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二樓,經過厲天禹的房間時,蘇晨頓了一頓,想着剛纔吳媽說的那些話有些猶豫,可是又一想到她現在的身份,又覺得不合適,他生病了和她有什麼關係,這樣貿貿然進去,他又會怎麼看她?不瞭解的還以爲她在擔心他,算了,反正他們馬上也就不會再有任何瓜葛了,等樂樂一過完這個寒假,彼此就再也不會有見面的可能了,還是趁早撇清關係好吧……
距離門板幾公分的那隻手在此時也悄悄放下,最終還是越過了那道門向着前方走去。
書房門口,門半掩着,裡面有柔和的燈光映射出來,蘇晨看見孩子的半個腦袋歪在一邊,嘴裡咬着一隻鉛筆頭,似乎被什麼難題給難倒了,蘇晨的嘴角漸漸給笑容取代,伸手推進進去,低低喊道,“樂樂。”
房間的寂靜被突然打破埋首在書桌上的小腦袋陡然擡頭,看向門口那道柔和的影子,小臉上出現一抹驚喜的神色,接着便扔下手中的紙筆,小跑着奔過來,一下撲進女人的懷中,“媽咪!”
蘇晨輕柔的撫着孩子柔軟的發頂,“是,媽咪在這裡,樂樂這幾天在家有沒有乖乖的?在學校聽老師的話沒?”
“當然了,樂樂最乖了,倒是媽咪爲什麼這麼多天沒有回來?樂樂還以爲媽咪不要樂樂了。”小朋友嘟着一張小嘴,一臉委屈的樣子,讓人看了好不心疼。
蘇晨心裡生出一抹愧疚,心疼的看着懷裡的小腦袋,“怎麼會呢,媽咪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樂樂的人,從來都沒有不要樂樂,就算……”就算是不要,也是逼不得已。
只是後面那句話,蘇晨卻只能放在心裡,叫她怎麼說的出口。
“樂樂在做什麼呢?吳媽說你在這裡寫作業,老師佈置作業了嗎?”
一說起這個,蘇樂言黑黑的眼珠子立刻像是放了光芒一樣,跳出女人的懷抱,走到書桌前,拿起剛剛讓他犯愁的紙張來,“媽咪看,老師說讓我們今天畫一張全家福,可是我畫的不好,爹地病了,媽咪也不在家,就只有樂樂……”
蘇晨顫抖着手拿過那張畫了一半的全家福,心裡一陣陣的抽痛,在她從前的家庭藍圖上,她的畫面是這樣的,可以沒有不富有的家,只要兩個人一起努力就好,可以沒有名車豪宅,房子可以只是普通的三居室,每月拿着固定的薪水,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忙碌的工作之餘,一家三口一起開車出去週末遊,樂樂也會像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樣,牽着爹地媽咪的手走在大街上,歡聲笑語。
只是這些,都成爲了不能實現的奢侈願望,如今,孩子只是要完成一幅所有孩子都能很輕鬆就能完成的全家福,可是不完整的家庭讓樂樂做起這麼簡單的作業都顯得如此困難。
蘇晨蹲下身子,抱住孩子,“樂樂,對不起……”
“嗯?媽咪,你爲什麼要說和樂樂說對不起?”
孩子天真又無辜的眼神看的蘇晨一陣難過,連忙收起表情說道,“沒什麼,媽咪只是覺得這段時間陪你的時間太少,工作太忙,忽略了樂樂,樂樂怪媽咪嗎?”
樂樂搖搖頭,“樂樂不怪媽咪,只是……媽咪能去看看爹地嗎?”
蘇晨一怔。
“媽咪,爹地生病了,昨天晚上都沒有出來吃晚飯,你去看看爹地好嗎?叫爹地吃藥打針,然後樂樂纔可以畫全家福,不然別的小朋友有交給老師了,就只有樂樂沒有。”
蘇晨的眉毛皺的更深了,這讓她很是爲難,她原本就不想和他有太多牽扯,可如今,樂樂的一雙眼瞳裡全是期盼,她真的不忍心拒絕,況且這些大人之間的糾葛,實在沒有必要牽扯到小孩子,猶豫了一下,蘇晨說道,“樂樂在這裡乖乖的,媽咪去看看爹地。”
“恩!”
蘇晨笑了笑,摸摸孩子的頭,這才走出了書房,腳步再次停在那間房門口,像是做了很大決心,擡手輕輕敲了房門。
“誰?”
這時,裡面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蘇晨的心有瞬間的怔然,還沒說話就聽裡面傳來隱含着不悅的聲音,“吳媽,不是說了讓你不要來打擾我,有事我自然會叫你的。”
“是我。”
鼓足了勇氣,蘇晨終於開口。
裡面忽然靜止了一段時間,這讓蘇晨有些擔心,不禁又問道,“厲天禹,是我。”
還是沒有聲音,蘇晨蹙眉,剛要揚手再次敲門,沒成想,房門在她眼前就這樣開啓,露出一張純男性魅力的臉孔,還是那樣的俊逸深沉,卻比以往多了一份虛弱,臉色有些蒼白,似乎真的是病了。
“什麼事?”
厲天禹的口氣平淡,只在看了她第一眼後,就丟出這麼一句話,然後徑自往裡面走。
蘇晨尷尬的站在那裡,看着男人挺拔清雋的背影有些發愣,頓了頓,才走進去,裡面一片漆黑,窗簾也沒拉開,原本就是黑白色調的房間,此時更有種陰冷的氣氛,這人,一向這樣不會照顧自己嗎?
“聽吳媽說你病了,爲什麼不讓林醫生過來看看?”
“沒事,普通的發燒咳嗽,死不了人。”
男人的語氣極淡,像是在敷衍一樣。
蘇晨有些看不過去,走上前,便一把伸手探上男人的額頭,只是剛觸到這溫度,蘇晨就皺眉了,“這麼燙?不行,必須馬上讓林醫生過來。”
蘇晨說着就要下樓讓吳媽打電話,卻被身後的男人一把拽住了手臂,她轉身看着男人,語氣有些嚴肅,“厲天禹,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這樣,病了也不看醫生,但是作爲樂樂的爹地,還有盛世集團的總裁,難道你不該爲了這些好好照顧自己嗎?”
她的語氣甚至有些嚴厲了,厲天禹處在黑暗中的眸光微微晃了晃,微微勾起脣角,沙啞道,“你這是在關心我?”
蘇晨被這炙熱的目光看的有些臉頰發燙,“你是樂樂的爹地,以後要照顧樂樂,沒有健康的身體怎麼行?”
試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男人就算是病了力氣還是比她大,掙扎了半天沒用,索性放棄。
厲天禹還是一動不動坐在牀沿,灼灼的看着她,蘇晨被他這固執的樣子打敗了,低低嘆了口氣說,“厲天禹,不要鬧好嗎?你現在真的在發燒。”
女人軟糯的語氣終於有些軟化男人的堅持,只見他稍稍一用力就把她帶進懷裡,不等蘇晨驚訝出聲,他便將下巴抵在了女人纖細的肩膀上,低啞說道,“別動,讓我靠一會兒。”
蘇晨真的就這樣不動了,渾身僵硬的坐在牀沿任用男人用着這樣懇求的語氣靠在自己身上,感受着自他身上傳來的炙熱呼吸,只覺得渾身都緊繃着。
“厲天禹,聽話好嗎,我讓醫生來給你看看。”蘇晨近乎柔聲懇求了。
“嗯……”
“溫度有些高,大概是夜裡受了涼,我給他打了退燒針,晚上你看着他,如果還有熱度就給他吃這個藥,有問題再打電話給我。”
林醫生收起醫藥箱起身走到房門口,低聲交代着蘇晨細節。
“好的林醫生,謝謝你。”蘇晨微笑着送林博遠出門。
林博遠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笑着說,“謝什麼,照顧天禹本來就是我的責任,這小子一向逞能,我幾乎都有近十年沒看見他生病了,就算有,也都像個鐵人一樣不肯停下來休息片刻,這次要不是你堅持打電話讓我過來,恐怕到明天早上該成燒豬了。”
蘇晨向着裡面的臥室看去,低頭似乎在沉思着什麼。
“蘇晨啊。”
“林醫生,你有事嗎?”蘇晨回神看着眼前的人。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說,天禹這孩子從小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了孤獨寂寞,你是我見到他身邊呆的時間最久的人之一,他這人做事向來狠心,我沒有見他對誰這樣上心過,我想說的是,如果你對他有那份心,給他點時間,也給自己一次機會,這個世界上,不是誰都可以成爲彼此生命中的另一個人的,遇上了就是緣分,珍惜啊。”
蘇晨怔怔的聽着林博遠意味深長的話,心裡卻是有着道不盡的苦澀,珍惜,是啊,曾經她怎麼不是這樣想呢?可是,他或者命運有給她這樣的機會嗎?如今,都傷成這樣了,還可以嗎?
笑了笑,不想讓別人太過擔心自己,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結,蘇晨忽然轉移了話題,問道,“我是之一,那還有誰在他身邊呆了很久?”
林博遠忽然神秘的一笑,眼中有着一抹促狹,“池越,你也認識的。”
蘇晨一愣,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啊,池特助的確是在這個男人身邊呆了很久,不過,池特助似乎有時候挺倒黴的,據她所知,他被扣假期和獎金也不是一次了,不過,池特助也是她見過最可愛的助理,經常會爲了她替她出頭,到頭來卻是害慘了他自己,說起來,她還是挺過意不去的。
林博遠走後,蘇晨安頓好了樂樂睡覺,然後才輕手輕腳走回厲天禹房間,此時正值深夜,他應該在熟睡,幸而打了退燒針,現在溫度已經降下去很多了,不過,他似乎仍是睡的不太安穩,平日裡那對讓人看了總是望而生畏的劍眉還是那麼蹙着一起,他在做什麼夢那麼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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