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了個真龍圖紋。
雖然時間很短,但陸睢想得很清楚,他們陸家的榮耀都寄託在皇帝身上,有皇帝纔能有二皇子,眼下這父子倆身份不明,確負有最純正的太祖血脈,已然成了皇帝的大敵。
想必皇帝也是明白的,只是面對突然出現的皇族之人,皇帝卻不好表現的太過冷淡,或者直接擺出一副除之而後快的模樣,這樣必會遭人詬病,那些沒當上皇帝的王爺們八成正等着這個呢,所以,這壞人,只能由他來當。
皇帝見陸睢出言,神情一鬆,沒有言語,只是擺出了一副作壁上觀的模樣。
蕭臨淵連看也沒看陸睢,一手抱着小包子,一手拉着林寧的手,邁步直接走人。
這舉動更加刺激了陸睢,現在身份未明便是這般狂傲,若真有個什麼了不得的出身,豈不是要反了天去?
“來人,此人目無君上,肆意妄爲,給我拿下!”陸睢領着九城兵馬,還兼着皇帝近衛軍統領,調動這些御前侍衛也不算逾矩,更何況皇帝一直沒說什麼,可見也是默許的。
朝中的大臣們早就察覺事情有些不對,將頭又低了一低,眼角的餘光卻瞟個沒完,腦袋也沒閒着,一直在想着今日這倒底是個什麼局,這蕭臨淵父子又是什麼身份,能站到這裡的個個都是人精,都看得出來皇帝的心意,誰也不願去觸這個黴頭,因此都老老實實的大氣不出。
可那些王爺們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陸睢,你這是作什麼?我皇兄還沒說話,你在這裡耀武揚威的作什麼?”先帝第五子福王先不幹了。
他性子粗爽,一向大大咧咧,想當皇帝,卻也知道自己沒這個本事,反正誰當皇帝都讓他不爽,便熱衷於當一個刺兒頭,致力於各種給皇帝添堵,但這人有一樣,絕不摻合那些朝政大事,也不拉幫結夥兒,皇帝也有些拿他沒辦法。
先帝遺詔可是讓他善待弟兄的,除非犯下忤逆謀反通敵之條,皇帝總要保這些人一個榮華富貴。
這也罷了,只要是不想着他屁股底下這把椅子的,他都可以忍。
先帝七子安王則陰惻惻道:“五哥,你這管得也忒寬了,你也說了皇兄什麼也沒說,你怎麼知道陸侯爺不是得了皇兄的意呢?”
皇帝冷冷的朝安王瞟了一眼,衝蕭臨淵沉聲道:“你既負真龍圖紋,想必也是皇族血脈,正當大殿之上,爲何不言明身份,正好讓宗親們斷上一斷,替你續上族譜也非不能,只是就這樣走了,未免也太無禮了吧?”
這話說得倒是顯得大義,也在理,只是他心底怎麼想便沒人知道了。
蕭臨淵回身微微眯眼看向皇帝,淡道:“我若是便要走,你當如何?”
皇帝沒想到他這樣冥頑不靈,態度又這樣倨傲,便冷笑道:“眼下皇帝宗親滿朝文武俱在,既便你身負真龍圖紋,也是太祖後人,大顯子民,更應遵大顯律令,似這般不遵皇命,不敬君上,這忤逆不敬之罪,你可能擔當的起?”
聲音才落,陸睢一個手勢,等候在殿外的侍衛便衝了進來,將蕭臨淵與林寧團團圍住。
小包子才睡着便被這聲響驚醒,自他爹肩頭努力的探出頭來想要看清發生了什麼事,卻沒什麼力氣,眼睛也沒睜開多少。
蕭臨淵輕柔的將他摁了回去,低聲道:“乖,先睡吧,咱們一會兒就回家了。”順手又拍了拍小包子,哄着他又闔上眼皮,乖乖去睡。
林寧見這陣勢,怕是不能善了,便要接過小包子,卻見外面又有一隊紫衣黑甲之人涌入殿中,帶頭之人正是林復。
旁邊的縫隙中還擠出一個十五、六歲的清秀少年,似是一個小書生。
林寧驚奇,伸出去的手也頓了一頓,怎的這大顯的皇宮成了菜市場不成?誰都能來?
還有,這林復這是想要造反嗎?帶着人磨刀霍霍的衝着皇帝的近衛軍使勁是怎麼回事?不由看了一眼蕭臨淵,這倆人究竟什麼關係?關係好也不用這樣吧?一個不小心便會被扣上個謀反作亂的帽子,要誅九族的!
還有那少年,長得倒是挺俊,沒事兒跑這兒來做什麼?
“大膽!林復,你這是要造反嗎?”陸睢向前幾步,衝林復厲喝。
林復輕飄飄瞅他一眼,目光中的涼意讓陸睢不由心下一個哆嗦,那眼神明明白白寫着:你完了。
這林復難不成真有陸家的把柄?
卻見那清秀少年已然滿頭大汗的擠到蕭臨淵身前,雙膝向下一跪,便磕頭道:“奴才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陛下!
大臣們再也顧不得裝老實了,個個都驚訝的擡頭,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瞧着,有品階高又眼尖的已然認出這少年的身份——太清宮大總管,崇明。
現下他正在那蕭臨淵的面前磕頭。
又見林復大步走到蕭臨淵面前,單膝下跪,道:“臣護駕來遲,還望陛下恕罪!”
“啪!”不知是哪位大臣手裡的玉圭掉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發出了脆響,而後便是裂成幾瓣的聲音。
不過沒人注意這個。
蕭臨淵揮揮手,崇明和林複方才起身,崇明立即衝到那些拿刀指着蕭臨淵和林寧的侍衛面前,斥道:“都做什麼?昭聖皇帝陛下在此,你們是要謀反不成?”
這話聽着怎麼那麼熟悉,再細一想,便想起了,剛剛陸睢便是這麼說林復的。
謀反,這可真是,呵呵。
大臣們只覺今日自己的腦袋瓜子是不夠用了,昭聖皇帝陛下?傳說中的太上皇居然出現了?就是那個靠老婆過活的小白臉?曾經的傻子蕭二呆?
不過不對呀,太上皇不叫蕭臨淵啊!
昭聖皇帝,姓蕭名衍,當年甫一降生,成皇帝喜極落淚,當即賜下名諱,衍,生息、傳承之意,就衝這名字,瞎子也看得出來成帝心意。
還有,太上皇不是中毒毀了容嗎?眼前之人生得這般好,又怎麼會是太上皇?
可太清宮的大總管來了,紫衣衛指揮使也來了,他們都說眼前之人是太上皇,這人還有真龍圖紋。
衆人齊齊望向皇帝。
皇帝已是愣住了,這人怎麼可能是太上皇?怎麼可能?
“您,您……”皇帝口中的稱呼已然是變了尊稱,可“您”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來,想問他要什麼信物好確認身份,又怕惹惱了這位太上皇,可若是不問,難道要這麼稀裡糊塗的認下?
再則,皇帝心裡也有一層隱憂,今日他對這蕭臨淵絕稱不上友好,又對着他老婆兒子議論了半天,若他真是太上皇,他們這做的又是什麼事兒?公然議論太上皇的隱秘私事?還是當着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