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書瑤靠着陸承淵的肩膀。
“阿陸，我給你唱首歌吧？”
“好。”
佟書瑤眨着眼，盯着湖中的水霧，聞着淡淡的香氣，輕輕唱了起來。
“因爲愛情，不會輕易悲傷，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因爲愛情，簡單地生長，依然隨時可以爲你瘋狂……”
她的聲音哽住，停了下來，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有些微微的哽咽。
“因爲愛情，怎麼會有滄桑，所以我們還是年輕的模樣，因爲愛情，在哪個地方，依然還有人在那裡遊蕩，人來人往……”
“好聽嗎？”她的眼裡浮起一層水霧。
“好聽！”
“阿陸，我從來沒聽過你唱歌，你唱給我聽好不好？”
陸承淵的臉上閃過一瞬間的尷尬，“我……不會唱。”
“你騙人！”佟書瑤擡起頭來，滿臉不信。
“不騙你。”陸承淵盯着她，很無奈。
“那我教你，好不好？”
“……”
“真沒意思。”
佟書瑤撇了撇嘴，假裝生氣，手卻依然緊緊挽着他的胳膊。
她當然不會真的生氣，在這個瀕臨死亡的時刻，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她哪裡有時間可以生氣呢？
可是，這湖水的作用似乎越來越強了，她覺得身體已經越來越熱。
“阿陸，如果我們真的就要死了，你有沒有什麼遺憾？”
“有。”
“是什麼？”佟書瑤好奇地擡起頭。
陸承淵盯着她紅潤的臉頰，眸色與平日的高冷不同，卻是別樣柔和。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的聲音暗啞性感。
“沒有把你想要的禮物送給你。”
微微一怔，佟書瑤嘴角輕彎，湊到他耳邊呵着氣。
“其實，這也是我最大的遺憾，也是我最大的失敗。”
明顯感覺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他輕輕摟住她，下巴輕輕摩挲着她的額頭。
“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把欠你的還給你。”
擡起頭，佟書瑤眨巴着眼很近很近地望着他。
“爲什麼要下輩子，這輩子不行嗎？這輩子可還沒完呢。”
深遂的目光緊緊盯着她，陸承淵無奈地嘆了一聲。
“阿瑤，對不起。”
佟書瑤低下頭去，在他的胸前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
“不要說對不起，拋開其它的心理負擔吧，你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想別的了，剩下的時間裡，只能想我，好不好？這輩子可以完成的事情就不要留到下輩子，要相信，有的時候真的是會有奇蹟的。”
他沒有說話，只是更緊地摟住了她。
透過湖面上的熱氣，佟書瑤突然看見湖對岸有一個石頭徹的櫃子。裡面似乎整整齊齊地放着幾瓶東西，心下好奇，她就遊了過去。
拿了一瓶出來，打開來聞了聞。
“是酒啊！阿陸，你快過來。”佟書瑤歡喜地朝陸承淵招手。
佟書瑤將手中的一瓶遞過去，自己又另拿了一瓶來，打開了瓶塞。
“好香啊，不知道這是多少年的陳年老酒呢？”
“香。”陸承淵聞了一下，點點頭。
“難怪叫醉生夢死湖呢，又有溫泉，又有美酒，還有美人，可不就讓人醉生夢死麼？”
“美人？”
佟書瑤指了指那具骸骨，眸子閃了閃，站起來笑嘻嘻地湊到他面前。
“眼前這麼大一個，你難道沒看到麼？”
陸承淵的眉頭跳了跳，淡淡一笑。
“看到了。”
佟書瑤滿意地坐了下來，想起尤大寶，他拿了一瓶，轉過頭。
“大寶，來，給你一瓶。”
酒瓶子扔了過去，尤大寶伸手接過，又坐了下來。
“阿陸，我們來喝一個吧，今生的酒喝一口便少一口了。”
佟書瑤舉着酒瓶，睜大眼睛看着他，沒有了平日的嬉鬧，眼底卻是無比地真誠。
陸承淵眼中閃過動容，打開瓶塞，與她酒壺相碰。
“祝你下輩子比這輩子更帥氣，更好看。”佟書瑤笑道。
陸承淵想了想，道，“我希望阿瑤下輩子還是這輩子的樣子。”
“爲什麼？”佟書瑤噘起嘴。
陸承淵眸光微暖，“那樣我下輩子才能找得到你。”
“可是你喝過了孟婆湯，一定不會記得我了。”佟書瑤一臉喪氣。
“我不喝，阿瑤也不要喝。”陸承淵看着她，說得很認真。
佟書瑤突然揚眉一笑，“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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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對視一眼，同時舉瓶，仰脖喝了下去。
“今生的酒喝一口就少一口了。”尤大寶在另一邊，低低自喃，也打開了瓶塞，咕嚕咕嚕地喝了下去。
酒瓶空了一個又一個，被丟在湖面上，任它們飄飄蕩蕩。
佟書瑤抱着酒瓶，靠着湖岸，微有醉意。
“阿陸，老天代我們還是不薄的，臨行了還給我們準備了壯行酒。”
“嗯。”陸承淵看着她酡紅的臉頰，目光灼熱。
酒後，佟書瑤身處這醉生夢死湖中，更是覺得身體熱燙。
這個，不會是加了料的酒吧？
拿起酒瓶仔細端祥，醉眼迷離間，她看見了酒瓶上幾個字。
醉生夢死酒！
呵呵，佟書瑤將空酒瓶丟進湖中，笑了。
好名字！
“阿陸，這酒是極好的，可不能浪費。”她似笑非笑地擡眼看他。
陸承淵淡淡一笑，擡起酒壺，將剩下的酒全部倒入口中。
“阿陸，起先你不肯唱，現在要不要唱？要不要？”佟書瑤又舊事重提。
他只是看着她，不說話。
“不肯唱是不是？那我不理你了哦。”她別開臉假裝生氣。
她此時已有醉意，並未看見他眼神裡的不同。
直到他一步步來到她的眼前，她狐疑地擡頭，纔看出他神情裡的幾分怪異來。
“不唱就算了，我並沒有真生氣。”佟書瑤扯了個笑。
他低頭，離她更近，她方看清他濃黑的眸子裡似乎暗流涌動，與以前任何一個時候都不相同。
他輕輕擡起她的下巴，另一隻手環緊了她的腰身。
佟書瑤迎上他灼熱的視線，顫着聲音。
“阿陸，你是不是也覺得，這輩子的遺憾不能遺留到下輩子？”
話剛問完，他眸子一暗，脣就已經貼了上去，熱燙的酒緩緩渡進了她的口中。
“阿瑤，這酒極好，不能浪費。”他的聲音性感沙啞，和着酒香輾轉在她的脣齒間。
這個吻來勢洶洶，是她從沒見過的迫不及待。他的手臂圈緊了她，似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去。他的呼吸滾燙，劃過她的脣，她的耳畔。
“阿陸……”她輕輕喚了一聲。
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是藥浴和這藥酒對他起作用了嗎？
她只知道，他的吻與以前不同，太急切，太快，如壓抑了許久之後的一次爆發。
她有些緊張，畢竟她也是空有理論，沒有實戰經驗。而且這霧氣氤氳的空間裡，還有第三個人，她多少有些侷促，不敢放開。
可她不敢掙扎，推拒。他第一次這麼主動，她怕她的反應會讓他退縮。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去研究和彩排，只能這樣既熱切，又生疏地努力去探尋彼此，找到彼此契合的頻率。
因爲他們真的不想把遺憾留到下輩子。
湖水盪漾，她早已溼透的衣服輕易地脫離了她，她的身體呈現一種醉紅，別樣的迷人。他滾燙的呼吸纏繞着她同樣滾燙的身子，她的血液在沸騰，在奔涌。
也許是這湖和酒的作用，也許是他明白這是死亡之前的盛宴，他那般用心地在探索和耕耘，他愛她，憐她，近乎瘋狂。這一次，他終於揭竿而起，那麼急切地想要擁有她。
一抹鮮紅在溫熱的湖水中飄散開來，儘管她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勇敢地將自己獻了上去，卻仍是痛到皺起了眉頭，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怎麼了？”陸承淵感到她的身體在這一刻崩緊。
“原來這麼痛。”一滴淚水從她的眼角不期然地滾落了下來。
“對不起，阿瑤。”他吻着她的耳垂，任由她咬着他，將她的痛苦傳遞給他。
佟書瑤鬆了牙關，勉強擠出絲笑，輕輕搖頭。
“沒事。”
真的很痛，可是她愛這種痛，她早就期盼這樣一場痛，把她帶向一場以愛之名，彼此交融的盛宴。
如今，她終於等來了這一刻，她的鼻子陣陣地發酸，眼眶發熱。
可惜這一切來得太遲了，他們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才終於把彼此真正地交付。
起先她還緊張不遠處有第三人，不敢太投入，不過當她想到，這已經是他們最後的狂歡，她便再也顧不了那許多了。
這場歡愛多麼來之不易，怎肯不用心耕耘？想着他們的時日已經不多，她忍着痛，貪婪地迴應他的吻，努力地把自己獻上去，讓彼此緊緊貼合，密不透風。
這一刻，彷彿就算死亡在下刻來臨，也不那麼可怕了。至少，他們還有彼此，他們已經融爲一體，再也不能分開。
“阿陸，我終於睡了你了！我終於是你的人了！”
佟書瑤享受着這份來之不易的愉悅，聲音卻是嗚咽到低泣，淚水已經再也控制不住，一滴滴地滴下去，與溫熱的湖水交融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