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寶緊緊盯着白筱語的傷勢,只見那鮮紅的血液瞬間自她心間慢慢蔓延開來,順着匕首緩緩滴落着。幕寶忙拿出了一個銀白色的小碗來,放在那匕首下面。
一時間,血液有如臘梅那般,漸漸滴落到碗中點綴着,任由紅白相間。
“好了!”片刻後,見到碗中已然有了足夠的血液,幕寶忙將碗放到桌面上說道。自己則立馬又喂白筱語服下了止血藥,拔出匕首。一時間,血液自心間忽地輕濺開來,衣衫瞬間被血液所浸透。白筱語面露痛楚之色,拔劍時的痛苦絲毫不亞於刺入心上時的痛楚,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蕭毓軒見狀忙大步上前,緊緊站在白筱語的身後環抱着她的臂膀,手上微微用力,小心翼翼地讓她倚在自己身上。白筱語的餘光掃過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白一宇,更覺得自己應該堅強,決不能丟了她白家,丟了自己哥哥的臉。遂咬緊了牙關,雙手漸漸地扣在椅子的扶手上,竭力不讓自己發出聲。
白筱語清楚而深刻地意識到,哥哥一定不想看到自己這般傷心哭泣的模樣的。若是自己一度沉湎於悲痛和傷心中,那她自己也斷斷不配做白一宇的妹妹。白家一向都是哥哥在處理事務,現今哥哥出事,傷心難過的人遠遠不止自己一個,還有爸爸、大嫂他們呢。
這個時候,自己要做的就是好好安慰大嫂和爸爸,着手幫助爸爸打理白家的事務。同時,自己還必須要竭力找出傷害哥哥的兇手,爲哥哥報仇,找到可以讓他好轉醒來的方法,這纔是當務之急!
昔日,自己身中妒夫人之毒,尚且可以化解,哥哥素來堅強,他也一定可以扛過這個難關。
白筱語,你要振作起來!她在心中對自己定定地說道。
“你把這個藥輕輕灑在她的傷口上,這樣可以好得快一些。”幕寶拿出一碧玉小瓶來遞給蕭毓軒,讓他先照料着白筱語的傷勢,自己則慢慢走到白一宇的牀畔去。
只見幕寶幽幽闔上雙目,定了定心神。旋即忽地睜開眼睛,從一旁的桌上輕輕端起那碗心頭血,兩指放在血中片刻,接着用沾染血液的雙指一筆一劃的在白一宇的額間輕輕寫了個“天”字。然後又將剩下的血置於左手的掌心,右手則對左掌上的血液輕輕比劃着什麼,口中唸唸有詞。片刻後只見白一宇的額間忽地發出耀眼明亮的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白筱語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似是感覺到面前的光亮逐漸不再似剛纔那般耀眼刺人,自己則緩緩睜開眼睛。可面前的一切卻讓她無比震驚。
只見自己所處的位置哪裡還是什麼白一宇的房間?!
“幕寶?老公?”白筱語好奇地呼喊道兩人的名字,可並未聽到任何應答聲,疑惑之際,忽然覺得身上有什麼怪異的感覺,誒?自己身上怎麼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了?白筱語呢喃道。
白筱語下意識地看向心間,發現哪裡還有什麼血跡?自己竟像是並未受過傷那般,一點痛楚也沒有。她着急的向四周望去,發現自己似乎是在什麼郊外,又打量了幾眼後方才意識到自己是在距離白家不遠處的一個觀賞性的公園裡。這裡風景秀麗,平時也沒有什麼人來往,極爲安靜。之前,白耀師,蕭水寒,白一宇還有蕭毓軒他們幾人時常在這裡練功。有的時候,自己也會和時暮恩幾人閒來逛逛。
忽地,白筱語看到哥哥就定定地站在前方不遠處。她急忙大喊了一聲,跑向白一宇所處的位置。見他揹着手站在原地,白筱語忙驚喜地跑到他面前。
“哥!”白筱語激動的喊道。
白一宇的面龐瞬間映入眼簾,他看起來就像以前一樣,那樣的鎮定自若,那樣的自信從容。
“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沒事的!你絕對不會拋下我的是不是?”喜悅的淚水忽地自她眼眶中涌出來。看到哥哥沒事,她是那樣的開心激動。
“哥?”見他並無任何應答,白筱語又喚了一聲,可白一宇竟然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什麼都沒有看到似的,越過白筱語的身軀,眼神定定地看向前方。
“你看不見我嗎?我是筱語啊!”她驚慌失措的把雙手搭在白一宇的臂膀上喊道。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讓她瞬間心灰意。
當自己伸出手來觸及到白一宇的身體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碰到的一切都是虛無,雙手定定地穿過他的臂膀,就像是穿過了空氣一般。那個時候,白筱語才意識到,自己面前所看到一切都不過是個假象而已。不對,更準確的來說,自己應該是看到了白一宇受傷昏迷之前所發生的一切,正如幕寶之前對自己說的那樣。
可白筱語沒有想到的是,面前的這一切居然會是那樣的真實,就像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的那般。白筱語熱淚盈眶的緊緊盯着白一宇的眸子,片刻後,只見有一人似是從遠方悄然走來,就在白一宇的身後。可不知道爲什麼,那個人的腳上就像是漂浮着那般,聽不到任何腳步聲,自己也感受不到那人的任何氣息,就像是一個幽靈一樣!
那人越來越近,可不知爲什麼,白筱語覺得那人的身影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清晰,但任憑自己怎麼努力,怎麼定眼去瞧,卻怎麼也看不真切他的臉。他的臉上就像是被打了厚厚的一個虛無的馬賽克,在自己面前顯示不出任何面上的五官來。
白筱語驚恐地瞧着這一切,只覺得自己像是在夢中那般。
“哥!哥!你身後有危險!有人要殺你!”白筱語焦急地口中不住喊叫着白一宇,告訴他有人要殺他,危險就在身後。可是,他卻像是什麼都聽不到那般,仍舊定定望着前方,似乎是在靜靜等待着什麼人。
“哥!”見到那個身影已經走到了白一宇的身後,白筱語下意識地驚恐高喊道。
可是沒有用。自己做的只是徒勞。
白筱語清楚地看到那個人自掌上慢慢運起氣力,右腳向後輕邁一步,旋即定定地朝白一宇施力…
風!一陣冷風忽地自遠處襲來,吹得白一宇的衣決輕飄,那風就像是利刃一樣,在他的身上不住吹打着,一時間,白一宇的身上就像是被無數鋒利的小刀劃過一般,綻放出點點梅花。
血!鮮紅的血液自他口中忽地噴出。白筱語定定站在白玉的面前,那一刻,她覺得哥哥的血似是濺在了自己的臉上一般!她好像可以感覺到那血液的粘稠,還有腥甜的滋味。
白筱語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眸中流露出無窮無盡的哀傷和悲痛。她就那樣眼睜睜的看着哥哥受傷,暈倒在自己面前。她是那樣的無能爲力,無可奈何…
“筱語,筱語?!”白筱語的眼睛慢慢睜開,忽地聽到有人不住叫喊着自己的名字,遂蹭的睜開眼睛。環視周遭一圈後,發現自己還是在白一宇的房間裡,只覺得剛纔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一般。可是,那個夢卻又是那樣的真實,那樣的恐怖…
“你終於醒了!你覺得怎麼樣?!”蕭毓軒見她醒來,遂長長呼出一口氣,旋即緊皺着眉頭擔心的問道。
“我沒事。”白筱語勉力擠出一個微笑,定定地回答道。只覺得自己身體上的痛苦也不似之前那般了,看來幕寶給的藥果然是有奇效。
見白筱語無事,蕭毓軒和幕寶心中這才稍稍放心了些。
“你剛纔都看到了什麼?!”幕寶好奇地追問道。
聽幕寶如此問,心中回憶起方纔的事情,又看到哥哥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樣子,白筱語心中自是無比難過,可想到現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抓到兇手,旋即定了定心神,告知了幕寶和蕭毓軒方纔所看到的一切。
“你是說,你親眼看到了那個人傷了白一宇?還是一掌?”幕寶道。
“沒錯。”
“你沒看清楚那個人的臉?”蕭毓軒幽幽道。
“沒有。他的臉根本看不清!”
聽到白筱語如此回答,蕭毓軒眸子一黯,不知在思索着什麼,幕寶也把頭扭向一旁,旋即定定地說道:“按理說,不可能看不清楚的啊。青玄也說過,百年來但凡是用過這個方法的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之前的一切!”
“我也不清楚。周圍的一切,還有他的身影我都看得很清楚,唯獨他的臉一片模糊。”忽然白筱語腦海中浮現出那個人的身影,隨即又補充道:“不過…”
“不過什麼?”蕭毓軒追問道。
“那個人的身影很是熟悉,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既然你見過,那範圍就大大減少了。我們現在手中至少有線索了不是嗎?”幕寶安慰道。
“沒錯!我確定我一定見過那個人!我要好好想想,或許可以從中查到兇手!”聽到幕寶的話,白筱語點了點頭,旋即驚喜地說道。
是啊,有線索總比什麼都不知道,茫無目的的到處找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