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何意?”宋靈兒看着被從二樓房間扔到過道的被褥箱子,心裡的怒火燒紅了眼。
“何意?沒看見嗎?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我們郡主的房間,什麼阿貓阿狗的都往裡面湊。”凝碧不屑的彈了彈指甲。
那林寧是有玉露在手,可這東西雖然神聖,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用的。若是她敢拿了玉露處處顯擺,作威作福,那朝廷律令也不是白設的。
除了這個,她不過是一個白身民婦,也敢和自家郡主搶地盤兒?這二樓可是官船上最好的位置,房間設置都寬敞、通透不說,擺飾物品也精緻些,而且視野好,行船穩,原本就是給尊貴之人準備的。反觀那三樓,樓高風大,晃動起伏也大,而一樓雖平穩,也方便,但水汽卻重,在這六、七月交接的時節,那被褥都是半潮不幹的,這要在船上住上個一個月二十天,人可都得發黴了。
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們把二樓搶去。
若她們敢動用玉露,正好讓那位通政殿的公公將此事捅到皇上耳朵裡去,卻不知皇上會作何感想?
鍾嬤嬤拍了拍鋪得平平整整的褥子,不動聲色的笑了笑。
宋靈兒正待回言,樊氏上來了,看了一眼被扔出來的東西,又看了看一片靜默的房間,那淑嘉郡主也是在裡面的吧?
所以,這也是她的態度?
拉了拉宋靈兒,“夫人叫你呢,說與另外兩位娘子商量好了,就住一層,咱們收拾了東西下去吧。”
說完揚了揚手,幾名從寧園帶過來的婢女便上前來,迅速將過道上的物什收拾好,退了下去。
宋靈兒冷冷的看了凝碧一眼,什麼也沒說,甩開她孃的手下了樓。
樊氏看着她蹬蹬將木梯踩的山響,不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丫頭這脾性怎麼這麼大呢?
偏夫人還寵着她。
隨即一笑,轉身下了樓。
凝碧看着她們的背影,趾高氣昂的哼了一聲,扭身回去向鍾嬤嬤邀功去了。
一樓的屋子雖然間量稍小,但屋子多,還可以隨時到甲板上,這官船上的小廚房也在一樓,做起事來方便不少。
除了樊氏、宋靈兒,還帶了寧園的十二個婢女,都是日常在昭寧院伺候的,性子、規矩都是極好的,林寧用也既順手也放心,索性都帶過來了。
這也是凝碧眼紅說林寧排場大的原因,郭瑩不過還了一個嬤嬤兩個大宮女並四個小宮女,而馮三和張桃兒,是一個婢女也不準帶的,每人只有採宣使指派過來的兩個小宮女伺候。
論理郭瑩也是參選女子,採宣使本也指過來兩個宮女伺候,但卻被郭瑩給推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畢竟是朝廷從二品的郡主,身後還有皇后娘娘,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問題,睜一眼閉一眼也就得了。
張桃兒卻是有些不自在,她自小是苦慣了的,這突然過上了有人伺候的日子,反而覺着彆扭,只是在努力適應。
一切歸置停當,即將揚帆啓航,不知什麼原因,竟停了片刻。
不一會兒,便從前面的官船上傳過話來,朝廷紫衣衛指揮使林復也要回京,坐了前面的官船,請各位娘子們約束好自己的下人,不要衝撞了指揮使大人。
這其實也是在提醒,林寧倒也罷了,不過是一個已婚的婦人,倒是那三位入選女子,個個都是青春少艾,若起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那可就不好了。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的事,參加選妃的女子和隨行的護衛互相愛慕,竟然逃匿私奔,這都被寫成了話本子。
朝廷可是顏面大失。
一切都不得不防。
因此,船上又來了兩個嬤嬤,管束三位參選女子。
林寧卻覺有些驚訝,這紫衣衛的指揮使來的突然,走的也蹊蹺,好似總圍着自己打轉兒似的。
這話倒不是說他對自己有什麼企圖,只是他始終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但有危險時這人就會出現,倒像是在護衛。
想及齊青林,想及宋儉一家,現在又來了個林復,蕭臨淵,你究竟是什麼人?
船沿錦江南下,途中風光無限。
朝看日出江面,半邊江水半邊紅,幕看漁帆點點,一支搖櫓一支歌。
小包子從未坐過船,每日裡都興奮的很,見天兒的在甲板上跑來跑去,還嚷嚷着要去水裡撈魚。
林寧將看護小包子的任務交給了參娃,弄得他苦不堪言,這個小祖宗,簡直沒有一刻消停時候,他每天都得打足了精神,提心吊膽的注意着別一個不小心讓小包子到江裡去餵了魚。
明面兒上,林寧讓樊氏和宋靈兒不必管她,每日只將小包子看好,務必不能讓他離了視線。
有上次在江南春的經驗,她真是不敢確定會發生什麼。
小包子別看淘氣,但極爲聽話,林寧不讓他到二層、三層去,他就真的一次也沒去過。
倒是郭瑩,有幾次到甲板上來散心,偶爾見過小包子,還沒等說話,小包子就跑遠了。
郭瑩也有些恍忽,看那孩子的模樣,竟是粉雕玉砌,靈氣非常,畫像上的童子也沒有這麼好看的,若是她和林寧沒有走到這一步,這孩子是不是也該喚她一聲姨姨?
現在想什麼都沒用了,自己選定的路,無論多難走,也得走下去。
小包子迷上了釣魚。
這還是林寧想出來的轍,這孩子太好動了,弄得樊氏、宋靈兒疲憊不已,參娃也快罷工了,便趁一次船靠岸,讓樊氏去稟了前面的李公公,派人到岸邊的鎮子裡買了幾桿魚杆和魚簍,讓小包子學釣魚。
林寧裝模作樣的拿了魚杆,直接甩線放到江水裡,暗地裡用精神力驅趕一條三、四斤重的大草魚咬了鉤兒,待魚兒釣出水面,放在簍子裡。
不一會兒,又原樣炮製釣起了一條更大的,這可是大大的刺激了小包子。
乾脆也不去瘋跑了,就那麼坐在甲板上,一動不動的去釣魚。
一天,兩天,三天……
小包子一條也沒有釣上。
參娃兒嘴角忍不住的抽抽兒,鄙視的眼光毫不留情的看向林寧,你這人教兒子釣魚都不教他要放魚餌的嗎?
又可憐小包子,攤上這麼個孃親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可小包子就有這個勁頭兒,一連七、八天就那麼坐在甲板上給他特設的小座位上,除了吃喝拉撒睡簡直就是和這魚杆兒較上勁了。
這纔是個一週歲多點兒的孩子,可那身體和個頭兒看上去足有兩、三週歲孩子大小。
這還罷了,現在看,這心智,倒是連許多的成人也比不了。
小包子學釣魚之事連前面、後面的官船都聽聞了,那幾位公公和後船的一衆侍衛還打起了賭,看小包子能堅持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