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妻臉上露出了燦爛的微笑,“這纔是我的好男人嘛。”
當夜,兩人開始了他們的做人行動,並很快有了結果,玄妻先後爲寒浞生下了兩個兒子,取名叫寒澆、寒豷。這是後話。
4
現在的朝堂是寒浞的天下,相只求保全性命,能讓自己在這個世上儘量多活一些時間,那怕是多一分鐘,也是相的追求目標。朝堂上,相坐在高臺上,寒浞不叫他說話,他絕不開口。只聽寒浞的聲音,聲色俱厲,震響殿堂。
“武羅,伯困,兩個老東西在豫州、兗州爲虎作倀,不遵我大夏的典章,”寒浞對下面的大臣大聲說道,儼然把自己當成了總理大臣,“誰願意替我去一趟豫州、兗州,把這兩個老東西逮住,帶回帝丘來?”寒浞的問話停下好一會,下面都沒有一個人說話,朝堂上靜的可怕。“朗格沒得人願意替我寒浞出一趟嗎?”寒浞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又過了一陣,下面纔有人小聲說道:“序長的職責只是負責箭士的管理……”
“你也說了,武羅,伯困兩個不遵大夏的典章,”又一人說道,“序長是沒得權力抓人的,總理大臣只是暫時代理。”
“你!”寒浞被這話氣得無話可說了,定睛一看,是禮部宗伯熊髡,不由暗暗記下了。
“升序長寒浞爲大夏總理大臣,”坐在一旁的夏後相望了一眼寒浞,趕忙說道,“管理中國的一切事務。”說完,又不發一言了。
對相的這次及時升職,寒浞心裡多少有了一絲感激,對着相微笑一下,就得意地衝下面的大臣問道:“現在,我寒浞有沒得管理中國的權力?”
“有。”堂上齊聲道,“臣等恭請寒浞總理大臣管理中國一切事務。”
“禮部宗伯熊髡,你不說兩句嗎?”看到呆立一旁的熊髡,寒浞問他,“希望你對夏後對我的這個升職決定,從你的宗教禮儀方面說幾句,評論一下,夏後的決定是否和服你的禮儀。”
“夏後是我中國最大的後,他代表上天管理中國,”熊髡出班說,“上天不會有錯,夏後就沒得錯。”
“是嗎?”寒浞看着手無數雞之力的熊髡,冷笑起來,“殺死後羿,有沒得錯啊?這也是夏後相安排的。”
“我……”相剛想要反對,說不是他安排的,可一想到寒浞的兇殘,立即閉了嘴。心裡後悔着,剛給寒浞留下一個感激自己的印象,別又讓自己的一時衝動給毀了。
“是夏後的安排,殺哪個都沒得錯,”熊髡說完,停一會,又加了一句,“要不是夏後的安排,就是大錯特錯。”
“要是夏後叫殺你呢?”寒浞臉上皮笑肉不笑的。
“這個……”寒浞一句話把熊髡的嘴堵死了,再說不出來一個字。人,都不想死,熊髡也不想死,可是熊髡這時候能說什麼呢?什麼都不能說了。
“說話啊。”高高在上的寒浞卻不想放過熊髡,催促道。
“夏後要是叫我死,我也只好去死了。”被逼到死角,熊髡沒有迴旋餘地,又不想就這樣去死,就爭取了一句,“可是,禮部宗伯沒有犯錯啊,夏後是不會要我去死的。”
“夏後,你會叫熊髡去死嗎?”寒浞回頭問着在一旁坐立不安的相,心裡還是一副感激的心情。
“會,”相無奈地說了一個字,又覺得自己活得太窩囊,有必要爭取一點自尊,於是,就衝口而出了“不會”。這話聽在羣臣耳朵裡,成了一句“會不會?”的問話,也是是說,相自己還沒有得出結論,熊髡是有錯還是沒有錯。衆臣都把眼睛望向相,要聽他的結論。
寒浞端着水豆裝着喝水,也在等着相的決定。可是相以爲自己已經決定了,就不在說話,安靜地坐在那裡。過了許久,看相還沒有說話的意思,寒浞又問道:“夏後,熊髡有沒得錯?羣臣都在等着你的決定呢。”心裡對相不滿意了。
“我已經說了啊。”相驚訝地轉過頭看向寒浞。
“說了嗎?”寒浞一下不高興,臉上明顯有了怒氣,“我朗格沒聽見。”轉頭問下面的人,“你們聽見夏後的決定了沒得?”
“我後說了,熊髡沒得錯,”羣臣回道,“熊髡不該死。”
忽然,一聲“啪”響起,接着是一陣“骨碌碌”的圓球滾動聲音。羣臣忙低頭看着大殿地上,一個水豆在地上從羣臣腳下滾過去,裡面的水灑了一路。
“侍衛!”寒浞被衆人氣得扔了水豆後大聲喊道。
“在。”行帶着四個侍衛進來了。
“把熊髡當堂亂棍打死!”寒浞怒氣衝衝,“老子倒是要看看,還有哪個不怕死的!”
“寒浞!”熊髡也暴怒了,“你這個無父無母、鮮廉寡恥的傢伙,殺死自己的老子,霸佔自己的媽媽,真是豬狗不如的東西!”
“打死!打死這個老不死的!”寒浞伸出右手,隔空戳着熊髡,怒喊道:“你們還站着爪子,趕緊給我打死這老不死的!”寒浞喊道,臉上青筋凸顯,嘴裡不停地喘着粗氣,吹得上脣的鬍鬚飄飄不停。
堂上頓時響起一陣陣棍棒撞擊人體的“噗噗”沉悶聲音,卻沒得傳出來痛苦聲音。羣臣全都目瞪口呆,鴉雀無聲,或睜着大眼看着一個活人被打死,或閉上雙眼,心靈上卻感受到了生命的消失過程。
等堂上的聲音靜下來,過了好久,纔有聲音說道:“把這老不死剷出去喂野狗!”寒浞一喊完,一幫奴僕就進來,把堂上的肉渣用撮箕撮了出去,隨後又一幫奴僕端來水,把地上的污漬洗淨了。
寒浞端起侍女剛送來的水豆喝着水,平息着心中的怒氣。過了一陣,說:“武羅、伯困兩個老東西在豫州、兗州不遵我大夏的典章,發兵豫州、兗州,捉拿武羅、伯困。”說完,寒浞又轉過來,惡狠狠地看着相,問道:“夏後,你說要得不要得?”
這時候,親眼見了堂上慘相的相還膽戰心驚的,那裡敢再說一個“不”,只得順着寒浞說道:“武羅、伯困在豫州、兗州不遵我大夏的典章,發兵捉拿武羅、伯困。”
“侍衛長。”寒浞喊道。
“令你去兵部帶兵三千,前去豫州、兗州,捉拿武羅、伯困,”寒浞說,“不得有誤。”
“是。”侍衛長行出去,領兵出了帝丘。
“散朝。”寒浞說,衆人如釋重負地出了大殿。
回到後宮,相默默無言,一句話不說。今天,面對寒浞的逼迫,相無能爲力,本想爲自己爭回一點自尊,還無疾而終;面對寒浞的濫殺無辜,作爲夏後的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發着淫威。哎,媽的,這個後當的太窩囊了!
“我後,今天朗格了,朗格一臉的不高興呢?”有緡女最近總是感到疲乏,時時都有要睡覺的感覺,剛問了一句話,就張開大嘴,哈欠連天的。
聽着有緡女的哈欠,相回頭看一眼她,說:“這是朗格了,哈欠連連的?”說話間過來抱住有緡女的肩膀,“你平時要注意休息,別太累着自己了。”
“嗨,有啥子累不累的。”有緡女說,“整天看到夏後拉着臉,我這心裡也不好受。”
“我啓後經過艱辛,開創了繁榮的大夏局面,沒想到,這才傳了三代後,我大夏就成了目前這個樣子,”相說着就一聲太息,“哎,你們不曉得,我在朝堂上,純粹就是一個擺設,說不得一句話不說,還得看他的臉色。哎,我真是窩囊啊!”相一手拍在大腿上,發出長長的哀嘆,“這後當得還不如一個子民舒心,我真不想當了。”
“不想當後?”有緡女驚詫了,“那後的意思是……”
“哎,能有啥子意思?”相說道,“我現在是啥子意思都沒得,啥子意思也不敢有啊。”這時候,有緡女心裡一陣涌動,隨即喉嚨間翻上來股股酸水,坐在那裡嘴就張開了,“哇哇”地好一陣乾嘔,就是沒得東西出來。“你這是朗格了,親,朗格有些像懷有娃兒的樣子呢?”
“我倒是想給你生個娃兒,可是這不爭氣的肚子就是……”有緡女說,“對了,我們在說你夏後,朗格轉到我身上了?我說相啊,夏後可不是哪個想當就當得了的,也不是哪個想當就當得上的哦。”
“你想說啥子喲?”相被有緡女繞糊塗了。
“我是說,不管朗格樣,後的生活也比一般子民的好上千倍萬倍,你可不能耍性格,不當哦。”喲民女說,“他寒浞想當後,也得羣臣贊同,有人支持才得行,也不是他想當就當得上的。”
“他當不當得上,我沒得關心,”相說,“現在是,我覺得,我這後真是當不下去了。”
“當不下去,也得當下去!”有緡女氣壯山河一般說道,“姒姓的江山全靠你相來支撐,你跑了,或者死了,姒姓也就完了,下面跟着姒姓幹活的人也完了。”爲了說明問題的嚴重性,有緡女又加了一句,“就算離開了帝丘,他要是不想讓你活,你也活不了。不如在那裡坐着,下面跟着姒姓幹活的人還有個希望,纔有人心裡想着把他寒浞趕下去。”
“哎,獨木難支啊!”相無語了,“那就再看看吧。”
5
玄妻的日子現在好過多了,身邊有了兩個兒子,寒澆三歲,在滿地亂跑,寒豷一歲,也牙牙學語了。整天看着孩子長大,玄妻初次嚐到了做母親的滋味,又像年輕了十歲一樣,成天精神煥發,神采飛揚。身邊的侍女嬌,對寒澆、寒豷的照顧也很細緻周到,讓玄妻心情輕鬆了不少。
一支小豬過來,寒澆爬上豬背,騎在上面,小豬馱着寒澆在屋裡轉圈,寒澆嘻嘻笑着,向寒豷招着小手,“弟弟,過來耍,好耍得很。嘻嘻。”
這時候,寒浞進來,看見寒澆騎豬,喊道:“哪個讓你騎的?快下來!”過來把寒澆一把抱了下來,放在地上,對寒澆問道:“哪個在照顧你?”
“她。”寒澆擡起小手指着嬌。
嬌看到寒浞抱下來寒澆,急忙過來抱走寒澆,待她靠近寒浞時,忽然,一道閃電過去,“啊!”一聲驚叫只響了一半,就戛然而止,跟着是一道紅色的血光閃現。
寒澆一個三歲的小孩還沒看清眼前閃過的是什麼,就被一股鮮血飛來糊在臉上,眼看着剛纔還抱着自己玩耍的侍女嬌癱倒在地上,寒澆嚇得“哇”一聲大哭起來,渾身顫抖。“媽媽,媽媽。”寒澆哭着向玄妻跑過去。還在鋪上爬來爬去的寒豷,卻睜着大眼睛,新奇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還不知道什麼是殘酷,什麼是害怕。
“娃兒不怕,不怕,”玄妻抱起來寒澆,哄着哼道,“我兒長大了,是要上陣殺人的,不怕。侍女,過來收拾了。”
“是。”兩三個侍女膽顫心驚地進來,把地上的屍體擡出去了,又進來幾個奴僕把地洗刷乾淨。
“以後,不要讓娃兒騎在豬背上耍,”寒浞與玄妻溫存一陣後,輕聲說道,“要騎也得騎個小馬啥子的,纔夠威風氣派嘛。”
一宿睡醒起來,總理大臣院裡又恢復了平靜,侍女、奴僕們表面上已經看不出來昨晚和今天的不同,玄妻又在屋裡看着兩個小兒子玩耍了,些許微弱的血腥味對他們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是習慣性的氣味,沒有詫異之處。
寒浞坐在高臺正中央位置,相早被擠到邊上去了,再靠邊就是柵欄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