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被發現,不好再躲,佟書瑤只好走過去。
“阿瑤,你看看他們,可還有救?”陸承淵指着地上兩個受傷的人。
佟書瑤蹲下身去查看了一下,一個頭發被燒焦,臉上近乎毀容,上半身也有多處燒傷。另一個,雙腿血肉模糊。
看看周圍黑呼呼如被煙薰的山洞,聞着進來時就愈加刺鼻的硝煙味兒。佟書瑤腦海裡鑽出一個詞來。
炸藥!
沒錯,這兩個人,一定是被炸藥炸傷的。
慶幸的是,兩個人都還活着。
“皇上,可以保命,只是這位兄弟的腿恐怕是廢了,具體情況要仔細檢查才知道。”佟書瑤將情況如實稟告給陸承淵。
陸承淵聽完,崩着臉半天,方道,“盡力醫治。”
“好,那我先做一些簡單的處理,然後大家把他們擡到牀上去。可是我需要一些東西。”
“寫下來。”陸承淵道。
不一會兒,青衣已經取了紙筆過來,躬着身子,當起了桌子。
此時情況緊急,佟書瑤也不跟他客氣,將紙鋪在他的背上,把需要的東西一一寫了下來。
寫完後,她交給了青衣,青衣拿着跑得很快。
佟書瑤做過了簡單的處理之後,看向身邊的幾個人。
“現在將他們移到乾淨的牀上,等東西到了,我給他們上藥。動作輕一點,傷處被拉扯,會很痛。”
話落,幾個人卻紋絲不動,齊齊看向陸承淵,直到看見他點了頭,才動了起來。
佟書瑤看着他們整齊的反應,站起身,叉着腰,很是鬱悶了一把。
傷患問題,是聽她這個大夫的還是聽這位爺的?有沒有搞清楚狀況?
幾人合力,將他們二人擡到了旁邊一排小木屋的其中一間。
玉竹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望着其它人小心地將傷員擡進屋裡,最後視線靜靜落在佟書瑤的身上。
佟書瑤明白她的意思,她想幫忙,於是道,“玉竹,我需要一些熱水,你幫我多燒些熱水來吧。”
“嗯。”玉竹面有喜色,用力點頭,扭頭便跑去了。
青衣的動作之快,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已經把她需要的東西都取來了。她很懷疑,他是用飛的嗎?
遞到她的手裡,氣不喘臉不紅。可見體力相當不錯。
此時所有人圍了一屋子。
玉竹端了熱水過來。
佟書瑤道,“玉竹,我需要你的幫忙。”
玉竹將熱水放下,重重點了點頭。
“現在首先要把他們的衣服換下來,把身子擦乾淨,然後進行消毒,然後……”
話還未說完,她就已經看到玉竹滿臉羞紅。
讓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去給大男人洗身子,她紅透了的臉上就寫着幾個字。
臣妾做不到啊!
“算了,我來。”
作爲大夫,此刻等着她去處理的,不是男人,是傷員。
她撩起袖子走到那個傷了腿的傷員面前,伸手就要扒他的衣服。
誰知人家一把手將自己那殘破的衣服拽得死死地,如從炮灰裡
拖出來的一張黑臉下,嘴脣緊緊抿着,那雙眼睛倒還明亮,只是謹慎又緊張地盯着她。
意思很明顯,姑娘,請自重!
喲嗬,不愧是跟着那位爺混的人,都是這副臭德性哈。
“這位兄弟是幾個意思?怕我把你吃了不成?”佟書瑤抄起手,好笑地問了句。
那張抹了炭的黑臉也不說話,只是手緊緊拽着,勢死捍衛着自己的主權和衣服完整。
“佟姑娘,讓我們幾個來吧。”
青衣大概實在看不下去了,也爲了解救他兄弟的窘迫,上來低聲說了句。
佟書瑤回過頭,看了陸承淵一眼,見他負手而立,只盯着她,臉色似乎也不太好看。
“行,你們來,把他們的衣服脫了,再給他們洗個乾淨先。”
佟書瑤把攤子丟下,自行退出了屋子。
玉竹也緊跟着跑了出來,那張臉漲紅得像個熟透的紅蘋果。
“玉竹,那些個不知好歹的男人,咱們崩管他們了,讓他們自己瞎折騰吧,反正痛的又不是我們。”
佟書瑤伸了個懶腰,再動了動脖子,扭了扭腰,自己做起了健身運動來。
第一次來,她沒能仔細看,這裡真比她想像的要大多了。
除了那個練兵場,應該還有一個軍火庫,甚至恐怕還有製造軍火的地方。
如今看來,這個秘密的地方應該是陸承淵的秘密軍事基地,這些人都是他暗自培養的力量。
一個時代,無論是戰爭還是和平,軍事工防都是不能鬆懈的,陸承淵很有防範和危機意識。
只是他的這個軍事基地設得這麼隱秘,恐怕朝廷裡沒有幾個人知道。他是在默默準備,然後讓這些暗地力量,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
她看了眼站在一邊,此刻還很窘迫的玉竹,似想起了什麼,走過去。
“玉竹,我可以解你的毒,我一定會讓你可以再開口說話。”
玉竹輕輕搖了搖頭,帶着幾分感激的微笑看着她,然後用手做了幾個手勢。
“你的意思是如今就樣就很好?”佟書瑤猜測着她的意思。
玉竹笑着朝她豎起了大拇指,點了點頭。
看得出來,玉竹的笑容是真誠的,發自內心的。
同樣的一件事,不同的人,不同境遇,便會有不同的心境。
“好在哪裡?”佟書瑤笑問。
玉竹只是微微一笑,低下了眼。
其實玉竹不說她也能猜到,雖然這個地方與世隔絕,看似沒有自由,但其實卻自由多了。慧姨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不像在宮中那般,隨時都得小心翼翼,生怕稍有行差踏錯。
想起慧姨,佟書瑤便回到慧姨的房間,將紮在她腿上的針取了下來。
“慧姨,以後有機會,我給您多扎幾次,本來我還說要幫您按摩按摩的,不過這一次沒有時間了,下次我再幫你按摩。”
“嗯,謝謝你。”慧姨和藹地看着她,由衷地說了一聲。
過了一陣,青衣來告知,“佟姑娘,你吩咐的事我們已經做好了。”
“你拿過來的那瓶酒,先把他們的傷處擦上一
擦,然後穿上可以遮住關鍵位置的布料,等我。”
佟書瑤吩咐得淡定。
青衣卻是聽到那句“遮住關鍵位置的布料”時,嘴角狠狠抽了兩下。
返回屋裡一會兒,他再出來,已不敢正視佟書瑤,只低着眼。
“佟姑娘,好了。”
佟書瑤走回小木屋,一屋子人已經給她讓出了一條路來,她往牀上一瞅,摸着下巴滿意地點點頭,這些個大男人辦事還算靠譜。
那個傷了腿的,起先拒絕她爲他脫衣服的人,此時只着了一條黑色襲褲。除了傷了的那條腿之外,各處都被洗白白了。
走到牀前,看向這人的臉,佟書瑤略微愣了一下。
起先一張臉跟抹了黑炭似的,完全看不出來,長得還真不賴嘛。
那人看見佟書瑤一直似笑不笑地盯着他瞅,關鍵是自己此刻赤條條,只穿了條襲褲,一抹紅暈飛快爬上了他的臉。
喲,竟然害羞了還?
佟書瑤開始着手配藥,順便交流起來。
“兄弟,以後我就是你的主治醫生了,爲了以後交流方便,你得告訴我你叫什麼?”
那人沒有迴音,直到佟書瑤停下手上的動作不耐地看過去,他才明白她是在跟他說話。
大概他們平日在這裡進行封閉式訓練,鮮少接觸生人,尤其是女人,更沒見過這麼大條的女人。所有人都有些詫異,只沒表現在臉上。因爲屋子裡可還站着個主子爺呢。
“戈風。”那人回了句。
“戈風?”佟書瑤兀自沉吟了一聲,點點頭,“好聽。”
準備着藥材,她突然想起還有一個傷員,走到另一張牀邊。
沒錯,這屋子裡有好幾牀,她猜這是他們的集體宿舍來着。
他的問題是上半身皮膚燒傷面積比較大,半張臉也燒燬了,不過,看那雙漂亮的眼睛,仍能看得出來,原本是個長得不錯的小夥子。
嗯,這貨手下這些人,顏值都不低嘛。
在這大齊混社會真是不容易,做個從不露臉的暗衛,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接受封閉式訓練,還得看臉,讓人家靠不上臉的可怎麼活?
暗自在心裡吐槽完,她問他。
“這位兄弟,你叫什麼?”
他眼眸冷冷低垂,竟沒有回答她。想必在爲自己毀了容的事傷着心呢。
“他是冷夜。”
大概見冷夜不回答,青衣走上前代替他說了。
冷夜,人跟他的名字一樣,冷。
“冷夜,戈風的問題要比你嚴重得多,我沒有分身術,所以只有把他處理好了再來處理你的問題。你放心,性命無憂,至於你的臉,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不要有太多的負面情緒,對你的傷勢不利。”
她說了一大摞,最終也沒有等來他的一個字。
連這冷冷的臭脾氣也跟那位爺一個樣,果真是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奴才。
回到戈風牀前,他臉上的紅霞剛褪,此刻又起來了。
手指戳上他的傷腿,她觀察着他的反應。
戈風咬着牙關,一張臉崩得死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