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紀禮淵眼眸中閃過一絲喜色,將書卷放在涼亭中石桌上,清冷的聲音不自覺有一絲顫音,“你剛說什麼?”
“我說,沈小姐似乎要醒來了,少主還是過去看看吧。”張老因爲匆匆趕來,紀禮淵又隨性之間將天氣給改變了,此刻一臉的雨水,身上也打溼了。可是他卻顧不得這些,一張蒼老的臉上帶着喜悅的笑意,明顯是在爲紀禮淵開心。
見到紀禮淵怔怔的站着,張老催促,“少主,快去吧。”
紀禮淵垂在身側的手倏地攥緊,猶如一道銀光閃過,他的身影瞬間在涼亭之中失去了蹤跡。
見到紀禮淵已經走了,張老擡手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滿眼感嘆的看向不遠處的一座竹樓。
少主做了這麼多,終於如願以償了。
他不知道少主這樣做是否值得,他一輩子在紀府爲奴,所有的精力都奉獻給了小姐和少主,從未有過這樣刻骨銘心的男女之情,所以他並不瞭解。
但是作爲看着紀禮淵長大的人,也是他身邊唯一的長者,他能清楚的看到紀禮淵對沈清墨的感情有多深。
深不可測,簡直到了瘋狂的程度。
如果不讓他這樣做,也許他現在這副平靜的模樣也會失去吧。
張老嘆了口氣,目光復雜。
他老了,只希望這樣的平靜能持續得久一點。
就算清墨那個丫頭一年之能醒來一日,其他的時間都只能維持昏睡的模樣,可是對少主來說也是一種欣慰吧。畢竟,這一年一日的清醒時間,也是他花了極大代價爭取來的。
如今……少主身上的修爲已經只剩下三成了……
紀禮淵閃身進入了竹樓,卻在沈清墨的房門外徘徊,有些不敢進入其中。
做了那麼多的事情,爲了就是等到這一刻,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刻,他卻有一種類似近鄉情怯的情緒了。
穩了穩心神,他終於沉着的推開了門。
門剛一打開,他便對上了一雙清澈中帶着絲絲羞澀的雙眸。
沈清墨穿着中衣坐在牀上,墨色的青絲
披散在身後。她胸前的衣襟微微敞開,露出一端精緻纖細的鎖骨,還有其中若隱若現的弧度,清媚又勾人得很。
見到紀禮淵的目光放肆,沈清墨臉色一紅,慌忙將被子拉起來蓋住了自己,這才問道,“你,你怎麼進來了?連個招呼都不打?”
“我以爲我敲門你聽到了。”紀禮淵清冷的聲音說道。
沈清墨的臉色更紅了。
她剛纔在發呆,根本沒有注意到他有沒有敲門,因爲她腦子裡總是回放着昨晚的事情。
抿了抿脣,她有些試探的問道,“你今日怎麼會去找我?”
“我過來找你,你不在,窗戶和門都大開着,我便算了一卦。”紀禮淵回道。
他沉沉的目光看着沈清墨,莫名讓她覺得有些慌亂。
紀禮淵和以前不同了。
以前的他清冷如月,高潔如霜,一雙眼睛雖然冷清淡漠了一些,可是卻乾乾淨淨的,是一個心思純淨的人,這些沈清墨也能感覺到。可是現在的紀禮淵,雖然他的神態和容貌都沒有變化,但是眼中的神色卻極爲複雜。
難道……是因爲昨晚的事情?
想到這裡,沈清墨的臉又不爭氣的紅了。
她問道,“那……你找到我的時候,可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
“真看到了?”
“嗯,看到了。”紀禮淵點頭。
“紀禮淵!你真的看到了?”沈清墨羞惱的問道。
紀禮淵的聲音有些顫音,淡淡反問,“我應該說沒看到?”
沈清墨,“……”
昨晚她被秦正澤給擄走,秦正澤不僅想要強佔了她,還對她百般羞辱,甚至在她不肯防抗之後居然想要對她下殺手。如果不是紀禮淵趕到,她現在多半已經成了那個男人的手下亡魂。
可是,紀禮淵救下她的時候,因爲和秦正澤的撕扯,她有些衣不蔽體,也不知道紀禮淵看去了多少。
想到之前對紀禮淵的拒絕,還有對秦正澤的留戀,沈清墨莫名的有些心虛。
就在沈清墨心中糾
結的時候,卻聽到耳邊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沒關係的,反正我也被你看光過。”
“紀禮淵!”沈清墨氣惱了。
可是,下一刻她便看到素來剋制守禮的男人一步一步走向她的牀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在她的牀邊坐下了。
她在做什麼?
腦子裡剛閃過這個念頭,沈清墨便被緊緊的抱入了一個帶着清冷梅香的懷中。
男人看似欣長高瘦,可是卻胸膛寬闊,將她抱在懷中的時候,她感覺到了一個極爲溫暖又堅實的胸膛。
沈清墨有些詫異了。
紀禮淵怎麼了?
他平日裡不是這樣的呀?
似乎感覺到她的心思,紀禮淵低聲說道,“別動,清墨,讓我抱一會兒。我……”
話音到了最後,竟然帶上了一絲鼻音。
他,哭了……
原本想推開紀禮淵的沈清墨瞬間不敢動了,僵硬的任由紀禮淵抱在懷中,呆呆傻傻的,像是一座山石一般。
紀禮淵已經忍不住心中的沸騰了。
還好,上蒼眷顧,讓他成功了。
他將沈清墨的記憶給抹去大半,她現在的記憶只停留在他帶着她回上京城,而她被秦正澤從竹樓擄走意欲強佔的時間點。他又將沈清墨之前的一些記憶給改動了七七八八,讓她對秦正澤有誤解,對他更爲接受。
這樣有點卑鄙無恥,可是他犧牲了七成修爲和大半生的壽命換來的,一年只能有一日的相會時間,他多希望是完美的。至少,能讓他在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之中回味起來是欣喜的,不是嗎?
他捨棄了七成修爲,只留下三成爲了維持這處結界。
他捨棄了半生的壽命,只爲她每年一日的清醒時分。
後悔不後悔?
不,甘之如飴。
哪怕只能守在她身邊靜靜看着,他也心滿意足了。何況現在他還能抱着她,雖然她還沒有全然接受他而身子有些僵硬,但是她卻因爲不願意傷害他而並沒有推開他,他就已經知足了。
這樣,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