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黑色的死氣從沈清墨手中蔓延,轉眼如同靈活的毒蛇從她的手腕飛速向上,瞬間就將她全身籠罩在一片死灰之下。
沈清墨白皙的皮膚彷彿被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霧氣,失去了健康的光澤,泛着淡淡青灰色,黑色的詭異紋路從她的掌心處開始蔓延,在她的皮膚上勾勒出可怕的圖案,看上去就極爲的可怕。
她身子一瞬間就被凍僵了,動彈不得,就連表情都被定格。
“清墨……”秦正澤情急之下伸手握住沈清墨的肩膀,可就連他都沒能倖免,那詭異的黑線飛快的從沈清墨的肩膀處竄到了秦正澤的身上,瞬間他就和沈清墨落得一樣的下場。
“這是怎麼回事?”秦正權陰鷙的眸子看向燕水媚,“你答應我不傷到其他人的!也答應我不會損害國運!”
“我是沒打算傷到其他人呀,可那錦囊是她自己去奪過來的,關我什麼事?”燕水媚指了指沈清墨的手,“你還不去拿過來,好將那東西丟進鼎爐之中?”
秦正權心中天人交戰片刻,終於狠了狠心掰開了沈清墨的手,將錦囊從她的手中拿出。
錦囊脫離沈清墨的掌心之後,她和秦正澤卻依舊保持着原樣。
杜箏和杜婉站在一邊驚愕的看着這一切,杜箏想要上前看看,卻被杜婉給拉住,“我們救不了他們,還是……還是先看看再說吧。”
“姐!”杜箏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杜婉,杜婉卻沒有鬆開手,依舊堅持的說道,“再看看,再看看……”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她並不是怕死,是不想自己也陷入困境之中,還要累得沈清墨和秦正澤過來救她們。
就在兩人爭執的時候,秦正權已經走了一半的路了,他走得飛快,剩下的路約莫只要一炷香的時間就能走完。杜箏和杜婉緊張的看着秦正權的身影,總覺得他這一去就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眼看着秦正權飛速的朝祭壇走去,到了最後竟然開始奔跑起來,原本就急切的杜箏心中那股莫名的躁意更加強烈了。
她甩了甩杜婉握住她手腕的手,“姐,我要去阻止皇上。”
“你不能去。”杜婉不贊同的說道,“現在情況不明,如果你受傷了怎麼辦?”
“那難道我在這裡坐以待斃,等下我就不會受傷嗎?”杜箏反問道,“剛纔那個女人可是說了,我若是被逼出這一具身體,以後永遠不入輪迴,有那麼可怕的結局在前,我還有什麼可害怕的?”
最壞的結果也就是煙消雲散,杜箏最初的害怕過去之後,一雙眼睛像是被清洗沖刷過般清澈,眸中閃爍堅毅的光。
“難道不能求求她,讓她把你的靈魂放入我的身體裡嗎?我們是姐妹,就算共用一具身體又怎麼樣,總好過你就這麼……”
“姐姐……我,我不想拖累你。”杜箏堅定的將杜婉的手掰開,穩了穩身子朝前走去。
聽到她們姐妹兩的對話,燕水媚眼中閃過一絲嘲笑,可是卻並沒有阻住杜箏的舉動。
她們兩個在她的眼中看來不過是螻蟻,螻蟻想要做什麼抗爭都是非常可笑的,不過能娛樂她一場,可算是有點意義了。
她目光從杜箏的伸手收回來,看向一旁的沈清墨和秦正澤,眼中的嘲諷之意更濃。
沈清墨和秦正澤彷彿化作了兩座雕塑,木然的站在原地,似乎和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聯繫,會這麼天荒地老一直站下去一樣。
呵,她交給秦正權的
錦囊之中可是藏着十萬陰魂,其中蘊含的死氣和煞氣可見不一般,這種東西對秦正權這樣沒有修煉過的凡人沒有影響,可對修仙者來說卻是一個極大的麻煩,冰冷陰寒的死氣一入體就會將身體給凍僵,而煞氣則會如刀子一般在體內衝撞,只將五臟六腑都攪亂得變成血沫。
然而燕水媚不知道的是,在靈識之中,沈清墨卻見到的是另外一番景象。
拿到錦囊的一剎那,沈清墨便覺得一股大力將她從身體之中衝了出來,她踉蹌了好幾步纔在空中穩住了身形,這才發現並不是她的身體被撞得飛出,而是靈識。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身體被定在原地,身上還佈滿了黑色的彷彿咒印一般的圖案,那種僵硬的姿勢很明顯就是出了什麼差錯。而這個時候秦正澤去碰她,黑色的咒印見縫插針的將秦正澤也給控制住,她頓時就皺緊了眉頭。
看來錦囊的確有古怪!
因爲又是以靈識的狀態出現,沈清墨的視野中又出現了金色的微光。
她轉頭看了燕水媚一眼,沒有錯過她眼中的嘲諷和冷笑,似乎她早就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見到此情此景,沈清墨哪裡不知道自己衝動之下被燕水媚暗算了一把?
不過現在也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她應該想想要如何才能阻止。
大慶的國運絕對不能被損,雖然她不知道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但是絕對不美妙,而杜箏,她也無法眼睜睜的看着她落得一個魂飛魄散的結局。
心念一轉,沈清墨便飛快的朝秦正權追去。
因爲她是魂體,速度極快,轉瞬之間她便已經追上了秦正權,這時候秦正權已經走到了祭壇的下方,他手中的錦囊不知道爲何開始散發出恍若實質的黑霧,陰冷而不詳。
秦正權也感覺到了錦囊的異變,腳步也踟躕了下來。
正在這時,一聲呼喊從他的背後響起,“皇上!”
沈清墨和秦正權皆朝後看去,看到氣喘吁吁的杜箏站在不遠處,一臉焦急。
“你來幹什麼?”秦正權臉色極爲難看,語氣也很不善。
杜箏知道他這副樣子是爲何,不過也就是怕她開口求饒,希望他能放過她,但是……她卻不是因爲這個才一路追來。
她忍住心中的苦澀開口說道,“皇上,請您不要將那個東西放入祭壇,您應該知道燕水媚並不是什麼好人。杜箏雖然只是一個閨閣女子,但是也知道每朝每代都有氣數和國運,若是國運被耗盡,則是天下大亂的徵兆。大慶朝的國運不能被損,還請皇上三思!”
抿了抿脣,她又說道,“皇上的心願不過是希望齊笙能復活,永遠不再受到我的影響,我願意自己獻出性命,就當……就當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她雖然性格善良,但是離犧牲自己成全天下還有一段距離,可她現在既然已經心冷成冰,放在她面前的選擇左右都是一個死,她便不介意選一個能對別人最好的死法。
秦正權看着杜箏,眼中第一次生出了波瀾。
他沉聲問道,“你真的自願將身體讓給齊笙?”
“我願意。”杜箏肯定的點點頭,她本來是一個極爲英氣的女孩子,性格也活潑開朗,可是此刻她脣邊帶着一抹蒼白的笑意,讓她看起來增添了幾分柔弱的感覺,秦正權的眼神柔和了幾分。
“你願意?你算什麼東西?”
秦正權剛想開口說答應,可隨着一根紅綢猛地襲來,杜箏的身
體頓時被紅綢往前一衝狠狠的砸到鼎爐之上,沈清墨有心想要將杜箏救下,可是當她下意識的想要使出靈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是魂體,無法調動靈力。
燕水媚的身體翩然落在地上,眼神朝秦正權一掃,他頓時閉上了嘴。
她眉目間滿是陰沉的冷意,看着被撞擊而落在地上的杜箏吐出一口鮮血,心裡的怒氣卻還是沒有消散。她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再給杜箏來上一擊,沈清墨眼睜睜看着她眼中閃着兇光,似乎想要對杜箏趕盡殺絕,可是她卻毫無辦法。
可就在燕水媚踏上臺階的那一剎那,兩邊石龍的口中各射出一道紫芒朝她斬來,燕水媚只得飛速後退,才堪堪避開這兩道紫芒。
這是怎麼回事?
沈清墨看向兩條盤踞着的石龍,第一次覺得這石龍極爲不凡,她一直不解爲什麼燕水媚想要竊取國運卻非要秦正權到場,原來是因爲她壓根就走不上祭壇!
正在沈清墨沉思的時候,燕水媚轉頭看向秦正權,口中喝道,“愣着幹嘛,還不將東西給丟進去?”
如果不是她上不了祭壇,她早就自己過來了,哪裡還會鬧出這麼多事情來?
被燕水媚催促着,秦正權眼神複雜的看了杜箏一眼,便腳步沉重的走上臺階。
他何嘗不知道這樣不好,但是他也別無選擇了。既然燕水媚到了這裡,她便不可能無功而返,如果惹怒了她,只怕在場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秦正權回首看了一眼遠處的秦正澤和沈清墨,更覺得自己的選擇雖然錯誤,可是卻不得不錯下去。
“慢着!”燕水媚突然開口。
秦正權朝她看去,只見她臉上的笑意殘忍。
她伸出塗滿大紅丹蔻的手指點着躺在地上的杜箏,看着他問道,“你想不想在你和齊笙之間留下一個牽引,好讓你們生生世世都能順着這個牽引找到對方?”
還能這樣?
秦正權自然點了點頭。
“那我等下便將這個賤人的靈魂給你點一盞魂燈,只要魂燈一日不滅,她就一日要受着千刀萬剮的凌遲之苦,而你和杜箏也能借着魂燈生生世世相連。”燕水媚的笑容妖異,極爲嗜血,看向杜箏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死物。
妄圖干涉她的螻蟻?呵,她必定讓她死得足夠痛苦!
被砸在鼎爐之上,杜箏的五臟六腑一陣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她無力的躺在地上,呼吸急促,可是她的耳中卻清楚的聽到燕水媚惡毒的話語。
讓她死還不滿足,還想讓她點一盞什麼鬼魂燈?
她怎麼會這麼苦,死了都不得安寧,要爲自己喜歡的男人和另一個女人做引子?而他……他居然也同意了?
所以剛纔他看她的眼中,那一抹柔和的情緒真的是她的錯覺嗎?
她還以爲他也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對她感覺抱歉,感覺歡喜了呢……呵……
她劇烈咳嗽着看着向前方,可是她額頭上流下的血跡落入眼中,讓她眼前猩紅一片,只能模模糊糊看到眼前有兩個人影。
一個人拾階而上,朝她走來,越走越近了。
秦正權,是他!
她既然已經這般模樣了,便不想自己落到這般境地卻還不能阻止他!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杜箏猛地從地上爬起來,她搖搖欲墜的站穩看着秦正權淒涼一笑,然後驀地朝他衝去,在他被她滿頭鮮血驚得有些愣神的時候,猛地奪過他手中的錦囊飛快朝口中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