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鈺和宇文毅兩人傷的不都算輕,雖然一時沒有性命之憂,卻也不是長久之計。林鈺略喘了口氣,想了想還是要先四周看看,等待下救援。
“我還要回馬車上看看,除了吃的,我記得好像還有些藥。”林鈺安撫過宇文毅,又起身道。“還有些厚的衣物,如果今天不能脫困還要防備夜裡受涼。”
青青脾氣不算好,性格卻偏於謹慎,因此每次出門都要準備些金瘡藥常用藥等物,厚衣服也要帶上兩件。宇文毅受的傷比林鈺的還是要重一些的,因此雖然他強撐着站起來要幫忙,也被林鈺拒絕了。
“七殿下,你先歇着吧。”
“這不太好吧,再說了你剛剛也說了,我畢竟是個男人。”宇文毅有點爲難的道。
“如今這時候正是該節約體力的時候,你畢竟是習過武的,到時候還說不準要你出大力的。現在就因爲不必要的事情把體力消耗乾淨,等到關鍵時候怎麼辦?”
林鈺有點不耐煩的看了七皇子一眼,一邊朝馬車走過去,宇文毅聽林鈺這麼一說想想也是確實如此,也就不再動了。
因爲馬車從山壁上滾落下來,雖然不高,但許多東西還是都灑了出來,軟墊包裹什麼滾了一地。林鈺揀出來一些用得到的東西堆在一邊,才爬進歪倒的馬車裡。馬車翻滾過幾次,東西全都亂七八糟的放着,點心盒子都打翻了。林鈺記得藥品什麼事放在馬車後廂處一暗格裡,打開暗格。取出了一個半尺大小盒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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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一看,裡面果然放着不少瓶瓶罐罐,幸運的是隻碎了一個,其他的都是完好的。林鈺取出藥匣子。然後把散落在馬車裡面的點心收拾到點心盒子裡。
“怎麼樣?有金瘡藥嗎?”看着林鈺走過來,宇文毅挺急切的問道。
林鈺看了藥匣子,取出一個瓷瓶子。“這個就是,只是沒紗布,我拿剪刀剪了一件衣服。”
林鈺把長條白色薄綢子和藥瓶一起遞給他,又道,“要我幫忙嗎?我看你後背的傷自己不是很好處理。”
宇文毅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管什麼男女大防的時候,點頭道,“那就麻煩姑娘了。”
宇文毅的傷處看着很是滲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武器,紅色的肉邊翻轉着,已經有點發黑。林鈺也不知道是不是武器上有沒有喂毒,又拿出解毒藥丸研碎了塗在傷口上。
“這個解毒藥能解不少毒性,你再吃一粒。有備無患。”包紮好,林鈺又倒出兩丸,一人一粒吃了。
林鈺傷處最重的地方說是在肩膀,實際上是在背上,也是不好上藥,宇文毅看林鈺爲他操心,想着自己也要表現一下同伴情誼纔是,也道,“要不要我幫你上下藥?”
“那感情好。”林鈺正犯愁。聞言把外衣脫下,把衣服拉扯了一下,露出了一隻晶瑩雪白的肩膀,當然這只是前面,後面早已經是鮮血淋漓了。
宇文毅瞪大了眼睛,然後迅速的低下了。搖頭道,“要不,還是算了吧,畢竟是有點不方便。”
“不方便?”林鈺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了,氣的幾乎笑了出來,“殿下,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講究這個?再說了,我不說你不說,將來有誰知道!”
聽林鈺這麼一說,宇文毅訕訕的道,“也是,所謂事急從權,也不是在乎這個的時候。”
林鈺靈魂來自現代,別說露一個雪白的肩膀,就算泳裝都穿過。如此生死攸關之際,哪裡還在乎禮教?不過也是眼下的風氣相對比較開放些,要是換了明代禮教嚴格時期,說不準真有那迂腐的文人寧可看着別人死美其名曰以全名節,然後不肯幫忙呢。
上了藥,兩人略微吃了點東西,宇文毅尷尬了一會兒還是問道,“有沒有水?”
“有水是有水,不過可要省儉着喝。”林鈺遞過去一個水壺,叮囑道,“沒飯吃十天八天未必餓死,沒水喝兩天人就不行了。”
宇文毅還真是挺口渴的,要是林鈺不說,準會一氣喝掉大半。林鈺一說,他也倒也剋制了自己,喝了兩口就算了,遞給林鈺,“你也喝兩口吧,不過你知道的可真多。”
他自以爲自己文學武術都是極好的,沒想到自己學武沒真的上過沙場,和人對戰的時候並不能發揮一半實力。詩詞歌賦也頗得到人的稱讚,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卻是一點都用不上,倒不如一個尋常女子了。
林鈺心理年齡畢竟比他還大三四歲呢,經歷的挫折也多得多,怎麼看不出他臉上的愧色,於是輕聲嘆道,“殿下也不要多想,這樣的飛來橫禍,普通人一輩子都遇不到一次的,手足無措也是正常的。便是我,也是偶然看到過的一本書上記載着的,說是在困境下怎麼逃生。”
“那本書叫什麼?”宇文毅也知道林鈺是安慰他,不過還是好些了,“我以後也找來看看。”
“不知道名字,以前我在鎮遠侯府書房偶然看到的一本小冊子,說不準是老鎮遠侯的手記。”林鈺看的是野外生存手冊和野外寶典,這個怎麼給宇文毅說?只好糊弄過去罷了。
宇文毅聽了也不以爲意,又問林鈺接下來要做什麼,儼然一副以林鈺爲主心骨的模樣,一點皇子王爺的高傲架子都沒有了。這讓林鈺有點好笑,之前雖然宇文毅相對其他人比較和氣可親,可也是傲氣十足的,也並不把林鈺放在眼裡。
林鈺自昏迷醒來後都表現的很強勢,是因爲她看得出宇文毅是個菜鳥。在人手足無措時候,另一個人的強勢會讓他迅速找回冷靜,並且下意識的聽從。不然萬一宇文毅這個菜鳥後來冷靜下來。不聽林鈺的,自己亂折騰,林鈺可不敢保證能把他帶出險境。
宇文毅可是個皇子,而且現在官府肯定已經查到自己和宇文毅在一起了。到時候萬一自己脫困。宇文毅卻掛了,林鈺就是再多出十張嘴也解釋不清楚,也對不住拼死斷後的侍衛。
林鈺想到這裡也是嘆了口氣。接過水來喝了兩口,然後起身。
“我去四周看看有沒有可以攀爬上去的地方,然後看看還有沒有刺客的痕跡,你自己小心點。”
“我也跟你一起去吧。”宇文毅遲疑了一下道,“這個宮裡教武藝的師父倒是提過一點。”
林鈺雖然曾經對野外生存知識很感興趣,可是看的時間最晚離現在已經有兩年了,許多地方並不能記清楚。也並沒實踐過。攀巖雖然跟着同學趕熱潮攀過一次,卻是有安全防護措施的。因此她其實對爬山崖並沒多少把握,倒是宇文毅的武功還看的過去,說不準比她自己還好些呢。偏她肩膀處還有傷,只一個手敢用力。
原來兩人掉落的地方說是山崖。更不如說是個坑。還是個面積不大的坑,底部也就兩三百平米的樣子,長了一些樹木花草,連兔子那麼大的動物都沒有。山崖之間雖然有三四道縫,最粗的卻不過一尺寬不到,還是漸漸收縮的,最細的只巴掌寬。不過好在卻有一處巖縫裡滲出水來,一滴滴的雖然不多,卻也在下面石塊上形成了一汪清澈的半米方圓的小池子。
“從縫隙裡過去是沒指望了。不過眼下可以飲用的水倒是有了。”林鈺看了看宇文毅,問道,“殿下,你是想先等等看有沒有人前來救援,還是我們自個兒想辦法?”
一般來說,還是離開出事地點被救援的希望更大點。因爲會留下痕跡,便於別人尋找。但是眼下的情況卻有點特殊,林鈺也是真拿不定主意怎麼做好。留下痕跡究竟是好是壞,她也想不出來。
一則,兩人並不知道刺客追兵是否已經放棄,以兩人眼下敗兵殘將的狀況看,只要有個刺客發現他們,兩刀下來,兩人就可以一起上西天了。從另一方面看,宇文毅畢竟是皇子,朝廷肯定不會輕易放棄搜索,只怕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發現兩人的可能性也很大。而兩人墜落的地方不對,只怕雙方要搜索到這個地方都不是件很輕易的事情。
“林姑娘你是怎麼想的?”宇文毅自己想了想,又問林鈺道。
林鈺把自己的顧慮說了一下,又說了自己的傾向,“我還是認爲應該自己努力一下。如果真的不好攀爬上去,就靜等救援吧,我想朝廷不會輕易放棄搜索的。”
“我也是想着咱們自己努力先爬上去看看。”宇文毅道,“我還有另一個顧慮,我們當初可是狂奔了三四個時辰,如今只怕已經不在京郊了。只怕等他們搜索過來還要挺長一段時間,也未必能搜索到這邊來。”
當時情況緊急,侍衛拼命趕車,林鈺這匹馬倒也挺給力,且戰且逃,竟拉鋸了三四個時辰。馬車這麼瘋跑三四個時辰,足夠從京郊到臨州府了。
“我看過京城附近的地理圖,我們眼下肯定出了京郊了,京郊都是平原,很少見崎嶇的山路的。倒是京城往西不少丘陵。”
兩人就是從崎嶇的山路上掉下去的,林鈺和宇文毅都會騎馬,趕車技術就很爛了,不過如果都是大平地怎麼也不會翻車不是。
“既然如此,我們就自己想法子吧,不過準備工作不做下不行。我去裝點水,再包點吃的,厚衣服,最重要的還是結個繩子。”
結繩子用那些輕薄的綢子可是不行的,要用密實的錦。林鈺去年大病了一場,身體還是有些弱,馬車上帶了不少厚衣服,但又厚又大的披風斗篷就兩件。都是殷素素送來的極華美的料子,一抖開在眼光下都柔潤髮光,林鈺眼眨都不眨都用剪刀剪了,看着好像還不夠長,又把馬車上的篷布,鋪的地毯等剪了。
這股狠勁看着宇文毅心裡挺佩服的,他心裡對林鈺的第一印象是想攀附權貴的小美人。雖然沒多少反感,可後來即使認識了,知道林鈺不是那等膚淺之人,卻一直都對林鈺有點輕視。直到此時,他才真正睜開眼睛看到林鈺這個人。又因爲最初的印象,這股佩服卻更加鮮明深刻了起來。
林鈺結好了繩子,有點奇怪的看着他,“殿下這什麼時候了,你發什麼呆啊?”
宇文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走神了,連忙訕笑了兩句,“沒什麼,我只是想這繩子結實不結實。”
“我看夠嗆,只是防備個萬一。殿下你還是要小心的,攀山石樹木的時候一定要先試探一下。有的岩石可能表面看不出來,但其實已經鬆動了。或者有的樹木看着還挺好,也未必結實,甚至也不一定還活着。”雖然繩子是林鈺結的,但是她並不看好這料子,對自己的手藝也不算自信。
“如果繩子不夠結實,那你怎麼辦?”
宇文毅倒是替林鈺愁了起來,他本身有些武功在身,若不是受傷,一跳跳起個兩米不成問題。即使眼下這情況,攀爬這十米高的山崖,又有山石樹木幫忙,成功率倒也不小。可是林鈺一個弱女子,肩膀又受傷,手是用不太上勁的,想要爬上去可是艱難了。如果他能上去,繩子夠結實,倒是可以把她拽上去。
“先試試看吧。再說我也是練過幾天的,單手倒也能抓住自己,”林鈺神態倒是很平靜,“真不行就要指望七殿下你幫忙報信了。只要你脫困了,我脫困豈不是也快了?”
“我怎麼能丟下你一個人?”宇文毅不怎麼同意林鈺的想法,“你一個女子在這裡呆着太危險了!要脫困大夥一起脫困,要是不行,大夥.....”
“夠了!我都說過多少次了,這時候是講傻瓜義氣的時候嗎!”林鈺打斷了他,不過看着宇文毅的臉色有點難看,想想他畢竟是好意,又放緩了語氣,“這地方有吃的有喝的,又隱蔽,三兩天內我並不愁吃喝。如果你能脫困,兩天內我肯定就被人救出去了。殿下,如果你我都不脫困,搜救的人又找不到這裡,我們又能撐幾天?”
宇文毅聽了林鈺的話,也知道自己那樣想確實是太幼稚了,嘆了口氣道,“說來都是我對不起你,你不過受了池魚之殃。如今不是你我只怕都冷靜不下,別說逃生了。
“你要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快快的爬上去吧。”林鈺開玩笑道,“我這條小命還靠着殿下的努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