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畢竟只是一個假設,成立不成立還是兩說。
夜深了,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別想了,先睡吧。”看着沈清墨眼瞼下方淡淡的青色,秦正澤不由分說的壓低她的身子,吹熄了旁邊的燈。
沈清墨也確實是困了,她低低應了聲好,就閉上了眼睛。
可她打算睡了,方纔還主動讓她睡覺的男人卻不老實起來。
感覺一隻大掌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有些不知疲倦的在她身上摩挲着,沈清墨嘟囔着說道,“你不是叫我睡覺?還讓不讓我睡覺了?”
他不會又來“你自己睡你自己的,我活動我的”那一套吧?
沒料她話一出口,身上的動靜頓時沒了,身後傳來男人悶悶的聲音,“你有傷,我不鬧你。”
沈清墨脣角綻開笑意,慢慢的沉入夢鄉之中。
身旁男人淡淡的溫度傳遞到她身上,在這初夏的季節,卻沒有讓她覺得燥熱。
聽着秦正澤綿長的呼吸聲,沈清墨只覺得自己的心在這緩緩的呼吸聲中安靜下來,慢慢被消去了所有的忐忑和不安,將外面的心慌無措都摒棄,只留下一個純粹的自己。
有他,就像是有了全世界。
一夜無夢。
沈清墨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正午了,窗外日光明晃晃的,已經進入了夏天,溫度也悄然上升了許多。
她手撐着身子坐起,感覺左肩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了。
因爲經常在外行走,免不了就有一個刀劍傷口的,雅筑小居中便常備着紀禮淵送來的藥膏。
昨晚秦正澤給她擦傷了藥膏之後,今天那種火辣辣的感覺就消退了很多,沈清墨自己解開繃帶一看,發現傷口都開始慢慢癒合了。
看來這個藥膏的確是很不錯的,估計也放了靈草在裡面。
“醒了?”秦正澤從外面走進來,看到沈清墨拆開繃帶的舉動,皺了皺眉,“傷口還沒好,別用手去碰,當心要發炎。”
“哦。”沈清墨應了聲,“我感覺好得差不多了。”
“真的?”秦正澤走到牀邊,仔細看向她的傷口,果然發現沈清墨沒有誇大事實,昨天深可見骨的傷口今日竟然已經有了痊癒的痕跡,生長出了粉嫩的新肉。
那藥膏的效果的確是強大,還好自己當初硬生生忍下了丟出去的衝動。
秦正澤握拳乾咳了兩聲,“藥膏這麼好用,下次多問禮淵拿幾瓶,你經常有個磕磕碰碰的,也方便。”
“也要多謝你沒有丟掉。”沈清墨笑睨了秦正澤一眼,眼中滿是揶揄。
“哼,我纔沒有那麼小心眼。”
“對了,我今日打算請禮淵上門一趟。”沈清墨突地說道。
“……”秦正澤摸了摸鼻子,“那叫他多帶上幾瓶藥膏,他想要換什麼儘管開口,送了藥膏就叫他趕緊走。”
沈清墨,“……”
還說自己不小心眼,她看全天下最小心眼的就是他了。
沈清墨收拾了一番,吃過一些東西之後,便去了杜婉的院子找她。
原以爲杜婉會一個人暗自神傷,沒料到她剛走進院子,便看到有兩個身影坐在樹下,定睛一看是木綠在陪着杜婉說話。
見到沈清墨站在院門外,木綠連忙招了招手,“清墨姐姐,快過來。”
“清墨,
你來了。”杜婉看到她來,也連忙站起了身。
下人連忙加上了一把椅子,添了一些鮮果和糕點。
三人在樹下坐好,沈清墨看着杜婉眉間籠罩不散的愁緒,問道,“阿婉,你可是在擔心阿箏?”
“怎麼能不擔心,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她了。”杜婉嘆了口氣,“雖然她現在貴爲貴妃,可是卻沒有自由,甚至……就連自己也只是能偶然出現,我怎麼放心得下呢……”
杜箏和齊笙這時間分配,的確是個問題。
沈清墨問道,“如果杜箏同意和齊笙共存的話,你覺得她們之間的時間要怎麼分配呢?”
“身體是杜箏的,這使用權怎麼也要以她爲主吧?”杜婉毫不猶豫就接口,話音一落她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一人只有一個身體,一人也必定只有一個身體,這本來是誰也奪不走的,可現在這種情況卻像是將身體當成了什麼礦山和鹽場一般,你先開採多少年,我再開採多少年,分一個使用權。
總覺得奇怪得很。
“清墨,有些話我本來不應該說,可是想到杜箏現在這樣的情況,只怕她也已經被迷暈了眼睛,看不清楚,只有我能幫着分辨一二了,有些話便不得不說……”
“嗯。”沈清墨頷首,“你說。”
“齊笙畢竟是一個我不熟悉的人,不知道她爲人品行如何,我想要和齊笙當面談一談,當然,我也要和杜箏談一談,希望你能促成一下這件事。”
這個要求是很正常的,如果是她,她也會這麼要求。
沈清墨當下就痛快的答應下來,“我一定會促成此事,讓杜箏和你見上一面。”
“還有一件事,我希望齊笙和杜箏兩人之間,以杜箏爲主。”杜婉認真的說道。
這件事……
“我無法一口答應下來,這還得再看具體的情況。”猶豫着,沈清墨沒有將兩人的靈魂有可能融合的事情告訴杜婉,怕她聽了之後會更加憂心。
“得看什麼情況?”杜婉的聲音驀地提高了一些,雙眸看着沈清墨已經有了一些懷疑的意味,“清墨,你不會因爲齊笙是你的嫂子,而偏袒她吧?”
到底還是來了。
沈清墨縱然早料到會有這一句疑問等着她,可是杜婉真的說出口之後,她卻發現自己早就做好的心理準備也不叫什麼準備,還是被刺痛了一下。
她輕笑了一聲,笑容有些苦澀,可卻還是看着杜婉認真的說道,“你存在這樣的懷疑我也能理解,但是你也想想,如果我有私心的話,就不會再管這一趟渾水了。你現在是這個想法,也許和她們分別談過之後,又是一個想法了。等你瞭解清楚之後再說這些,再來質疑我也不遲。”
杜婉問出來之後也後悔了,見到沈清墨這麼說,頓時神情更加的侷促。
木綠本來在一邊看着,她是個腦子簡單的,本來也沒打算插嘴,可是聽到這裡,也忍不住開口說道,“杜婉你真的有些冤枉清墨姐姐了,她若是真的有私心,爲什麼要冒着危險闖入皇宮之中?甚至她還受了傷呢!你不僅不問她一句傷得重不重,竟然還質疑她要害杜箏,你真的有點過分了!”
“對不起,清墨,是我太着急了。”杜婉嘆了口氣,垂下了頭。
的確是她太過疑心了。
如果清墨真的打算偏袒齊笙的話,便
根本不用跑這一趟皇宮,只要不管此事就可以了。可她甚至還爲此受了傷……難道她受傷是苦肉計?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杜婉頓時又被自己嚇了一跳。
她怎麼能這樣想沈清墨呢?
臉上有些訕訕的,杜婉覺得自己的心思在最近的紛擾之中,慢慢也變得污穢骯髒起來。
不應該,本來不應該的。
“對不起。”杜婉站了起來,認真的對沈清墨道歉,“清墨,是我小人之心了,下次若是還是這樣亂想,你也要點醒的,切不要輕易原諒了我。”
杜婉的神情很是誠懇,剛纔那一番話也許的確是情急之下說出來的。
然而,輕易的原諒,往往會留下再犯的隱患。
這個道理沈清墨懂,她點了點頭說道,“阿婉,我能理解你的想法,甚至在你說出這句話之前,我也有想過你可能在情急之下,會有這樣的猜測……但是,這些都不是你懷疑我的理由。”
她嚴肅的說道,“從我還只是沈家一個不受重視的小姐開始,你和杜箏就對我極好,甚至還屢次於我有恩,我從來沒有一刻忘記過。我沈清墨不是八面玲瓏的性子,也從來不屑討好所有的人,我將你和阿箏都當做朋友看待,這是真心實意的。可是這一次事情的確有些複雜,爲了能讓大家都心無芥蒂,最好的辦法是我給你們製造一個機會,讓你們自己來選擇。沒有誰可以代替別人過一生,這個道理你應該要懂。”
她沈清墨不能代替杜箏做決定,就算她杜婉是杜箏的親姐姐,也無法替她做下決定。
尊重,往往是處理事情最好的方式。
不是她冷血無情,也不是她想推卸責任,但是這種人生的岔路口,面臨選擇機會的時候,她從來不願意捲入。每個人都應該爲自己的一生負責,往後是好是歹那都是自己的選擇,她並不願意越俎代庖而招來恨意。
“我知道,清墨……你已經爲我們做得夠多的了。”杜婉臉上勉強帶出一絲笑意,又問道,“你的傷好點了嗎,要不要緊?”
沈清墨搖了搖頭,“昨晚上過藥了,並無大礙。”
“血都染透了繃帶,還說沒事。”木綠小聲嘟囔。
昨晚在馬車上,沈清墨是重新包紮過傷口的,雖然她不打算瞞着秦正澤,但是卻也不想他擔心,讓他看到自己一身鮮血淋漓的樣子,所以在馬車上換了一身衣服,卻不料一回家就被扒光。
聽到木綠的話,杜婉雙眸之中更添了幾分內疚。
她也是方寸大亂了。
“阿婉你別有心裡負擔,我沒有什麼大事,不過就是破了點皮罷了。倒是你,要替杜箏想一想,看看以後要怎麼辦。”沈清墨說道,“我的意見也只是說說,一切還是看你們自己的決定。你放心,若是他們有不公,我也不會眼睜睜看着的。不過,希望你也能體諒我的爲難。”
“清墨,我懂你的意思了。”杜婉柔柔福身,雙眼恢復了平日裡的冷靜和柔和,“方纔的確是我太過小人之心,不僅我自己覺得不妥,更重要的只怕是寒了你的心。”
沈清墨笑着搖頭,“無事的,我們相知這麼久,難道還不知道你的性子?”
聽到沈清墨這麼說,杜婉這才放下了心中的忐忑,不過她卻依舊沒有起身,帶着幾分期待看着沈清墨說道,“清墨,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