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鐵柱說話算話,果然,天亮以後他就拉着荷花走出了酒店,直奔柱子居住的地方,準備給柱子看病。
現在,他對荷花的態度完全改變,依然接納了她。
不接納不行了,荷花一個女人的確不容易。需要他的照顧。
再說他答應了王長水,要幫他好好照顧幾個女兒。
荷花的失而復得,讓趙鐵柱積壓在心頭多年的迷霧煙消雲散。
當初他也覺得荷花死了,跳進了虎嘯河,根本沒想到她會偷偷離開,到外面去闖生活。
現在荷花回來了,趙鐵柱心頭的雲彩散開了,多年的愧疚也得到了撫慰。
實在不行老子把荷花也娶了,誰說男人不能三妻四妾的?那些富豪那個不養二奶?包二房?
趙鐵柱收拾了一下,帶上了吃飯的傢伙,就是他來的時候那個行李箱,裡面是他祖傳的寶物,一副皮囊,一把閹豬刀,還有一個火罐。
這些寶貝他隨身攜帶,走到哪兒也不離身,因爲他是小中醫,要隨時隨地給病人看病。
荷花跟柱子居住的地方距離這家酒店並不遠,穿過兩個交通崗,再過一個小巷子就到了。
Z市的郊區不是那麼繁華,那裡的民房很舊很舊。居民們只等着拆遷。
柱子跟荷花就住在一個廢棄的民房裡,那個地方是個小院,小院裡淨是雜草,破敗不堪。
窗戶上的窗戶紙都破裂了,被風一吹呼呼啦啦亂響,是青磚瓦房,牆壁上長滿了青苔。
房子裡面也黑洞洞的,好像是進了窯洞,柱子就躺在半截土炕上。
趙鐵柱再一次見到柱子,心裡同樣酸楚地不行。
他又想起了當初柱子跟着他修路時候的情景。
那時候柱子跟他並肩作戰,一個掄錘一個扶鉗,叮叮噹噹的響聲震徹了一山的鳥雀。
那時候的人是多麼單純啊,沒有仇恨,沒有爭奪,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修出一條路,把全村的人領出青石山,去過人人嚮往的好日子。
現在路修通了,工廠也建起來了,弟兄們卻分道揚鑣,死的死散的散。
狗娃哥因爲碰到了啞炮,被一塊巨石從山坡上崩下來,砸得腦漿並裂。
憨子的爹陶大明,因爲遭遇狼襲,死在了青石山的野狼的牙齒下。
柱子的三哥大栓,也拉着巧英私奔了,一走就是兩年,現在都不知道逃到了那兒。
柱子又搞成這樣,趙鐵柱不知道,爲啥多年的兄弟在一塊,最後的命運各有各的不同?
柱子睡着了,閉着眼,他眼窩深陷,臉龐瘦削,顴骨高高鼓起,鬍子拉碴,曾經健壯如牛的山裡漢子,竟然變成了一個乾癟的玉米棒子。
趙鐵柱心疼的不行,上去摸了摸柱子的臉龐:“柱子兄弟,我看你來了,你……怎麼搞成了這樣,弟啊,你爲啥要離開青石山啊,你真傻……“
趙鐵柱的淚珠滴在了柱子的臉上,柱子眨巴一下眼,醒了過來。
看到趙鐵柱的第一眼,柱子蹭地就跳了起來,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脖領子,怒道:“趙鐵柱!你來幹什麼?看我笑話是不是,你給我滾,滾!!”
柱子知道趙鐵柱是荷花找來的,他最看不起趙鐵柱,狗日的竟然睡我老婆,睡了秋萍還不算,現在荷花也被他勾搭到手了。
他的怒火竄天而起,有嫉妒,有憤恨,有羞愧,有恥辱,百感交集。
他就是死也不準趙鐵柱碰他一下,老子死也不用他治病。
柱子想把趙鐵柱給甩出去,可是他的力氣太弱了,不但沒把趙鐵柱甩出去,自己反而倒在了土炕上,一個勁的咳嗽不止。
趙鐵柱趕緊過去攙扶他,卻又被柱子甩開了:“滾!你滾,不許你可憐我,我不欠你這個人情,讓我死吧,讓我死吧。咳咳咳…………”
趙鐵柱說:“柱子你幹嘛?你就那麼恨我?咱們可是多年的兄弟啊,就算我趙鐵柱有千般不是,你也更不應該糟蹋自己啊。”
柱子說:“我樂意糟蹋自己,關你屁事!走,你走,這輩子我都不想看到你。你搶了我的女人,搶了我的女人,我跟你不共戴天。”
荷花看不下去了,說:“柱子,你這是幹啥啊?鐵柱哥是專程來給你看病的,他不想你死啊。”
荷花的眼淚都出來了,她知道柱子的脾氣,死犟牛,根本不聽勸。
柱子白了荷花一眼,怒道:“現在你滿意了?跟趙鐵柱在一塊了,我死了不是更好?省的跟你們添亂。
荷花你走吧,跟着趙鐵柱走吧,別管我,讓我死了算了。”
荷花的眼睛一眨,淚珠也滾落下來,說:“柱子哥,俺知道你對俺好,可俺真的把你當哥,當哥啊,鐵柱的是俺的戀人,你是俺的親人啊。柱子哥俺求求你,讓鐵柱給你看病吧。
你好了,還可以找別的女人,很多女人比俺更適合你。”
柱子說:“不稀罕……你也給我滾!”
柱子在炕上打滾,根本不讓鐵柱和荷花碰他。他已經心如死灰,心灰意冷。
趙鐵柱不幹了,我日,你牛個啥?看不看病由不得你,我說了算!
趙鐵柱擡腳就上了炕,一伸手就把柱子給制服了。
柱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神龍活虎的時候就打不過趙鐵柱,生病了就更不是鐵柱的對手了。
趙鐵柱一隻手按着他,一隻手從腰裡拿出皮囊,一針就衝柱子的脖子紮了過來。
噗嗤,一根鋼針刺進柱子的脖子兩寸多深,柱子就動彈不得了。
趙鐵柱說:“柱子,有本事你就讓我給你治病,治好了咱倆接着鬥,你不是有能耐嘛?好,我接受你的挑戰,只要你能把荷花從我的身邊搶走,我隨你去。怎麼樣?”
柱子眼巴巴等着趙鐵柱,淨是仇恨。
趙鐵柱說:“你別這麼看着我,是個男人就加把勁,你能把荷花的心奪走,我就拱手相送,可以了吧?”
柱子知道無法掙扎,就一閉上眼不反抗了。
金針刺進他的穴位,他倒是想動,可根本動彈不得。
趙鐵柱的手摸向了柱子的手腕,仔細感受了一下他的脈搏。
然後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眼底,最後又掰開他的嘴巴,看了看他的舌苔。
這麼一看不要緊,趙鐵柱就倒吸一口冷氣。
曰他娘裡,是誰下手這麼恨,竟然將柱子打得肺出血。
肺出血,加上勞累過度,再加上急火攻心,柱子得的是十足的肺癆。
何爲肺癆?古語稱作肺病,又稱作咳血病。
咳血病分兩種,一種是嚴重的肺氣腫,肺結核,另一種就是肺部出現了腫瘤。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肺癌。
柱子的病應該是外傷加內傷,開始的時候是肺氣腫,最後轉換成爲了結核病。
結核病在九十年代,仍然沒有很好的藥來醫治。到醫院一時半會也治不好。
趙鐵柱是小神醫,有祖傳秘方,治療肺癆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發現鐵柱發愁,荷花問:“鐵柱哥,柱子哥的病到底怎麼樣?”
趙鐵柱說:“我寫一個藥方,你到藥店幫着他抓藥,記住,只要中藥不要西藥。我先給他治療外傷,加上金針和推拿,三個月之內應該復原。”
鐵柱寫好了藥方,又給了荷花一疊鈔票,荷花就進城抓藥去了。
趙鐵柱一伸手,撕拉,把柱子身上的衣服就給撕光了,然後打開皮囊,抽出一串鋼針,刷刷刷,就在柱子的後背上刺滿了,腦袋上也刺了幾根。
他使用梅花針法,先把柱子肺部的淤血散盡,然後又利用火罐,把柱子體內的淤血一點點拔了出來。
火罐扣在柱子的後背上,吸出來的鮮血都是黑色的,凝結成了血塊。
這些淤血已經積壓在他的肺部很久了,鬱結了他的呼吸通道,所以柱子整天咳嗽。
趙鐵柱一通忙活,整整忙活了兩個小時,這才擦擦汗站了起來,點着一根菸。
荷花在伙房裡熬藥,藥熬好以後,端到了柱子的面前。
可柱子看着荷花,就是不張嘴,說:“我不接受別人的施捨。”
趙鐵柱一聽笑了,說:“你喝不喝,不喝我就擰住你的鼻子,硬灌了哈。”
柱子怒道:“你敢?”
趙鐵柱說:“你看我敢不敢?”
趙鐵柱二話不說,果然上去捏住了柱子的鼻子,咕咚咕咚給他強灌了進去。
把柱子弄得哭笑不得,柱子說:“趙鐵柱,你到底想咋着?你弄死我吧。”
趙鐵柱說:“我弄死你幹啥?弄死你,誰來跟我搶女人?”
然後鐵柱囑咐荷花,每天兩次,就這樣給他熬藥,熬好以後不喝,就用這個辦法,灌他喝。
荷花也有點哭笑不得,柱子犟得跟頭牛似得,可在趙鐵柱的面前,他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趙鐵柱的藥非常的管用,當天晚上,柱子就不再咳嗽了,呼吸通暢。一覺睡到天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