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的氣氛變得詭譎起來,凝重壓抑,甚至瀰漫着一股無形的硝煙味。
所有人都低垂着頭,緊閉着嘴,不敢多說一個字,甚至連呼吸也不敢太大聲,生怕被牽連。
幾名當事人則是各懷心事,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雲軒心中緊張着急,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得憤恨地瞪着李暮。
而聯合演戲的三人則是暗自得意高興,但面上卻始終保持着鎮定的神色。李暮更是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皇帝緊握住龍椅的扶手,不怒自威的臉上是一抹毫不掩飾的怒氣,目光冰冷地注視着下方的衆人。
一直沒出聲,作爲旁觀者的楚寒殤,則是在暗中思索着,試圖從那三人的言語中找出蛛絲馬跡來幫助太子。
而楚青歌則冷眼看着這三人,嘴角邊掛着一抹淡淡的冷笑,眼神犀利如鷹隼。
儘管她和雲軒都心知肚明,他們根本沒說過要除掉使者的話,這一切不過是這三人聯合起來陷害他們的陰謀。
但是,他們也都明白,就算他們說出來也沒人相信他們,大家反而會覺得他們是在狡辯。
一來,是沒人替他們作證。二來,則是楚子萱這從小到大樹立起來的良好形象。
大家都知道二公主楚子萱,除了人長得貌美無雙,性格溫婉端莊,最重要的是,她非常明事理,幾乎從不說謊話。
因此,大家幾乎不會去懷疑她的話是否真實。
明白這一點後,楚青歌忍不住暗自感嘆,這得裝得多辛苦,才能樹立起從不說假話的偉大形象?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着,大殿裡依舊安靜得沒有半點聲響,這詭異安靜的氣氛,讓衆人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忽然,一直沒出聲的楚寒殤,站起身來語氣低沉地說道:“皇上,請允許臣說幾句話。”
見到攝政王開口了,大家稍稍鬆了一口氣後,又更加的緊張起來,想聽聽攝政王準備說什麼。
是和大家一樣懷疑太子呢,還是準備幫太子開脫呢?
畢竟,太子和攝政王的關係似乎挺好。
“攝政王有話只管說。”
得到了皇帝的允許,楚寒殤卻並未立馬開口,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對面的李暮。
他的眼神幽深沉着,帶着些許的凌厲,直看得李暮心裡一陣發虛。
稍許過後,他勾了勾脣角,嘴角向上揚起一抹優雅的弧度,緩緩開口道:“據本王所知,貴國六皇子早在半年前就離開了玄武國都城。不知這是否屬實?”
聞言,李暮心中暗自一驚,下意識地擡頭看向楚寒殤,臉上浮上一抹詫異。
六皇子離開都城流浪在外的事情,皇上下旨壓制了下去,不許任何人提起。這位青龍國的攝政王怎會知曉此事?
李暮的這般反應,卻是讓楚寒殤笑得更深了。
當初他派去玄武國的細作傳回這個消息時,他還在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後來這件事並未大範圍的傳播,也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他便漸漸忘卻了此事。
他也是剛纔突然想起來,打算試探一下。而李暮的反應則告訴他,當初探子傳回來的消息是真的
。
李暮擡眼看向楚寒殤,見對方始終目光鎮定地注視着自己,那眼神格外的深沉犀利,竟讓他不敢與之對視。
在楚寒殤的目光注視下,李暮發現自己愈發的緊張起來,原本想要辯駁的話,也突然說不出口了。
倒是他旁邊的另一名使者,站起身來,語氣堅定地說道:“不知攝政王爺是從何處聽來這樣的消息,但是,這消息是假的,六皇子是在我們離開都城前幾日才離開的。”
這名使者的話,也讓李暮的心緒漸漸的平靜下來,他稍稍舒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附和道:“事實正是如此,王爺您的消息是假的。”
“是麼?”挑了挑英挺的眉頭,楚寒殤漫不經心地開口,表情淡淡,而目光卻是突然移向了雲軒,“六皇子,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聞言,雲軒急忙搖頭道:“不是真的,他們說的都不是真的!我的確是在半年前離開的玄武國都城。而來到這裡也是在三個月前!”
半年前他離開玄武國都城,三個月內,他一路遊歷,從玄武國都城來到了青龍國都城。
在青龍國都城待了一段時間,他因銀錢短缺,無奈之下借了高利貸,卻因無法償還而被打,也正是因此,他認識了楚青歌。
後來,他又認識了月華,留在長樂賭坊當夥計以維持生計。
也就是在那之後,他便留在了都城,從未離開過,並不是使者們所說的那般。
從玄武國都城到青龍國都城,中途若是不耽擱,最快只需要大半個月的時間。
據所知,這些使者是在一個月前從玄武國出發的,而云軒卻是在三個月前來到青龍國都城的,時間根本對不上。
也就是說,這其中肯定有人在說謊!
見狀,封懷義有些擔心起來。
攝政王的厲害,只怕青龍國沒人不知曉,若是攝政王插手此事,事情可就麻煩了。
“皇……”
他剛準備開口,就感受到楚寒殤投來的一記凌厲目光,嚇得他立馬將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丞相可否讓本王先把話說完,反正你已說了那麼多,該指控的都已指控了,又何必在乎現在這點時間?”冷冷開口,楚寒殤沉聲道。
封懷義攝於他的威嚴,只得微垂着頭應了下來,不敢再多說一句。
而站在席位上的楚子萱,卻是將目光投向了楚寒殤,用一種威脅的目光看着他,視線還故意在他與楚青歌之間流轉。
察覺到她的目光,楚寒殤轉頭看向她,明白了她的意思後,他勾了勾脣角,表現得很是無所謂。
打算用他與太子的事情來威脅他嗎?真是打錯算盤了!
早在那日他便告誡過她,他最痛恨別人威脅他!
“攝政王你還有何話要問?”
皇帝略帶不耐煩的嗓音,將楚寒殤的思緒拉了回來。
扭頭看向皇帝,微微埋首道:“皇上息怒,臣這就繼續問。”
直起身來,他再次看向雲軒,面色平靜,語氣低沉:“你說你是三個月前來得這裡,何人能夠證明?”
“長樂賭坊的所有人!”雲軒急忙回答,“我在這裡待了一段時間後,因身
上的錢都用完了,又不能就此離開去別的地方。無奈之下我只得找個能賺錢的活兒,後來正好遇見長樂賭坊在招夥計,我便去了賭坊。”
似乎是害怕楚寒殤不相信,他擡頭目光堅定地看着他,語氣誠懇地說道:“我在賭坊幹了兩個多月的活,賭坊的老闆娘和其他夥計都能替我作證。”
“誰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你買通好的?他們當然會替你作證!”封懷義冷哼一聲,語氣兇狠地說道。
他剛說完,立馬感受到楚寒殤投來的森冷目光。
“丞相還真是喜歡說話啊。”
語氣中的不悅暴露無遺,嚇得封懷義偷偷擦了擦冷汗。
“不用他們替你作證。”視線投向雲軒,楚寒殤已經收起了一臉的冷冽,語氣平靜,漫不經心道,“本王可以幫你作證。”
反轉,大大的反轉!
攝政王居然會幫這位六皇子作證!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大殿裡除了楚寒殤之外的其他人,無一不是一臉震驚的表情,就連楚青歌也是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封懷義三人更是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朝着這樣的方向發展。
按照他們原定的計謀,只要他們聯合起來,一口咬定楚青歌和這位六皇子暗中勾結,意圖叛國。
如此一來,皇上肯定會大怒,他們再添油加醋一番,把楚青歌關進大牢絕不是難事,就連讓皇上下旨斬了太子,也是能夠辦到的。
可是,他們卻偏偏忘記了攝政王的存在!
攝政王是誰?攝政王可是比皇上更嚇人的存在!
在青龍國,可能有人不知道當今皇上是誰,但絕無一人不知道攝政王是誰!
而且,攝政王的威嚴和厲害,以及那處理事情時殺伐果斷的手段,都是無人敢挑戰的。
現如今,攝政王插手此事,是想要替太子洗清嫌疑嗎?
“攝政王,你怎麼幫他作證?”皇帝緩了緩情緒,疑惑地詢問道。
看了看雲軒,楚寒殤勾起纖薄的脣瓣微微一笑:“皇上可還記得,一個多月前,臣和太子前往宿城。出城那日路過長樂賭坊時,見到這位六皇子和賭坊的老闆娘,在賭坊門口說話。”
當日,在路過長樂賭坊時,他見楚青歌一直望着窗外,便好奇地瞧了一眼,正好看見。
儘管那時楚青歌什麼也沒告訴他,他也並未在意,但只要是他見過的人,下一次再見到時,他都能夠想起來。
沒想到當時好奇的一瞥,現在居然派上了用武之地。而他之所以會問剛纔的那些問題,不過是想讓這些人都明白誰在說謊罷了。
若說楚子萱在大家眼中是不說假話的代表,那麼,楚寒殤的話比起楚子萱而言,更加的具有公信力,因爲沒人敢去質疑攝政王的話的真假。
沒理會大家的詫異,楚寒殤看向對面的三位使者,嘴角邊勾起一抹優雅的笑。
“三位使者一個月前才離開玄武國都城,而六皇子只比你們早離開幾日而已。六皇子的速度可真是快呀,還未離開玄武國都城就以抵達了青龍國都城。”
他的這一番話意思很明顯,話語中的嘲諷意味也是絲毫不加掩飾。
(本章完)