶食邑。
這個爵位最大的好處當然還是擁有爵位後就成爲貴族,享受許多政治上的特權,不說什麼免稅賦這些,還能封妻廕子,兒孫可以因此進入到國子監讀書,長大了可以到內府當侍衛,直接就能授官得職,成爲一條不須經科舉,也不用經舉薦就能入仕的終南捷徑。
更何況,李逍這個開國男爵,還是個實封,雖是虛封三百實食封五十戶,可也是不錯的好處了,等於這五十戶人以後種地交的租稅的三分之二是給李逍的。
再者,封爵還授可以世襲的永業田。
男爵可是有五百畝永業田的,憑白又得五百畝,還能代代相傳,還是免租稅的田,這樣的好事李逍都想笑出聲。
對於爵位繼承,大唐有規定,非室宗的爵位,有特旨可以世襲罔替,如無特旨,則是降等襲爵。一般情況下,前兩三代降等比較少,到後面子孫無功勞者則降等襲爵的多。
相比起這個開國縣男的爵位,皇帝給他連升三階的散階,李逍倒不是太在意了。散階嘛,只是代表本品。
李逍依然還是玉米監,依然還是從六品下的職事,散階從五品下,並不影響他當六品的官,這就好比後世的那些什麼主任科員啊,什麼正處級副縣長之類的,總之就是高品低職。
大唐這種事情多了去,不但有高品階任低職,也有低階卻任高職的。
李逍是不會客氣的人,他向來是個坦誠的小郎君,喜歡就接受,不會假裝推辭什麼的。
因此他高高興興的向皇帝叩謝,這次叩謝的挺自然的。
李治一直在那半透明的屏風後打量着李逍呢,見到李逍一副高興的樣子不加掩飾,不由的得意起來。
好你個李逍,左一個不當官右一個不願出仕,原來說到底還是以前嫌官小嫌職事不好啊。
這不,上次讓他當六品的玉米監也沒見他推辭啊,而這次更是親眼看到他得封縣男時的那欣喜樣。
原來李逍也是一樣的俗人啊。
李逍晉階賜爵,其它七人也一樣都得到了封賞。
李治一口氣連封了八個爵位,包括李逍在內,他們八個全都是開國男爵,每人實封五十戶,各晉散階一到三級。
八個人,全都賜了銀緋。
這幾人都喜不自勝,尤其是秦雄,一把年紀了,眼看着都要退休了,打了半輩子仗,受了無數傷都沒得到一個爵位,現在臨退了卻得御賜一個開國男。老秦激動的眼淚汪汪,鼻涕都流了下來。
若是此時李治要他替他去死,估計老秦都毫無怨言。不得不說,一個開國男換來一個老將的萬分忠心,還是挺值的。老秦除了得到一個男爵,李治還特將老秦調到羽林軍中任職。
李元芳也封了男爵,依然還是玉米監副。
王方翼程伯獻五個雖說都是名門世家子弟,但畢竟這個爵位是自己掙來的,一個個還是興奮萬分的。
千恩萬謝。
李治看的志得意滿,如此年輕英豪,盡是朕之心腹啊。
謝恩出來,站在殿外,大家依然有些難以相信,恍如做夢般。
“藍田縣男?”
“涇陽縣男?”
·······
“哈哈哈,封爵了。走,今日東市醉仙樓我請客做東,不醉不歸。”程伯獻豪爽的道。
劉俊則提醒大家,應當先去把這手續給辦了。
他現在迫不急待的想要換上緋色官袍,佩上銀魚袋,最好能夠騎馬在長安六街上逛幾個來回,好好臭顯擺一回不可。
“還沒出徵遼東呢,這倒先得賜銀緋了,這真是好兆頭呢。”薛楚玉也是一臉興奮。
到史部領了官告,拿到了錦綾告身,又拿到了緋色的官袍和銀魚袋,銀魚袋裡還有一條小銀魚。
這是魚符。
以前歷代慣於虎符,而本朝因爲李淵的爺爺叫李虎,爲避諱便改虎符爲魚符。魚符上面刻有官員們的身份和相貌特徵,這魚符長約六釐米,寬約二釐米左右。
特別的是他分爲左右兩半,中間有同字形榫卯可相契合。
這是身份的證明,相當於官員的身份證,也是唐高祖李淵的發明。
大唐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員,纔有魚符。
朝廷賜給五品以上官員魚符,左符留在內廷之中,做爲底根,而右符則由持有人隨身帶着,做爲身份的證明。
魚符除了是官員的身份證外,有時也充當兵符,甚至左右符的數量並不一定對待,多少完全根據使用者的人數和需要來定。
其第一功能也並非是表明身份,而是權力憑證,可用於調動軍隊,任免官員,這本就是取代過去的虎符兵符。
擁有魚符的官員,入宮的時候,也要查驗魚符驗明身份。
李逍摸着這銀白色的小魚,覺得這個銀魚的模具也太簡單了點,銀魚根本不太形像,但這種把銀魚一剖兩半,中間卻還有一個同字凸起,以讓兩片魚符合並時契合的設計,倒挺獨特。
驗魚符就跟掃描身份證一樣,拿出自己魚符,然後那邊拿出你存放的另一半魚符,兩片魚符往中間一合,若是相同,則能嚴絲合縫。若不是同一對符,則中間的那個同字位置、大小是不一樣的,一邊凸一邊凹就合不上,合不上那就驗證失敗了。
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兼之魚符上還特別刻上了持有人的名字官職特徵,想矇混過關還真難。
三品以上官員用金子做成的魚符,還特別賜一個金色的魚袋來裝魚符。三品以下五品以上官員則賜一個銀色的魚袋裝魚符。
五品以下的官員用的是銅質的魚符,但沒有魚袋。
這魚袋是方便出門辦事攜帶魚符,要求符不離袋,袋不離符,官員們朝見皇帝、會見同僚、外出辦事,都得先亮魚符,以驗明正身,然後才能爲對方承認和接納。
因此在此時,有附身魚符者,以明貴賤,應召命之說。
歷史上,武則天時,把魚符換成了龜符。到了明朝時,魚符則成了牙牌,而到了清朝,官帽上的頂子則更加明顯好認了。
“恭喜爵位!”
吏部辦事的官員滿臉的笑容,連官告錢和官袍錢、魚符錢都沒收,得賜銀緋的新晉爵位們,可是有皇帝交待過,他們的官告、官袍錢,都是由皇帝特賜代給的。
柳溫笑着掏出一把金葉子,這傢伙居然早有準備,連打賞的賞錢都準備好了。銅錢帶着不方便,也不值錢,他便準備好了金葉子。
“這是我們八人給大家的一點茶水酒錢,大家一起分分。”
“不敢不敢。”辦事的官吏一邊說着不敢,一邊假裝推了幾下,卻已經把袖口側向柳溫,讓柳溫方便的就把金葉子塞了進去。
這也算是一個官場慣例了,大家習以爲常。錢雖給了一人,但這錢肯定是吏部裡一衆人都有份的。
李逍估摸了下,那些金葉子起碼能值個十來貫錢,不得不說柳溫還真是出手大方。
他自己還真沒有這個念頭,根本毫無準備。幸好柳溫直接替大家都給了,倒也省了他的尷尬。若是大家都打賞,他不賞,那估計吏部的人都會記住他了。
官吏收了錢越發客氣,有說有笑的幫着辦事。
“褚遂良這貶去潭州,估計此生難回長安了。”
“可不是,說是貶爲潭州都督,但我估計半路上肯定又得貶到更遠的地方去,說不定就是去嶺南了。”
“其實還是趙持滿有些可惜了,好歹也是一員猛將啊,居然落個腰斬的下場。”
“是啊,當年趙持滿在長安做侍衛的時候,一次隨太宗打獵,遇猛虎撲向太宗坐騎,趙持滿直接撲了上去,以雙拳硬是把一隻猛虎給打死了。後來他去涼州鎮邊,與突厥人交戰之時,戰馬被射倒,他硬是憑雙腿追上敵騎,一腳猛踹把敵敵連人帶馬踹翻在地,然後一刀上前割了那員突厥將領的腦袋提回來。”
“這樣的人還不如死在邊關戰場,可惜了。”
幾個官吏的話讓李逍驚訝,褚遂良貶爲潭州都督?而趙持滿要被腰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