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柔軟光亮的華麗錦緞,最華貴卻恰到好處的高貴珠寶,胭脂妝點之下紅脣帶着淺淡笑意,混合着最甜蜜的香氣,走出來的女子,是如此的光彩照人,令人不由的注視着她。
某種程度上,女人的美麗就是武器,華麗的姿態更利於佔據着強勢地位。林鈺平日不愛裝飾,卻也不是不明白,美麗對於女人的意義。
她本就如此美麗,更有着尋常女子所沒有的溫潤的神情,從容自若的姿態,在盛妝之後的更有着讓人傾心,驚心動魄的魅力。讓人從來沒有一刻這麼清晰,讓人察覺出來她的不同,那是來自世界的彼端,雲端之上的女子。
“郡主……”
“不管是什麼,總要面對的。”
“也未必會是最壞的情況啊。”
“不會是很好的情況的,本朝慣例,如果只是警戒,是不會帶這麼多弓手的。”林鈺笑了笑。
林鈺說的沒有錯,這次帶隊的人元江庭,元江流的親生兄長,雖然只比元江流大兩歲,和他那個名聲放蕩不羈的弟弟不同,是已經升到了左將軍的牛人,和林鈺有一面之緣。林鈺對此人的印象倒是不壞,是一箇中正端方,英氣俊朗的男人。
只是當元江庭終於帶着人來到她所等待着的花廳裡,她的臉上難免露出了苦笑,“沒想到再見元將軍,會是這種時候。”
“元某也沒想到。”元江庭深深的嘆了口氣,和林鈺對他的印象不壞一樣。他本人對林鈺的印象更好,相較於自己弟弟愛上的那個,美麗強勢。心機深沉的殷素素,他更欣賞的是善良溫柔簡慧郡主。
此刻,這位素來神情柔和寧靜的女子似乎有了什麼預感,錦繡華美,金銀妝點的曳地長裙宛如盛放的鮮豔的花朵,眉間晶瑩閃光的紅寶石的額飾也沒法稍微遮蓋她深邃的,好像閃着星光的眼瞳。嫣紅的脣,雪白的肌膚,這是和她平日的形象完全不符合。卻是如此的耀眼,讓人驚心動魄的美麗。
元江庭是個男人,他知道自己心軟了,即使當初帶隊來出這個任務的時候。就是想着多少有些。總能稍微照看一下林鈺,或者說照看一下她的家人和她的屍體。可他從來都沒想過,他會心軟的說不出話來,說不出他要做的事情。
這樣美麗的女子,這樣矜持高貴的神態,從容沉靜的眼神,他是真的沒辦法宣佈她的死亡。可是,他說不出來。做不到,不代表所有人。
“元將軍你這是在做什麼。難道你也想要抗旨嗎?!”說話的人是一個眯眯眼,瘦削,形容猥瑣的男人,乃是這次來頒旨的官員薛大人,乃是最近宮裡紅人薛詠詩的族叔,和元江庭的上司羽林衛大將軍更是姻親。這位薛大人不是沒有爲對面女子的姿態所沉迷,只是沉迷過後,卻更加的下定了決心,因爲自己的醜陋,他厭惡一切活着的美麗的生物。
被這位薛大人催促,元江庭深深嘆了口氣,看向林鈺,她似乎早有所覺,竟是笑了笑,他原本就只是勉強才鼓起勇氣,此時更是說不下去了,竟把聖旨遞給了林鈺,“您自己看吧,我實在是說不出口。”
“廢爲庶人,即刻賜死嗎?”林鈺慢慢的看完了聖旨,神色冷厲,“說我勾結宇文器,證據何在?還是說欲加之罪!”
元江庭其實也有和林鈺一樣的感覺,可是他卻沒有這個膽量說出來,倒是猥瑣男叫囂起來,“你自己做的事情你心裡清楚!”
林鈺的確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如果真讓宇文成知道了,在某些人推波助瀾之下,也未必難說不是這麼個結局。但是若是宇文成知道了這件事,聖旨上就絕不會寫自己的罪狀寫的如此語焉不詳。假的嗎?看着也不像,而且眼下這個場面,就算是假的,只要不能立時戳破,難道還有自己的幸理嗎?
元江庭不能說什麼,也說不出什麼,卻也不能做什麼,沒法違抗這個命令,一個身高八尺的大男人竟是有些紅了眼眶,倒是林鈺神態尚算平和,看了一眼薛大人,冷笑了起來。
“與其說我做了什麼,還不如說你們做了什麼吧,提醒你們一句,別把事情想的太好!”
“你!”薛大人自己也心虛,被林鈺那雙冰冷的眼瞳看着,更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跺了跺腳,“皇上都下了旨意,你們這些人都還在磨蹭什麼?”
這世上還是好人多,至少大部分人心裡都有着足夠惻隱心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簡慧郡主的名聲極好,雖然有些人說她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可是她捐糧捐錢,救了多少人?那些說她不是的人可曾做到?
何況她還如此的美麗,簡直就是天上的仙子,沒想到今日竟要遭此劫難!因此除了薛大人上躥下跳,從元江庭到下面的士兵竟無一人動手。
一片沉默,好像是無聲的抗議,薛大人臉上掛不住,惱火了,他上前奪過小太監手裡捧着的三樣東西,上前陰笑着道,“簡慧郡主,請吧,還是我叫人硬灌下去。”
元江庭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說什麼,他畢竟不是一個人,他的身後,還有着整個元家,他不能任性行事,可是此時此刻,他的心好像被大石頭死死的壓着,被堵的死死,既說不出什麼話來,也無法挪動一下。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林鈺深深的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天空,神態飄渺,好像在看着另外的世界,“好像要下雪了!”
“你在拖延什麼時間?還真想要人硬灌下不成!”薛大人惱火的道,“誰過來幫我,我賞他二十兩銀子!”
“不用了。”林鈺清晰看着有不少人猶豫之後,還是意動了,搖了搖頭,對元江庭道,“元將軍,林某死後之屍身,還望您稍微照顧一下。”
“郡主,你……”元江庭俊朗硬氣的臉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可終究還是沒把最想說的話說出來,只道,“好。”
他的話剛落地,就看到林鈺端起盤子中的毒酒,倒了一杯,一口飲盡,然後軟軟的倒了下去。
此時,遠在城外的殷素素收到了消息,原本正在窗臺邊上懶洋洋的看書的她神色大變,幾乎是立刻衝了出去,一邊衝一邊吩咐。
“發鳳靈令!除了文職的其餘全部人都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