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漆黑如墨的夜晚,從天而降的大雨,一個人獨處時候,嘩嘩雨聲中窗外傳來的低低敲擊,伴隨着一個女人的低吟,怎麼看都有點恐怖片的意味。
“打開窗戶啊。”一隻蒼白的手緊緊扣在窗戶上,一隻敲擊着道。
“你是誰?”林鈺連忙往後退了兩步,“冤有頭,債有主,別來找我!”
“鈺小姐!我是冰塵。”那女聲卻道,接着從窗臺處升上來一個年輕女性腦袋,溼漉漉的頭髮貼在臉上,蒼白的面容在昏黃的燈光下看着十分有靈異感。
林鈺一開始確實是嚇了一大跳,作爲一個重生者,以前再怎麼唯物,她也不能否認,靈魂大概真的存在。不過,她自認爲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怎麼擔心鬼敲門。這會兒定下神來,又聽得那女聲說了自己的身份,定睛一看,果真是殷素素手下的那瞳術師冰塵。
“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林鈺大吃了一驚,連忙打開窗戶,又伸手把她拉進來。這冰塵作爲一個水平很高的瞳術師,武功其實很一般,也就比林鈺的花拳繡腿強上一點兒。
冰塵看起來狼狽極了,長髮全散開了,溼漉漉的貼在身上,一身破爛粗布衣裳,蒼白無血色的臉上還有傷痕,被林鈺拉上來後直喘氣。
“我叫人燒熱水,你先換身衣服。”林鈺看此情景,也是滿腹的不解,這是怎麼個回事?唐傑等人這會兒應該已經回京了吧。作爲那隻隊伍裡的二號人物,冰塵怎麼會在大雨夜敲響自己的窗戶?
“別急着叫人,不能讓人知道我在這裡。”沒想到冰塵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她也不是什麼羅嗦的人,接着便道“鈺小姐,出事了。”
“出事了?”林鈺一驚。她不是笨蛋,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姜凝雪那一系人背後是張家,張家若是發覺了不對,立刻開始追殺,事情自然就比較麻煩了。不過當時覺得,以唐傑那些人的實力和行程速度,應該不會出現什麼意外才是。
“走到第二天,我們便被張家給發現了。”冰塵道,“然後張家動用了小股的部隊和許多高手,對我們進行了劫殺。爲了避免情報被截留。我和他們突圍後就分開了,我想了想,沒有去京城。而是先往南來了。”
“其他人呢?突圍出來了嗎?”林鈺連忙問道,“唐傑大哥他們怎麼樣?”
“暫時是沒事,那張家沒想到我們這邊高手衆多,所以大部分人都衝出來了。不過張家肯定不死心,應該會繼續追殺。之後的追殺恐怕就不會像之前準備不夠充分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唐傑他們能不能平安回京,把消息和情報帶回去。”冰塵快速的說完,突地吐出一口血來,鮮血中夾着黑色血塊。
“你沒事吧?”林鈺嚇得心砰砰跳,冰塵別傳遞完消息就死掉了。這個就是傳說中的內傷了吧。
“沒大事,我突圍的時候受了一掌,有些內傷。這些血是淤血,吐出來也好。”冰塵自己倒是渾不在意。
“這樣吧,我先找衣服手巾子你擦一下換下衣服,然後我去找小白來,這事實在不是小事。他也得知情。咱們再商議一下怎麼辦纔好。”林鈺一邊給她倒了杯茶水漱口,一邊到那邊包袱裡隨便找了身衣服。又抓了兩個手巾子給冰塵。
冰塵也沒拒絕,開始擦乾身上的水,換衣服。林鈺想了下,則是從一個香囊裡取出一粒藍色香丸在屋內的丫環鼻子下給她們聞了聞,然後才躡手躡腳的開了門。也就是在外面客棧住,屋內就兩個丫環,其他下人都在另外的地方,要是在家裡,想要不驚動別人是不可能的。
走廊空蕩蕩的沒有人,也沒有燈,林鈺的眼睛雖然好使,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也沒有多少作用。不過小白就住在他左手邊,倒也好辦,林鈺走過去,輕輕的敲了敲門。
她還記得,小白說過,他們這樣的武林高手,雖然睡眠質量非常好,但是睡眠非常警醒,有時候夜裡直接打坐練功,並不躺下睡覺。不過無論哪種情況,都是非常容易被驚動的。
果然,片刻後極輕的腳步聲停了下來,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問道,“是誰?”
“小白,我是林鈺。”
門一下子就打開了,小白一手拿着蠟燭站在門口,他穿着白色綢子中衣,如墨的長髮披散下來,黑水晶的眼睛中彷彿有星光閃爍,有種雌雄莫辯的中性的美。
“小玉,你怎麼半夜起來找我?”小白也滿是吃驚。“難道我在做夢?”
“別在這裡說了,到我屋裡再說。”林鈺壓低了聲音道。
美人半夜夜襲,聽起來似乎有點旖旎,但是事實上眼下的情景和旖旎一點都不沾邊兒。小白迷迷糊糊的時候,還以爲自己做夢呢,可是林鈺一開口,再看林鈺的神色,他便清楚有大事發生了。他也不廢話了,跟着林鈺進了她的房間。
“怎麼回事?這麼神神秘秘的,還半夜來找我過來?”小白吃驚的看着客棧套間的客廳,掃視了一圈後發現對面靠窗的地方有水跡,細聞聞還有血腥味,立刻便反應了過來。“這是,有人來找你?誰啊,這麼神秘?”
“是我。”冰塵換好了衣服,從內室裡出來,她的頭髮用一根繩子紮了起來,看起來沒那麼驚悚片了,不過還是很狼狽。
“冰塵姐?你怎麼在這裡?”小白頓時吃驚道。
“我們遇劫了,唐傑他們現在正在被追殺,也有可能已經抵達京城了,不管怎麼說,我暫時是逃脫追殺了。”冰塵比對林鈺說的還簡略,“當然,我身上也有一份情報,如果唐傑他們以及抵達京城,這份情報就沒什麼作用了。如果他們全部遇難,這份情報就非常重要,必須快點送回去。”
“沒有信鴿送信嗎?”小白想的比林鈺還深一點,這方面林鈺確實是不怎麼了解。
“據那些人說,信鴿被打掉了。”冰塵嘆息道,“信鴿送信本來就不是特別保險,而且那羣人裡面的確有一個神射手。”
“你先給冰塵前輩看看,她也受傷了。”林鈺卻道,“剛剛還吐了口血呢。”
“我不急,我死不足惜,關鍵是這份情報,怎麼辦?”冰塵卻拒絕了,素來冰冷的眸子裡流露出理智堅毅來,“不管如何,也要把這情報送回去。”
送回去,說的是很輕巧,可事實上卻根本不是那麼輕鬆簡單的事情。這一點,林鈺知道,小白知道,冰塵更知道。
PS:
感謝伽沙曼華同學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