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和洗三不同,要比洗三禮隆重許多了,而且因爲礙着陸平之顏面和張婉兒的性格,翠茹生下那孩子的洗三禮並沒大辦,只請了幾個親故好友,林鈺還因爲正好撞上翠茹和張婉兒槓上才被邀請過來。
但是眼下那孩子的存在大家都知道了,畢竟是鎮遠侯長子,又是他結婚八年來唯一的兒子,再怎麼也不能太苛刻了。陸平之的前妾室紫虹倒是憑藉着身孕進了門,但是隻生下了一個女兒,而且不到滿月就夭折了。
因此在陸平之不知道自己成了接盤俠的情況下,按照常理來說,這滿月宴總不能辦的太小了,不然別人肯定會看輕陸鎮遠侯府。可是以張婉兒的性格,她能受得了嗎?
按說張婉兒陸平之夫妻倆,可先是自由戀愛後衝破重重封建勢力的阻礙,陸平之還費了一番功夫甩掉了殷素素那樣的大美人帶領的一羣小美人們,才終成正果的婚姻。可是他們兩個按說還在新婚蜜月期內,卻爭吵不斷,滿京城裡那麼多對夫妻,也沒有他們那麼鬧的那麼離譜的。
像當初陸平之和殷素素一樣相敬如冰固然是不太合適,可是像陸平之和張婉兒一樣也鬧的太不像了,徒惹人家笑話而已。戀愛和婚姻終究不是一回事,戀愛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婚姻是兩個家庭甚至更多家庭之間的事情。而像張婉兒這樣對婚後生活期待的太高,本身婚姻卻建立在不穩固的基礎上,有沒有高超的手腕可以處理諸多危機,自然會失落失望。
“你們說今天張氏會不會出來接待客人?會不會和鎮遠侯又鬧起來?”這問題,不單單林鈺會想到,連家裡的丫環們都想到了,馬車上珍珠便問了出來。
“我看着懸。雖說別家府裡,主母操持一下庶子的滿月禮也是常事。可張氏那性格,別說露面了,就是想起來,肯定也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林鈺還沒說話,水仙就插嘴了,她跟着林鈺工作了一段時間,雖然還是那麼細心謹慎,不過卻不像之前處處小心。而是放開許多了。她原本就是在世家貴族的後院當丫鬟,比珍珠更瞭解後宅之間的事情。
“不過這幾日,似乎沒聽到侯府鬧起來的消息?”林鈺倒是沒有下斷論。而是回想了一下。
“好像是沒有,不過小姐你最近也沒怎麼關心這個吧。”水仙笑道,“最近的事情着實不少,不過我聽說送請帖的人說侯府給青青小姐也送了請帖過去,也不知道咱們的郡主會不會去。”
“多半不會去吧。”林鈺想了想道。按眼下的習俗說,鎮遠侯府是青青的舊主,必然要去送禮的,但是青青的身份卻非同一般,真要去了,無論是青青和侯府都會很尷尬。如果再有如陸氏那麼不長眼的。問起青青這事,青青是承認呢還是否認?
林鈺先是嘆口氣,不過很快心情就好轉了。那能事事盡如人意,何必得隴望蜀,過於奢求?青青能找回身份就已經很幸運了,當年青青的情況,如果不是自賣身入侯府,怕不早夭折了呢!
因此她主動換了話題。說起秋天到了添加什麼夾衣,水仙珍珠幾個丫環都對此頗有興趣。幫着出謀劃策起來。說說笑笑,時間過得也快,不過一時,就到了鎮遠侯府門前。
今兒不像上次洗三禮那麼少的人,門口熙熙攘攘停着車馬,林鈺一擡眼看見殷素素介紹她認識的一位國公夫人,對方也看見了她,露出一絲笑來,林鈺忙走過去見禮說話。
“這不是鈺丫頭嗎?正好咱們做個伴一起進去。”這位興國公夫人何氏,是一位四十許年紀的溫柔女士,自己只有三個兒子,因林鈺相貌美麗清純,舉止也挺有風範的,一直很喜歡她。
“好有幾天沒見您了,上次叫人送過去的點心您吃着怎麼樣?”林鈺笑着道。
“我倒是喜歡那松子棗泥餡兒重陽糕,不過那日貪嘴吃得多了,倒有些難以克化似的。”興國公夫人何氏笑道。
“松子棗泥餡子到底有些油膩,糯米糕也不甚好消化,等過了節,夫人要是喜歡,只管告訴我,我叫人做了送去就是。”
“難爲你想着。”興國公夫人笑眯眯的道,“到時候我想着去問你要的時候,可不許推脫啊。”
林鈺笑道,“只管打發人過去,我雖然小門小戶,沒什麼好東西,點心吃食還是能孝敬的起的。”
雖然靠着殷素素這棵大樹,林鈺的幾處生意門面都很安生,雖然生意火爆,卻並沒人上門滋事,也沒有那等不懷好心想着謀奪。但是多相交幾位貴人,總是沒有什麼壞處,去年一年裡光往這些世家大族官宦豪富家送酒菜席面,酒樓那邊就有兩三千兩銀子的利潤。
就是眼下,林鈺雖然認了齊王當義父,青青又成了郡主,便是沒有殷素素撐腰,尋常人家也不至於去找她麻煩,可是這些國公是除了皇族成員外最尊貴的貴族,像這位興國公夫人,她夫家是隴西元家,哪個是她能輕易得罪的起的?再者,和氣生財,總是要和人家處的好了,纔好做生意不是?
而這興國公夫人這次並沒帶兒媳女兒同來,也樂意有個伴,因此兩人一路走一路說笑,極其和樂。等到了待客的地方,已經到了許多女眷女客,不過身份最尊貴的也就是興國公夫人了,其他公主王府雖也有與陸家相交的,卻沒人親至,送了幾分禮物罷了。便是陸平之的親表哥三皇子因近日事務繁忙,只親送了禮過來露了個臉便去了。
倒是張婉兒讓林鈺吃了一驚,她今兒穿着金銀線繡的蔥綠色撒花裙,上身穿着淺藍色錦緞上衣,十分鮮妍,正在招待客人。見興國公夫人和林鈺兩個並肩進來,起身笑道,“實不想興國公夫人也親自過來了,海棠,快給夫人倒茶。”
興國公夫人和林老夫人關係挺好,因此今兒才親自過來,誰想只見到張婉兒沒有見到林老夫人,臉上就露出一絲詫異來,“你婆婆呢?怎的不見她?”
張婉兒提到林老夫人也不似之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而是笑道,“老太太抱孫子玩笑呢,幾位長輩也在那邊,我叫人帶夫人過去?”
見她提到庶子和婆婆都語笑嫣然的樣子,不單單是林鈺,就是興國公夫人這樣知道些內情的也深深納罕。中秋節後她還和陸平之鬧了一場,怎麼這回卻這麼好性兒起來?
興國公夫人雖然也好奇,到底還是想先見見林老夫人,點點頭叫人帶她去見林老夫人便不理會了,倒是林鈺多看了張婉兒兩眼,就見張婉兒似笑非笑的看着林鈺道,“怎麼的,不認識我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我以爲原本也要刮目相看一下你了,到底又現了原形了。”林鈺見她含沙射影,也不忍氣吞聲,嗤笑一聲,緊走了幾步追着興國公夫人一起去見林老夫人了。
林老夫人那是林若玉的堂姑母,按情按理都該去見一下的,任誰都說不出來個什麼。因此張婉兒看見林鈺奚落完自己後頭也不回,雖然臉上變了色,到底也沒發作出來,轉臉就換了笑容,去和其他夫人太太說話去了。
“你真在含飴弄孫?我還道你那媳婦說謊呢。”興國公夫人到了林老夫人住的正房,就見到林老夫人正抱着個孩子和幾個老夫人說話呢。
“她這幾天倒是好生消停,她孃家派來的那個奶媽胡媽媽倒是個懂道理的,張氏也肯聽她奶媽的話。她主動說幫着張羅滿月禮,我可不就省下許多功夫了。”林老夫人把孩子交給奶子,站起來迎接興國公夫人,笑道。“我原本還以爲她有心搞砸什麼,現在看着倒是沒存那壞心。”
“之前年輕呢,說不準張氏年紀大些曉點事了就好了。”興國公夫人坐下,笑道。
“她要是真好了,我倒也省些心,爲着這兩個,這一年來我頭髮白了多少!”林老夫人嘆氣道。“只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過不了多久就打回原形了。”
“你何必做這喪氣語?”興國公夫人勸道,“如今你孫子也抱着了,雖說是小妾生的,也是件好事,等明年張氏也生了,你就有嫡孫抱了,而當了母親,說不準慈母心腸,張氏還能好些。”
林老夫人雖然對張婉兒的表現不怎麼抱希望,可是對孫子的到來還是真心歡迎的。之前她兒子成親七年多,府裡妻妾都有,卻都沒人有喜,也有不少說閒話的,說陸平之有隱疾,林老夫人心裡不是沒捏着一把汗的。如今翠茹生下來個白胖的孩子,整個鎮遠侯府也算是揚眉吐氣了,林老夫人心裡大石頭也落了地。
她心裡正放鬆,剛要對興國公夫人說話,就見一個穿着湖綠長裙,藕荷色羅衣的姑娘嫋嫋婷婷走進來,卻是林鈺。她比一年前長高了些,神情氣質也大變樣了,倒是跟換了個人似的,迎着光一看,林老夫人竟有些沒反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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