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毅和赤霄跟了秦正澤這麼多年,對他一直十分的敬重。
秦正澤也將兩人當成了兄弟,三人之間有着過命的交情,雖然是上下級的關係,可是秦正澤卻不會因此而託大,或者在自身危急的時候,將他們推出去送死。
現在外面情況不明,那些詭異的觸角不知道是真的會將他們送回地面之上,還是會是一場未知的兇途。可秦正澤這麼要求,卻完全在程毅的意料之中。
三人相處多年,彼此的性情都是知根知底的。
程毅沒有發瘋一般的阻攔,也沒有痛哭流涕的表達衷心。
他只是沉靜的點頭,甚至淡笑說道,“我跟在將軍的後面。”
只有將軍纔有能通知他的辦法,不管進入其中是兇險還是安全,他都無法傳信給將軍,起不到什麼作用。不過,他在心裡下定了決心。
他們若是能活,就一起活。
若是要死,那就一起死。
總之,他就跟在將軍的後面。
程毅的話,秦正澤聽得懂。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笑着拍了拍程毅的肩膀,用力的。
男人之間的友情或許就是如此,穩如山,沉如水,不需要喧鬧浮囂,只要一句簡短的話,或者一個眼神,就能清楚的體會彼此的心意。
秦正澤轉身跨出洞穴,眨眼的功夫就被外面的黑色所吞沒。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石洞的門口,程毅的心中一緊。過了一會兒,秦正澤的一片衣角都看不到了,他這才收回目光,雙眸彷彿因爲激動而泛起了赤紅的血絲,使勁的盯着將他手腕給拴起來的火繩。
若是將軍能活着,這根火繩能給他報信,讓他也進入其中。
若是將軍遭遇不測……這根火繩依然能夠給他報信,讓他再想別的辦法出去,將這消息告訴夫人。
因爲,火繩會隨着將軍的死去而消散。
只是……萬一是後者,他又有什麼能力從這裡離開呢?
他只想陪着將軍一死,讓他黃泉路不至於孤單。
秦正澤一跨出石洞,便感覺自己彷彿踩到了蛇
身上一般。
腳下感覺滑滑的,圓圓的,膩膩的,有一種極爲冰涼的觸感,讓他頭皮都情不自禁的有些發麻。
這一次他是清醒着邁進無數觸角之中的,他的感覺來得十分的清楚而直接。
無數的觸角卷在他的身上,有的甚至不長眼的要捂住他的眼睛鼻子。秦正澤現在是修仙者,就算被捂住了眼睛鼻子也不會窒息,因爲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能呼吸。可如果他渾身上下都被這樣的觸角所包圍,那麼他便真的沒有活路了。
秦正澤一被捲入其中,便試着將觸角從口鼻上撥開,讓他驚喜的是,他這樣撥開了一次之後,這些觸角彷彿知道他不喜歡這樣,便再也沒有纏上來。
他就像是一片落在溪水上的葉子,隨着溪水緩緩飄動一般,他也跟着觸角身不由己的朝前面走着。
他這一次賭對了!
秦正澤在心裡嘆息了一聲。
又隨波逐流一般的走了許久,秦正澤這纔將目光落在了手腕上的火繩上。
他默默的調動着體內的靈力,火繩頓時一下變得暗淡,一下又恢復光彩,如此反覆着,將他和程毅約定好的暗號傳到了程毅的那邊。
死死盯着火繩的程毅見到手上那一抹赤紅色驀然暗淡下去,頓時目疵欲裂,心猛的被揪緊。
可等到火繩又恢復了光彩,慢慢的,周而復始的明滅了幾次,他才真的放下心。
他閉了閉眼睛,毫不猶豫的走到石洞門口,朝前走去,彷彿前面就是一條坦途一般。
一直跟着觸角往前面走,不管走了多久都是一片漆黑的樣子,久而久之,秦正澤也失去了興趣,所幸開始閉上眼睛閉目養神。
也不知道是他心寬還是怎麼的,他竟然真的睡了過去。
等到再次醒來,他是被一陣擠壓的感覺給弄醒的。
他感覺自己彷彿被放入了一個容器之中,有什麼軟軟的東西擠在他的身側,變相的讓他覺得十分的禁錮又不舒服,因爲胸悶,他甚至有一種呼吸不暢快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
秦正澤倏地睜
開眼睛,卻發現自己似乎進入了一個十分狹窄的甬道之中。
他的目力極好,在黑暗之中也能夠清楚的視物,等到他看清楚了包裹在他身體之外那一層黑色觸角後的東西,他的眼神頓時變得震驚起來。
他不敢置信的伸手朝黑色觸角探去,穿過黑色觸角,果然摸到了冰涼的石壁。
黑色觸角背後,竟然是堅硬的岩石層。
而他現在,就被黑色觸角給保護着,在一個直徑不到一米的圓柱形通道之中移動着。
這一次秦正澤沒有再睡過去,他任由黑色觸角牽引着他,將他朝某個不知道方向的地方飛速的拉扯。因爲有兩旁的岩石層做參照物,他知道黑色觸角行動的速度極快,甚至比他的飛梭還要快上許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秦正澤竟然感覺到了一絲光亮。
這絲光亮就像是陡然出現在夜空之中的一道閃電,竟然讓秦正澤有一絲極爲刺目的感覺。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思考,緊接着,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彈力給拋起,身子從地縫之中被扔到了半空之中。他連忙穩住身子,伸手揮出一道火鞭,讓自己穩穩落在了樹上。
黑夜,有月。
雪域之中雖然纔有火山噴發,可是滿地堆積的雪花卻都沒有消融,在月色的照射之下反射着極爲清冷的光。
天地之間滿是清輝。
秦正澤看了片刻,收回了目光,復而又看向了地底。
說久也久,說快也快,當一道黑影被拋入空中的時候,秦正澤眼中閃過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手中的火鞭已經揮了出去。
火鞭捲上了程毅的手臂。
程毅藉着火鞭的力道,驀地將身形拔起,隨着火鞭的揮動穩穩的落在秦正澤身邊。
“將軍!”這一次,素來冷靜的程毅聲音也有了極大的波動,眼睛隱隱有些發紅。
他跟秦正澤不同,秦正澤好歹還睡了一覺,他卻是睜着眼睛,一路從地底到地面之上的。
能從完全與世隔絕的地方出來,他有一種極爲複雜的、劫後餘生一般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