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她也曾爲賺得幾十文、幾百文而欣喜雀躍,現在十萬兩銀子在手裡一過,沒了,也就是那麼回事兒。
林寧覺着還挺沒滋味兒的。
但再沒滋味兒也比沒錢花的滋味兒好,老天爺還是讓她繼續過這種沒滋沒味兒無聊的只剩花錢灑金子的生活吧。
衣裳什麼的也自有園子裡的繡娘去做,至於料子哪裡來的,林寧表示,她不知道,也沒想過。她不想知道它是怎麼的,她只想有的穿就可以了。
不過偶爾自己花錢買東西的感覺還挺爽的。
剛一踏進錦繡莊,便有一個十三、四歲看起來有些瘦的少女迎了上來,不過才至面前,還未說話,便聽旁邊一道聲音響起,又有一人翩然而至。
“不知貴客降臨,有失遠迎,還望海涵。不知貴客要選些什麼?”來人是一位婦人,看上去三十多歲,大大的眼睛,圓潤的下巴,笑意滿面。
一番話說的如春風化雨,極是熨帖。
也不知是不是來個人她都會這麼說。
林寧卻是冤枉人家了。
這婦人是錦繡莊的掌櫃,錦繡莊是什麼地方?專門賣布料綢緞的。她倒是不知林寧和蕭臨淵身份,但他二人身上穿的衣裳,那料子上眼一瞅便先是驚了驚。
是來自江州的江錦。
這江錦極有來頭,傳說是用山間幾株百年古桑上養的一種金線蠶吐出的絲,一年就那麼一點兒,若想製成綢緞,等絲就得等上幾年。且那絲極細,又輕,經數位幾十年的老師傅半年功夫方能製成一匹。因絲質極薄,不禁染料浸染,因此多染成單色,但隱有華光,不似凡品。而且這江錦據說穿上冬暖夏涼,寒暑不侵。
但這東西是貢品,宮裡也沒有幾匹。這一對夫妻怎的就這般隨意的穿了出來?莫不是什麼大人物微服出來的?
掌櫃的經營錦繡莊十幾年,見識不凡,並沒有突兀的過分熱情,只是較之一般更親切上心了些。
也許人家大人物不願意被人識破身份呢?
林寧沒有說話,看向樊氏。
樊氏微微一笑,上前道:“敢問這位娘子如何稱呼?”
掌櫃一愣,這人看起來像是下人,穿着雖是樸素,可料子比一般的大戶人家還要好啊!
又順帶看了一眼宋靈兒,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一般的婢女。
心思暗轉,面上卻不露聲色,掌櫃笑道:“有勞相問。小婦人姓嚴,您喚我嚴娘子便是了。”
樊氏點點頭,“嚴娘子可是此間掌櫃?我家夫人想買些料子裁衣裳,嚴娘子可否推薦一二?”
嚴娘子笑道:“是小婦人的榮幸。諸位還請到雅間稍坐。”
嚴娘子看林寧大着肚子,她是生養過的,一眼便看出林寧這月份不小了,總不好就這麼站着,便讓到雅間裡,便要讓人去泡茶。
樊氏笑着制止了,“不必勞煩娘子了。我家夫人身子特殊,我們自備了茶水,您只管幫我們夫人介紹料子便是。”
嚴娘子一愣,見過大戶人家的夫人和閨閣小姐講究的,但也沒到這個份上,她這錦繡莊也算是青州同行裡的頭一份兒,這上好的茶點也算是頂尖的了,卻沒想到這位夫人這般講究。
不過再一想林寧大着肚子,便有些釋然,這大戶人家有身孕的夫人,怕是不願沾外面的吃食的。
宋靈兒已自揹着的一隻小竹筐裡拿出一壺蜜水,兩隻玉杯,用熱水輕輕燙過,才倒了兩杯,給林寧和蕭臨淵。
這是蕭臨淵早就準備好的。
蜂蜜是林寧在盛德時偶爾收進空間的,現在居然繁殖了一大羣,每日裡在那片奇花異草上忙個不停,築成蜂巢,產了許多蜜。
許是因着空間的緣故,又許是因着花不是凡花,這蜜隨着花草的不同,也產生了不同的效用。
有補血益氣的,有靜心安神的,有祛溼除寒的等等,幾乎可以和那藥草相媲美了。
還有的採的平常花果之蜜,俱都有不同功效,還帶了花朵的香氣。
林寧喝的便是玫瑰蜜,喝多了也不怕上火,甜絲絲的,還美容養顏。
只是苦了蕭臨淵今日也得跟着喝這個了,不過他那顏卻是無需再補。
嚴娘子方從外面吩咐了小丫頭拿布,才進來,便聞得一陣馥郁香氣,隱隱還帶着蜜香,眼風一掃,便看見林寧二人正拿着杯子,杯子中有金黃色茶湯。
“嚴娘子可是選好了?”樊氏向前一站,正巧擋住嚴娘子眼光,她一愣,便意識到自己逾矩了。
忙向旁邊行過兩步,招呼外面的小丫頭過來,將一匹匹的布料放在一旁專門設置的長條几案上。
“夫人請看,這是惠州的金緞子,裡面夾了細金絲織成,做外衣披帛是極好的……這是雲州的三女綾,面料細密精實,極爲耐用……這是吳州的綺羅紗,還有越州的素雪絹,都是極輕薄的,眼看到了夏季,裁衣裳正好得用……還有這湖州的湖綢,七分蠶絲混着三分細棉絲織成的,柔軟光滑,吸水性好……”
“這個不錯。”林寧看中了那匹湖緞。
小孩子用正好。
她生產時正值盛夏,天氣炎熱,小孩子得用些吸汗柔軟的,方纔舒服,裁了當尿布也好。
嚴娘子沒想到她就看中這個。
這湖綢好是好,但是便宜。一般的富貴人家不大愛用摻了棉絲的東西,總覺着掉價兒,倒是一些小富或是中富人家,買不起那些頂級的綢緞,買了這個穿着也顯着光鮮。
聽這掌櫃介紹,林寧倒也起了在空間裡養蠶的心思。她自己雖無所謂穿什麼,可將來生了小包子,免不得要爲他打算一番,也不知這蠶養到空間裡吐出來的絲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但前提是得有桑有蠶,或許還可以拿靈泉水澆了試試,看能不能提高絲的品質。
這些可以告訴蕭臨淵,他的本事,她還真看不透,沒準兒就能弄來呢?
蕭臨淵見林寧目光微閃,以爲她看上哪匹布,便笑道:“看上哪匹就買下來,給你多做幾身衣裳換着穿。”
林寧搖頭,“就那湖綢吧,將來孩子出生了給他用。”
蕭臨淵黑線,他不至於窮到讓兒子用這種摻了棉絲的東西吧?
林寧一看他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麼,白了他一眼,“你那是什麼表情?你不知道,別看這絲綢價格高,但不吸汗,還容易貼身。小孩子皮膚嫩,又好動,還是用帶了些棉絲的布穿着軟和又舒服。”
蕭臨淵極少見她一次說這麼多話,還一副專注的想要說服他的神情,如玉的臉龐上更多的是母性的柔光。
這樣的林寧與往常的冷然是完全不一樣的。
蕭臨淵握住林寧的手,兩眼含笑的看向她,“好,都聽寧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