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淵呢?”佟書瑤急紅了眼。
聽着她大膽的問話,兩個侍衛將頭埋得很低。
“皇上請娘娘安心呆在紫竹苑。”
“安心?讓我如何安心?讓我出去,不,讓本宮出去。”
她現在好歹是皇妃,不拿出身份來,他們還以爲她好欺負。
不過此時,這似乎並沒有什麼卵用。
“瑤妃娘娘,請不要讓臣等爲難了。”
言下之意,你雖然是皇妃,但他們可是受命於皇上。
佟書瑤氣得不輕,料想若不是眼前這兩個帶刀侍衛太過人高馬大,她一定跟他們硬拼一下。
“去告訴陸承淵,如果他敢斬了常瑞,讓他永遠都不要來見我。”
大聲吼出一句,佟書瑤氣沖沖地回了紫竹苑。
坐在院子裡,她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將整個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想。
既然他早就安排好了今日不讓她出去,說明今日將常瑞斬首這件事是個事實。可是早前他已經答應她,保證常瑞沒事,說得那麼真實可信。依她對他的瞭解,他應該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
若他真的斬了常瑞,她絕對不會原諒他。
平靜了一會兒,佟書瑤發現素心一直在偷偷看她的臉色,她平復了一下情緒,淡淡道。
“素心,去打聽打聽,常瑞死了沒有,他這樣陷害於我,就這樣讓他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素心好大一愣,臉上明顯寫着意外。
佟書瑤看過去,“沒聽清楚?”
“聽清楚了。”素心忙點點頭,快步離開了。
今日天氣很冷,佟書瑤坐在外面卻渾然不覺,靜靜地等着答案。
終於,素心回來了,戰戰兢兢地看了佟書瑤一眼。
“說。”佟書瑤儘量平靜地看向她。
“娘娘,常太醫已經處斬。”說着話,素心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她的神色。
佟書瑤平靜地移開眼,緩緩站起來。
“說好要讓本宮親自報仇的,如今竟然就讓他這樣死了?真是便宜他了呢。皇上做這件事情之前竟然沒有跟本宮商量,本宮心裡不爽,所以我要一個人靜一會兒,你們誰也不要來打擾我。”
說完,她走進了屋子裡,關了門,將一雙探究的目光關在門外,也關上了室外漫天的寒冷。
陸承淵,你個大騙子!
恨極,怒極,氣極!
見東西想砸,想摔,想踢,想撕。可最終,她什麼也沒有做,沒弄出半點聲音出來。
他總要來見她的,她等!
然而事實證明,憑着她那不多的耐性,怎麼等得了?
再次打開門,她走了出去,素心和玉蘭只是齊齊盯着她,卻沒有再攔她。
出了竹林,那兩個負責“保護”她的侍衛也已經不在,看來對她的限制已經解除。
於是她大步往昭華殿走去。
“娘娘,皇上這會兒有政務要處理,請娘娘……”
遠遠看見大步衝過來的這個女子似乎面色不善,尤大寶知曉箇中原因,忙上前試圖勸阻。
可此時的佟書瑤哪裡聽得進?腳步走
到門口未遲疑半分就跨了進去。
“娘娘,後宮女子未經宣召不得進入昭華殿啊……”尤大寶不敢拉,只能跟在她身邊苦口相勸。
什麼規矩,什麼道理,滾一邊兒去。
這會兒的她,只想去找那個言而無信的傢伙算總帳。
陸承淵坐在大殿上,看見怒氣衝衝進來的身影,見尤大寶試圖在一旁勸阻無效,於是朝尤大寶擺了擺手,讓他先下去。
“是。”尤大寶悄然地退了出去。
“陸承淵,你個殺千刀的。”
還沒跨出殿門,尤大寶就聽見大殿內響起這麼一句,不由心肝兒一顫。
不知怎的,在這一刻,他擔憂的竟不是這位壞了規矩,又口沒遮攔的姑娘,而是自家那至高無尚卻爲情所困,偏偏就好這一口的主子。
那氣爆了的小妮子在人家淡定的目光下風風火火地就衝上了殿,是忍了再忍,到底是沒忍住,舉起拳頭揮了過去。
“陸承淵,你個大騙子,你個混蛋。”
拳頭還沒落下,就被一隻手捏住了,他此刻的目光仍是氣死人不償命的淡定。
“你可知道後宮女子未經宣召不得進入昭華殿?”
佟書瑤怒極反笑,“我知道啊,我就進來了,怎麼了?你判我的罪啊!你把我砍頭啊!”
“阿瑤。”陸承淵喚出的聲音很有幾分無奈。
“你說話呀?向你請教一個詞,什麼叫君無戲言?”
陸承淵盯着她因憤怒而發紅的眼睛,沒有說話。
“你不是保證常瑞沒事嗎?”佟書瑤幾乎是吼出來的,用力要掙脫他的手。
陸承淵手上一帶,將她帶到近前,認真對上她的一雙怒目。
“這件事情總要有人去承擔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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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張臉竟然依舊如此平靜,語氣還能如此淡定?
佟書瑤簡直氣炸了,“騙子,大騙子……我不需要別人代我去死。”
手被制住,她便用起了女人最擅長的武器,嘴。她像極了一隻兇狠的殭屍,撲上去就一口咬上了線條好看的脖子,她用盡了全力,把所有的憤怒都聚到了一口牙齒上。
只聽耳邊悶哼一聲,卻並沒有用強硬手段把她拉開。
當她終於鬆開口,那脖子上就出現了兩排整齊的牙印,還冒起了點點血珠。
“發泄夠了?”
頂着脖子上的傷痕,他看着她,依舊問得平靜。
那一股子怒火噌的一下就又起來了,當她撲上去準備再下第二口時,陸承淵沒再給她得逞的機會,將她攔腰抱起走下了殿。
“喂,你幹嘛?放我下來,你個大騙子!”
在這種情況下,佟書瑤怎麼會老實?揮着拳頭,行動上的暴力和語言上的暴力雙管齊下。
陸承淵索性抱住她兩條亂踢的腿,將她扛在了肩上,大步往殿外走。
“備車。”他對候在門外的尤大寶吩咐了一聲。
尤大寶看見二人出來這情形,耳邊聽着那被爺扛在肩上的人放肆的罵語,緊緊低下頭,忙不迭地跑去備了輛馬車。
當佟書瑤被扔在了馬車的軟榻上,她爬起來就繼續罵咧開了。
“陸承淵,你個混蛋,你要帶我去哪?殺人滅口?毀屍滅跡……”
馬車裡除了詞彙量相當豐富的罵聲,同時還伴着乒乒乓乓的戰鬥聲響,非常響亮。
引得周圍路過的宮女太監都忍不住側目,直到接到尤大寶警告的目光,才趕緊低下頭,匆匆走過,假裝自己是個聾子。
突然,那股罵聲就變成了一連串含糊不清的聲音。
再然後,這股聲音消失在了一聲悶哼了。
陸承淵手指點了一下自己嘴角流出的血,看着手指上的血漬,似是無奈地再看向眼前這頭憤怒的小獅,眼神兒眯了眯,慢吞吞地傾上前去。
他那深遂的目光裡似乎暗含着耐心用盡的信號。
他好看的薄脣上冒出的血,是自己發泄時的傑作。
這一刻,她似乎才意識到,她光顧着泄憤,儼然已經沒有把他當成是皇上。
“看着我幹嘛?活該,誰讓你不講信用的。”
佟書瑤嘴上很硬,實則心頭已經有點發虛。
“阿瑤也染上了狂犬病?”
他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佟書瑤看向他流血的嘴,再看向他脖子上的牙印,嘴角就抽了兩下。
他突然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你一定要一路這麼鬧騰,暴露我們的行蹤嗎?”
移開一點距離,佟書瑤聽出他話中的意思,倒沒有再鬧騰了,只是沒好氣地問了一句。
“去哪兒?”
“去給你要的答案。”陸承淵坐在她的身邊道。
他剛坐下,佟書瑤就彈跳似地往一邊挪去,眼裡寫滿了厭棄,繼而看向窗外,不再理他。
安靜了一路,馬車在京城裡漫無目的地轉了好幾圈,最後停在了天堂山下。
不是以前上過的天堂山大路,而是一條她從沒走過的小路,很偏僻,沒有人煙。
當兩個人從馬車裡出來時,尤大寶眼尖地瞅到了自家爺嘴巴上的傷,順便視線一移,也看到了之前沒注意到的脖子上的牙印。
憑這兩處傷痕,他也能想象之前的戰況有多麼地激烈。心疼自家主子,卻只能是默默一嘆。
天氣已經很冷,山腳下,尤其冷。
沿着小路上山,佟書瑤問走在前頭的那個背影。
“你到底要帶要去哪?”
“到了你便知。”陸承淵繼續往前走。
“我憑什麼要跟着你?”佟書瑤沒好氣地道。
陸承淵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嘆了一聲,伸手拉過她的手。
象徵性地甩了兩下,佟書瑤還是由着他牽了往上走。
她知道,馬車今日在京城故意轉了好幾圈,是爲了甩開別人的眼線。她確實好奇他今日的神秘,想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彎彎繞繞來到了山頂,眼前就是深不見底的地獄谷。
記得當初在天堂山遇見陸承淵,他曾經說過,天堂山乃是地獄門。而隔着地獄谷的對面就是孤魂頂。
頭伸高了,大着膽子睜眼往下一瞄,佟書瑤頓時覺得腳發軟了。
“你,你帶我來這裡幹嘛?”退後了兩步,她站到一個安全的距離,警惕地盯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