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命運的軌跡這東西真的不是人所能把握的,身爲凡人,所能做的不過是不斷掙扎。
此時薛詠詩看着眼下的局面,她真的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她做好了一切的準備,準備好犧牲性命,只等待機會的出現,然後,她的一切準備都沒有用上。
如果說最後那件事真的和她有關聯的話,也只是她看着宇文成用了一碗湯。因爲不是她端過去的,沒有碰手,連嫌疑都沒有。
是的,一碗湯,她不知道湯裡面到底放了什麼東西,也不知道爲什麼沒有驗出來,試毒的人爲什麼沒有事,但是看着宇文成痛苦的打滾,她真的震驚了。
然後一切就那麼順理成章的發展,太醫開始搶救,然後宮內既然沒有皇后太后和威望足夠又足夠忠心的嬪妃,就沒有人阻止消息外泄,夜晚到來之前,諸多世家大族已經得了消息,然後,擇日不如撞日,某些人賭了一把。
非常順利的叛亂,或者說是撥亂反正?反正第二天一早,普通民衆一覺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又變了天,雖然還有些零星的反撲,然而已經不成規模。
不過這個消息對林鈺倒不是什麼新鮮消息,宇文成的情況,林鈺知道的也非常早。事實上,齊王還專門問她,聽了她的意見,然後林鈺也在裡面稍微攙和了一下。
齊王老狐狸原本就已經打定了主意,聽到林鈺的贊同,更是在這場政變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當然即使是老狐狸,齊王做出這個決定也不純然是利益上的考慮,別忘了他親哥哥還在宮裡被軟禁着呢,聽說病的不輕,他們兄弟感情極深,齊王有機會,當然不會不作爲。
是以,當夜以齊王府等宗親柳家孤獨家等幾個大家族牽頭。元家等響應,完成了一次非常成功的政變。被軟禁的太上皇宇文吉放了出來,情況確實不算很好,宇文成爲了面子,是不會真的不會給他治療的,然而真的用心治療,讓他爹生龍活虎的好跟他搶皇位,他也不願意。
看着時而昏迷時而清醒的宇文吉,大家都有些犯愁,他這樣子。還真是不太適合繼續當皇帝。更何況宇文吉的身體狀況是一方面。外面四皇子宇文器也不是什麼善茬。既然已經是舉起大旗來,難道會爲別人做嫁衣?即使有些人挺想扶持個小皇帝傀儡,也不得不顧忌這一點,而且卻被這些皇子名義上的母親柳氏給拒絕了。
“眼下有成年有賢德的四皇子。何必扶持幼童?真那麼做了,置四皇子於何地?”柳氏重新盛裝高坐,竟然美貌和氣勢都絲毫不損,她看着鮮豔的塗了蔻丹的指甲,淡淡的道,“何況當年皇上也虧欠了四皇子母子,也當有登上大寶的福分。”
林鈺聽了她這麼說後,倒有些佩服了她了,事實上。如果她這次堅持,憑藉柳家和其他幾家姻親的勢力,再拉攏好宗親後,說不準還真能扶持她親身兒子十一皇子上位呢。當然,她要真那麼做了。估計以後還真的有的鬧,宇文器是絕對不可能俯首稱臣的。
當然,這樣更符合大部分人的利益,至少出了力的其他幾家就不希望看到柳氏一家獨大。而且四皇子的正妃那是已經在張陳之亂中,已經被牽連死了的,最有地位的側妃不過是前尚書的女兒紀凌,也不見有多受寵愛。
那這新皇后之位從哪家出來,其他嬪妃的位置怎麼分配就是個大問題了,足夠各家扯皮到宇文器等人到京城了。完全可以預見,新的宮鬥即將開始。
“我真是爲這些人累啊,總在爭啊爭啊的。”青青參加了幾個聚會回來就對林鈺道,“你不知道,今天有多好笑,元家的千金和獨孤家的小姐幹起來了,柳皇后那個侄女也在裡面參戰,三人互相攻擊完全是三國亂鬥。宇文器還沒回來呢,就開始這麼鬧,這些世家再怎麼鬧,那也要看看我那個四堂哥的意思吧。”
林鈺正在窗下看書,初春的陽光明亮又不是很烈,從玻璃窗外照射在她身上,整個人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她擡頭看着青青,柔光之下分外五官柔和精緻。
“背後有家族,自然是要爭一爭的,這家族的勢力原本就是此消彼長,這原也是常事。不過咱們站的位置好,算是宗親,這方面上的事情就少了些,可是義父不也是要摻合這事嘛。”
青青看她笑的不以爲意,有些小鬱悶的坐在她身邊,“你倒是看得開,我看着這些女人爲了爭一個男人做出哪些姿態就煩。”
“我這是眼不見心不煩麼。”林鈺笑起來,神色溫柔,“再說,那爭的也不是一個男人,是榮華富貴,權勢地位。”
“榮華富貴,權勢地位,你說的倒是不錯。”青青突然想起一事,帶着幾分幸災樂禍的道。“不過,我倒是聽了一個消息,說殷素素可能會嫁給宇文器呢,如果是她這樣的女人,這些人還敢和她爭嗎?”
殷素素的話,其實某種程度上她也是棄婦,道理上當個皇后是絕對不夠格的,可是她實在是太剽悍了,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把她跟棄婦這個哀怨的詞聯繫在一起。事實上,那些爲了新皇后之位已經開始大亂斗的女孩子想到殷素素,也有些絕望。
美貌上不用說,目前就出現了一個在美貌上能和殷素素媲美的女人,問題人家柳氏已經現任皇后了。家世上,不錯,殷素素孃家人已經死了的差不多了,但是她本人的牛叉之處,在於一個人就能差不多能抵得上一個世家了。她還和宇文器有同甘共苦的情分。
再說,和一個能衝進京城城門,帶着精兵千里奔襲,以前還是密探頭子,手下有錢有人有暗衛有殺手的女人爭男人,還想不想要命?即使在這一羣人中條件最好的柳皇后的三侄女,一想起來和這個女人競爭,就覺得完全沒戲。
不過,如果這些人聽到林鈺的評價,心情大概會稍微好上那麼一點,因爲林鈺對這一對完全不看好。
“絕對不可能,只要殷素素沒瘋。”林鈺的口氣雖然不硬,但是態度卻非常肯定,簡直稱得上斬釘截鐵。“殷素素那樣的女人太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何況他們兩個也確實不適合,就是宇文器一時動心,也會很快就被殷素素給勸的打消主意的。”
“那可是皇后耶,這世上能有幾個人能完全無視這個的?”不得不說,青青對於這件事的把握是不如林鈺準的,畢竟她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很多時候比不上林鈺更接近殷素素的思維,這也是殷素素對林鈺更青眼有加的緣故。
“因爲她既不可能被宇文器控制住,宇文器也不需要一個她控制不住的皇后。”林鈺笑笑,“她那樣的女人,真在宮牆裡面過一生,實在也太可惜了一點。”
這個青青倒是贊同的,反正她就沒法想象殷素素天天端坐宮中,處理點繁雜的宮務,然後調節一下嬪妃之間的矛盾,打壓這個,拉攏那個,當個宮鬥女王。
“更何況,她沒有家族負累,完全沒有犧牲自己的需要。榮華富貴,權勢地位,她不嫁給宇文器,自己也會擁有,何必去太委屈自己?”
林鈺說的沒錯,宇文器的確是在路上試探着向殷素素求婚過,因爲確實被她的能力所折服,如果有這樣的皇后輔佐自己,天下大治,賢明之名可期,名留青史絕對不是夢想。至於清白之類,說實話現在風氣比較開放,他自己也不是什麼清白男兒,不在乎是假的,可是比起殷素素的種種能力,似乎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
可惜他被殷素素給一口拒絕了,“絕不可能!”
“爲什麼?”宇文器覺得自己長相不錯,馬上就能登上大寶,而且皇后之位也不算辱沒了她吧?
“你可能不娶小妾不納妃嬪嗎?你能讓我一年中有大半年都住在宮外嗎?”殷素素深深看了一眼宇文器,霸氣側漏的道,“何況,我只會要眼裡只有我一個的男人!”
“那當初……”
“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殷素素笑的冰冷,“我勸你不想死的話,就不要打這個主意,咱們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彼此性格也都瞭解,作爲夫妻,咱們倆處不下去,你我都是不會輕易讓步的人。再說,你心裡還惦念着她吧。”
提起這個問題,宇文器沉默了一下,道,“也不算惦念,總是有些難以忘懷,如果真是惦念着,就算不及你弟弟那樣,也不會這麼平靜的。我和她畢竟相交不深,只是那時候她救了我……”
“你就裝吧,你我本是一樣的人,你可騙不了我!”殷素素搖頭嘆道,“只是我們這樣的人,終究不是什麼深情之人,想起我弟弟,我還是頭疼。”
白緋若最近鬱卒的厲害,原本磨刀霍霍,準備復仇,然而仇人自己先作死,自己的努力似乎也沒什麼作用了,心情一下子更低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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