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製造傷痕,人類揭開傷疤,可人類卻又去製造疼痛。
周而復始,樂此不疲。
……
屋內馨香的氣息人類製造傷痕,人類揭開傷疤,可人類卻又去製造疼痛。
周而復始,樂此不疲。
……
馨香的氣息不住在房內飄蕩,很是好聞。
白筱語緩緩睜開眼,向四周望去,諾大的房間裡,只餘下暮寶、白一宇和自己三人。
“哥……”白筱語輕輕喚他一聲,方覺自己聲音沙啞低晦,幾不可聞。
白一宇和幕寶聽到她的聲音,遂注意到白筱語已然醒了過來。急忙俯身托起她,又取了一個枕頭放在她身後,讓她倚着。
“筱語,你可總算是醒了,你知道嗎,你足足昏睡了三天,快要嚇死我們了!”白一宇看着沉默不語的白筱語,遂又急忙問道:“你覺得怎麼樣,啊?”
看着神色焦急,一片慌張無措的哥哥,白筱雨遂輕嘆一聲,緩緩道:“你們放心,我沒事的。是我讓你們擔心了。”
“還說自己沒事!你聽聽自己的嗓子都成什麼樣了!”聽到白一宇的話,白筱語只覺得心中盡是酸楚,緩緩低下頭來,不再言語。
被自己深愛的人欺瞞、背叛,又在短短的一天內由大喜轉爲大悲。她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恐怕白筱語長這麼大,從未受過如此苦楚。
看到自己的妹妹傷心至此,他豈能不擔憂?
幕寶輕嘆了一口氣,偷偷拽了拽白一宇的衣袖,悄悄給他使了個顏色。
“好啦,你快去吩咐他們給筱語煮點粥吧。她現在的身子太弱了,得趕緊吃點東西才行。”
聽到幕寶的話,白一宇方纔反應過來,是啊,她昏睡了整整三天,這期間只是能勉強喂下一點點湯,她的身子勢必已經是虛弱至極了,自己忙大步走出房外,按照幕寶所說,給她準備一點吃的。
“幕寶,你故意把哥哥引出去,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白筱語正了正身子,遂開口問道。
“你哥哥畢竟是男人,女孩子之間的事情他還是不知道的爲好。”這幕寶故意把白一宇引出去,的確是有一些話要和白筱語講。旋即往書桌旁走去,給她倒了杯溫水,遞給她說道:“筱語,你怪我嗎?”
剛聽到這句話時,白筱語只覺得心中一片迷茫,不知她是什麼意思。可看到幕寶把水杯遞到自己手上時,那一臉愧疚的神情,白筱語方纔明白她這句話究竟是何意。
可以說,幕寶是親眼看着自己出生的,她知道自己的母親子衿是爲何而死的,也知道關於自己體內一直藏着的所謂通往冥界的鑰匙。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卻一直沒有告訴自己這個事實。
沉默一瞬後,不禁苦笑道:“怪你怕我傷心,沒有告訴我媽媽是怎麼死的?還是怪你怕我自己多心害怕,所以纔沒有告訴我自己體內藏着的鑰匙?”
幕寶遲遲沒有告訴自己,定是爲她考慮良多。若是自己當初便知道這許多事情,只怕自己這二十多年,也不會活得那麼輕鬆自在、無憂無慮。這麼多年,她有着那麼愛自己的爸爸和哥哥,一直陪在身邊的靈寵幕寶,還有師父師孃教授自己。是啊,比起這塵世間的那麼多人,她是何其有幸,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自怨自艾呢?
幕寶聽到她這麼說,又看到她此時一臉輕鬆的神情,心中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可忽然想到這第二件事,遂有接着說道:“那你埋怨你爸爸嗎?”
聽到幕寶這麼說,白筱語眉頭緊皺,沉默一瞬後,長長呼出一口氣,道:“若是我說一點都不怨,恐怕你們都不信。說實話,我自然是怨的,當我知道媽媽是因爲他而死之後,我只懊惱爸爸當初爲何昏了頭做了這樣極端的一個選擇。可轉念一想,我究竟有什麼資格埋怨他呢?爸爸那麼愛媽媽,甚至甘願爲她放棄了一切。正是因爲這份愛,所以他才見不得媽媽受那麼多的苦,一心想要讓我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既然幕寶問了,她還不如索性將自己腦海中的想法一股腦說出來,免得他們擔心,於是又喝了杯水,接着補充道:“況且,我那時候剛出生,對媽媽沒有任何印象。只怕最傷心的那個人,除了哥哥就是爸爸了。我根本沒資格埋怨任何人。”
是啊,自己自小便在爸爸和哥哥的愛中成長,即便說是被寵成了公主也不爲過。可哥哥和爸爸呢?
媽媽死的時候,哥哥年紀還小,可他對媽媽還是有一些印象的。小的時候,他就總對自己說起以前媽媽給他熬的湯的味道。那股味道在他心裡揮之不去。而爸爸…自己有印象的時候,就總是看到爸爸一個人傻傻發呆的模樣,有時候忽然輕笑起來,而有的時候眼中則噙着淚花,似是陷入往日或甜蜜或憂傷的回憶中難以自拔。
雖然白耀師從來沒有告訴過她,他獨自一人呆着時這般模樣是爲何,但她心裡很清楚,爸爸一定是在思念媽媽了。另一方面,白耀師平時也很少對自己提起媽媽的事情。
而那個時候,衛伯總是會發出沉沉的一聲嘆息,拉着自己的小手慢慢轉身離去。
“你不埋怨他就好,你爸爸真的不容易。這麼多年,他自己一個人過的實在是太苦了。”幕寶嘆息道。
儘管他們再怎麼想,再怎麼思索,恐怕也不如幕寶自己親眼看到一切更發人深省。他不放心把白一宇和白筱語交給其他人來照顧,自己一個人帶大這兩個孩子,既當爹又作娘,這其中的艱辛只怕是鮮有人知。
子衿死了,他的心好像也丟了一大半。若不是這兩個孩子牽絆着自己,若不是子衿死前對自己的叮囑,他早就隨她去了。可他終將要獨留自己一個人在這世間,帶着愧疚和無窮無盡的懊悔活下去…
窗外此時夜色正好,空中星星點點,四周寂靜得彷彿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氣息。
晚上真是一個聊天談心的好時間。
幕寶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雙手不住磨挲着水杯,沉默思索良久後,終是問出了口:“還有最後一件事情…”
“是什麼?”白筱語好奇地問道。
既然話已經攤開,也不妨一下子說出口。是啊,那麼多的話積在心頭,方纔講了那麼多,一時間心中也只覺得寬心舒暢了許多。
“筱語,我知道你不想聽。可是我覺得這些事情你還是知道的爲好。”
“是什麼?”白筱語問出這三個字,遂拿起杯子來欲仰頭喝一點水。
“是,是關於蕭毓軒的。”
聽到這句話,白筱語正在喝水的動作瞬間停止,一雙眸子中波光流動。明明自己方纔喝下的水是甘甜的,可此時卻只覺得苦澀無比,再也難以飲下。
“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白筱語沉默良久後道,眼神中全然沒有了方纔的依戀和溫柔,冰得駭人。
“筱語,我知道你不想,也不願意聽到他的名字,更不想知道他的事情。可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你必須知曉不可!”幕寶緊盯着白筱語的眼睛定定的說道。她心裡早就知道,若是此時提起他來,白筱語勢必會是如此模樣。
白筱語向來敢愛敢恨,況且俗話說得好,愛之深責之切。喚作自己,想必也不會輕易原諒蕭毓軒。但自己身在局外,看他們衆人痛苦至此,卻不得不說。
見白筱語低頭不語,眸中蘊含着一片不知名的恨意,幕寶正了正神色,遂緩緩說道:“且不說前世我們在冥界相處的那些時光,只說這在人間的二十多年好了。可以說我是看着你長大的,你的脾性我再瞭解不過了。我知道你此時已經不恨他了。”
“不,我恨他入骨。”白筱語擡頭反駁道。
“恨他?沒有愛哪來的恨?!”
白筱語聽到她如此講,只覺得一時難以辯解,不覺啞口無言。
“那天你既然已經聽到了蕭水寒和你爸爸兩個人談論的所有的話,這事情的原委你心裡自然是和明鏡一般。我不信你看不出蕭毓軒對你的心思和情意!他究竟愛不愛你,你再清楚不過。”幕寶定定地說道。
“是又怎樣?愛不等同於深愛不是嗎?我知道他愛我,可這份愛中夾雜着太多的欺瞞和謀算!”白筱語忍不住反駁,腦海中漸漸憶及他們兩人相處時的那些時光。當自己受傷,他懷抱着自己時,那懷中的溫熱,還有他眸中的心疼和憐惜…白筱語永遠不會忘記。
沉默一瞬後,白筱語又接着說道:“我們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初識、五件聖物、吸血鬼、屍門…這其中到底哪些是真,那些是假?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是我自己不知道的?”一時間,淚水從白筱語的眼眶中滑落至臉頰,她心裡只覺得一片悲怮。
“真真假假,恐怕早已是難以說清了。可不論真假,蕭毓軒對你的心意是真的。爲了你,他不顧艱難險阻。爲了你,他不惜和父親爲敵。爲了你,他飽受**的煎熬,他甚至甘願爲了你放棄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