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醫生,她當然隨時都不會忘記研究醫學的熱情。
“你就是我的良藥。”陸承淵撫摸着她的頭髮,聲音自胸腔傳來,低沉有力。
不對!若她真是他的良藥,那前幾次,她主動送藥上門,爲何卻是完全不一樣的狀況?
琢磨着這一句話,佟書瑤腦子裡猛然劃過一道閃電,一擡頭。
“你……昨天晚上不會,那個……”
想到那種可能性,她有點急,有點羞,有點怒,有點語無倫次……
看着她窘迫心急的樣子,陸承淵輕輕一笑,一啄她的脣。
“僅此而已。”
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猜到了,佟書瑤臉蛋兒一紅。
爲何是僅此而已?是因爲他的病只是階段性的勝利,並沒有痊癒?還是他太有君子之風,自制力太好?還是他不忍心在她醉酒的情況下要了她?
她不得而知。
此時此刻,她也不好立刻忘記之前的曖昧,端出醫生的態度,太深入地去了解細節。雖然她臉皮的厚度基本已經堅不可摧,但,男女之事她卻是從未經歷過,臉皮再厚,也不好剛剛親親過,就跟人家理智地來進行深入探討吧?
總之,雖然只是一個吻,但曾經這位爺一吻就吐的輝煌歷史讓她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今日,他的動情也算給了她受傷的小心靈一點安慰了。
就算他的病並沒有好,但至少說明是可以醫治的,只是時間問題。
陸承淵走了之後,她又上牀去睡了一覺,再醒來時,已經天黑了。
頭痛的感覺已經不那麼明顯了,只是還有些暈呼呼的。
吃過了晚飯,她不放心永澤,便又去了一趟鳳陽宮。
慶幸的是,永澤的燒已經退下了不少,此刻睡着了,小臉蛋已經不是病態的燒紅,而是小嬰兒該有的正常的紅潤。
程如瑾疲憊地坐在牀前,看着沉睡中的永澤。
“小澤這一次真是嚇壞我了,還好沒事。”
“娘娘不要擔心,小孩子從小長到大,總要經歷一些的,感冒發燒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及時發現,及時治療就好了。”佟書瑤安慰她。
程如瑾感激地看着她,“還好你來了,不然,我看那幾個老太醫都束手無策的樣子,心都涼了半截了。”
佟書瑤笑了笑,“我如果不來,他們到後來也會發現問題的,可能是因爲小皇子的身份很貴重,他們太過緊張,所以就一時亂了手腳,等靜下心來,再仔細檢查,便會發現病因了。”
程如瑾點了點頭,“還好總算過去了。”
想了想,好似想起了什麼,便問,“對了,你上次不是說要辦個生日宴?是什麼時候?”
是昨天,已經辦過了。
真是計劃不如變化快啊!
原本是想將他們灌醉,然後打探一下陸承淵的病因的,結果他將她軟禁了起來,雖然也給她過了個生日,但由於生着氣,所以自己醉了個七葷八素的,更離譜的是,自己一個字沒問,卻變成了他所謂的良藥,
將他一吻就吐的情況給治好了。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其實後來我想辦宴是個麻煩事兒,我是一個特別害怕麻煩的人,所以,想來想去,還是免了,再說,緊接着就快到小澤的滿月宴了,到時候蹭着大吃大喝一頓,還不用自己操心,多好。”
佟書瑤輕描淡寫解釋了一下,想了一會兒,她問道。
“貴妃娘娘,您從小跟皇上他們一起長大,您一定很瞭解他,他是不是小時候遇到過什麼不尋常的事兒?”
“不尋常的事兒?”程如瑾不解地看着她。
“就是您怎麼知道小澤不是皇上的兒子?”佟書瑤索性問得更直白一些。
程如瑾深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這些事兒,皇上和湘王殿下是不會隱瞞我的。”
所以,她還是沒有回答出她想知道的答案,或者她也許並不知道答案。
程如瑾畢竟是個少女,就算他們青梅竹馬,感情很深,也有一些話題是不方便讓她知道的。但這只是因爲話題敏感,跟信任無關,他們之間的信任度應該是無庸置疑的。
什麼時候他也能對她做到毫無防備,完全信任?
天冷,風大,夜色很涼。
南宮沛雲坐在窗前似乎渾然不覺,癡癡地望着窗外。
“娘娘,窗口風大,咱把窗戶關上吧,佟姑娘可說了,您要注意保暖,不能受涼,否則以後是會落下病根兒的。”銀瓶在一旁苦苦地勸着。
南宮沛雲沒有回答,依舊望着窗外,卻問。
“銀瓶,明日就是小澤的滿月宴了?”
“嗯,是的,娘娘,內務府早就在着手準備了,看來皇上還是重視小皇子的,等小皇子長大了,娘娘可就有好日子過了。”
銀瓶嘴很甜,跟了南宮沛雲多年,也很清楚自家主子想的是什麼。
卻聽南宮沛雲悽苦一笑,輕輕搖了搖頭。
最初聽見皇上給孩子取了名字,又聽說要給他辦滿月宴,她是欣喜的。但欣喜過後,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她對孩子的思念卻是日日俱增。
那畢竟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怎能輕易割捨?即便皇上做了這些看似重視孩子的舉動,仍然不能填滿她思念的缺口。這是無法用任何東西取代的一種情感,只有真正做了母親,才能明白這種滋味,好似心口被生生挖去了一塊,讓人痛不欲生。
她現在甚至覺得,只要皇上能把孩子還給她,她可以什麼都不要。
夜色正濃,天兒冷了。
也不知孩子睡了沒有?是否穿得暖和?長得好不好?乖不乖?會笑了嗎?
想着想着,南宮沛雲的眼中就蓄起了淚花,而透過盈盈的淚光,她看見了窗外屋頂上那抹月白的影子。
“銀瓶,你先出去吧。”南宮沛雲輕輕道。
銀瓶猶豫了一下,拿了件大衣披在她的身上,福了福身。
“那奴婢就先下去了,娘娘早些休息吧。”
銀瓶退出了房間,剛走到院子裡,就突然飛來一顆石子,剛好打中她的暈睡穴。於是,她軟軟地倒在了院子裡。
屋頂上的月白身影翩翩飄落下來,落在院子裡,頎長的身姿,絕美的面容在月華下格外迷人,只是這張迷人的容顏少了往日慵懶的笑意,那漂亮的丹鳳眼裡折射出的是森冷的寒光。
南宮沛雲含着淚光,幽幽站起身,肩上的衣服輕輕滑落,但她無瑕去顧忌,踉蹌地跑出了屋子。
望着院子中間立着的那個卓越的身影,她鼻子一酸,撲過去緊緊地將他擁住。這些日子對孩子無盡的思念,在見到孩子父親的這一刻,終於都化作了崩潰的淚水,滾滾而落。
“傾城,你終於來了,你終於肯來見我。你好狠心,竟然一直不來看我,就連生了孩子,你都不來看我一眼,你不想我,可是我想你,我也想孩子,我們的孩子。”
端傾城沒有迴應她的擁抱,耐着性子由她哭着說完。
得不到他的迴應,南宮沛雲滿臉淚水地仰起頭,錯愕地看着他,伸手捧着這張她無時無刻不想念的美麗容顏。
“傾城,你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
端傾城面無表情地將她的手從他的臉上移開,將她推離他的懷抱,冷冷盯着她錯愕不安的樣子。
“你不是指着孩子繼承陸承淵的皇位嗎?還記得孩子流的是我漠桑的血?”
南宮沛雲猛然搖頭,她緊緊抓着端傾城的手臂。
“那是我胡說的,因爲一直見不到你,因爲想你,因爲氣你,氣你一直不肯來見我。”
“你的心還在我這兒?”端傾城冷哼了一聲。
南宮沛雲拼命點頭,“我的心自然在你這裡,永遠都不會變,自從幼時在阿木爾草原上見過你,在我還沒有嫁給陸承淵的之前,我的心裡就一直都是你,從來都沒有變過。”
“那你把孩子要回你的身邊來。”
對於她表的忠心,端傾城不以爲然,只冷冷說了一句。
“要?我如何要?你認爲我不想孩子嗎?你認爲我不希望孩子呆在我的身邊嗎?可是如今在這兒冷宮裡,連鬼都不肯來看我一眼,內務府裡苛扣我的用度,連宮裡的下人都可以欺負我?我如何要?”
淚水橫流,髮絲凌亂地沾在她的臉上,她幾近崩潰。
“若他由陸承淵養大,他便不是我的兒子,他是我的敵人。”
端傾城冷冷說完,不再多看她一眼,轉身提步離去。
南宮沛雲一把拉住了他,由於太急,她一下子撲在了地上,卻爬過去緊緊抱住他的腿。
“傾城,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孩子是你的,是我們的,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我爲了你,爲了爲你生這個孩子一直住在這個冰冷破敗的地方,你怎麼能不認呢?你不能這麼殘忍?傾城……”
“站在哪一邊,你自己選擇。”
不理她的哭訴,只冷冷說了一句,便扳開她緊緊抱着他的手,頭也不回地隱入了夜色裡。
“傾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